第195章
信王不在,信王一大家子就由信王妃和世子骆晔领着出了交泰殿。
骆晔状似不经意扭头朝东宫一行人的方向看去,却只看到那顶孩童小轿上的红穗在拐弯处打了个转。
“可惜没机会,要不然真想看看咱们太子宠起女人来是个什么样。”
骆晔转头,就见他五皇叔慎王看着景和门方向,摸着下巴似笑非笑道。
宣王也出来了。
闻言道:“五哥你好奇这个作甚?你什么时候对这些事感兴趣了?”
慎王侧身就在宣王的肩头捶了一拳。
“行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就是怕我对太子那个宠妾下手吗?
我就问你,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对后宅妇孺下手了?说,你什么时候见过了?”
他说一句捶一拳宣王,说一拳捶一拳。
宣王武艺不俗,却是芝兰玉树,跟虎背熊腰,一身亲王蟒袍瞧着身前衣襟都仿佛要被崩开的慎王比起来。
宣王俨然就是一根竹竿。
就这么被慎王拿拳头戳着,在外人看来活像似他在被慎王虐待似的。
“五皇叔慎言。”
骆晔上前挡住慎王的拳头,提醒道。
慎王甩开他,“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去去去,别搁这儿讨人嫌。”
“五哥行事光明磊落,弟弟也只是随口一问,五哥倒也不至于这般激动。”
宣王笑着道。
慎王瞪眼睛:“谁说我激动了?我激动了?老七我看你是想找打。”
打是不可能打的。
真打了消息不出半刻钟就能传到乾元殿,是时兄弟俩都免不了挨一通骂。
但慎王心里不舒坦。
出了宫马车快到慎王府的时候,他问慎王妃:“那小崽子今天表现得如何?”
慎王妃双十年华,生得温婉秀丽,性子也和慎王截然相反,是个面团似的人物。
“什么小崽子,王爷你慎言。”
慎王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一个两个都叫他慎言,老头子也是,当初怎么就给了他这么一个封号!
“我看着挺乖的。”
慎王妃没把丈夫的黑脸当回事,笑着说。
“那么大点点儿人就知道向母后贺寿了,长大了肯定也是个聪明的。”
慎王:“呵,小小年纪就知道拍马屁,长大了肯定也是个大马屁精!”
慎王妃:“……”
慎王妃坐到临窗的位置。
慎王:“你作甚离本王那么远?”
“王爷的嘴太利,妾身怕被伤到。”
慎王:“……”
回了王府,慎王与妻子一道回了她住的承锦堂,进屋后便挥退了下人。
“说正事,母后待老六家的小崽子态度如何,那姓宋的良娣是个什么样的人?”
慎王浑归浑,但他也确实如他说的那样,没对谁家后院的妇孺下过手。
不过情况还是要了解的,尤其老头子对东宫的态度,慎王瞧着委实憋得慌。
等慎王妃把女眷那边的情况详细说了,慎王阴着脸陷入了沉思之中。
慎王妃看着丈夫黝黑俊朗的侧脸,迟疑了片刻伸手覆上他放在案几上的手。
“王爷。”
慎王侧首看她。
慎王妃目光温和地注视着他。
“今日定也吃了不少酒吧,妾身让人去煮醒酒汤来,您喝了也能睡得安稳。”
慎王怔了怔。
慎王妃柔柔一笑。
“昙哥儿和瑾姐儿前两天还说好久没与爹爹一起睡了,难得您今晚有空,妾身便让乳母把他们抱过来。”
说着,她扬声吩咐人下去传话。
慎王盯着妻子温柔白皙的侧脸恍惚了一瞬,但很快又回过神来,撂下一句“我去沐浴”进了内室。
慎王妃看着男人的身影消失在落地罩前,沉默良久疲惫地叹出一口气。
.
槛儿说会物归原主真就物归原主了,睡前收拾完等宫人们都退下了,她便将帕子递到太子面前。
骆峋接过,“你绣的?”
槛儿褪去寝鞋从他腿上翻到了里侧,倒也没兜圈子:“不是,这帕子是您的,您瞧着可还有印象?”
第191章 太子调戏宋良娣(?)“这种赏要不要?”
骆峋没印象。
他还不至于会闲到连自己用过哪块手帕这等事,都会完全记得的地步。
但他没忘自己的确曾遗失过一条手帕。
倒不是他矛盾至此,不记得用过哪条帕子,却能记得手帕丢失这样的小事。
而是储君的一应用物自来当严密保管,稍有遗失便可能引发一连串政治事件。
譬如落入有心人之手后,会遭其利用,诬陷东宫行巫蛊厌胜之术。
亦或是伪造谋逆证据、沾染上与人私通秽乱、更甚者被构陷私通外敌什么的。
这般情况往往后果难测。
所以别看丢失一条手帕看似是件小事,于骆峋而言却是尤为严重。
大抵也是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当时负责收捡手帕的小太监没敢瞒。
老老实实就把事上报了。
自是挨了一顿板子,之后海顺派人在马场与那条路上找了个底朝天。
可惜都没找到。
考虑到帕子可能会被人利用,酿成不好的后果,骆峋索性将此事告知了父皇。
左右都要挨骂。
先老实承认了,总好过将来出事了被揭发时才牵扯出他意图瞒天过海。
当时父皇早对他生了猜忌不满之意,知道这件事后自然发了一通火。
说他连贴身之物都管不好,说他驭下无方,甚至不堪为储这种话都说了。
总归骂得很难听。
彼时骆峋才十九岁,尚未及冠。
尽管清楚父皇会那般待他,究其根源是父皇年迈,对死亡生了畏惧之心。
但念起父皇曾经待他的那些好,骆峋也还是破天荒难过了两天。
也后悔自己当天没带海顺,没让暗卫跟着。
事后他一直有让人留意手帕的去向。
可惜大抵因着一开始就没有头绪,故而后来也一直没找出那方帕子。
此时听槛儿道这方手帕是他的,骆峋第一时间便想到了遗失的那方帕子。
于是他道:“孤曾遗失过一方手帕,但未曾寻到,这方帕子你从何而来?”
槛儿就把下午那会儿和高小姐之间的事跟他说了,从手帕掉到她脚边开始。
包括高小姐说不知太子赠此帕是何意,请她指点一二,以及后面两人的具体谈话、高小姐承认私藏手帕等。
统统都说了。
骆峋听完,神色很是不好。
他虽没说当初他为手帕遗失一事在元隆帝那儿挨过骂,但槛儿清楚储君的东西遗失可能酿成的后果。
因而大致能猜到以这人的行事风格,估计当时便将事向元隆帝报了。
挨骂倒也不难猜到。
若说这事放在寻常人家,小姑娘私藏了心上人的东西,事后惨遭发现。
槛儿还能以女儿家的一片赤诚爱慕之心替其说说话,可惜不是寻常人家。
事情就注定不能等同待之。
再者不管那位高小姐平日的为人如何。
她今天的初衷都是为了不让槛儿好,后面也表现出了对槛儿的低看之意。
槛儿自觉不是圣人,做不到以德报怨。
所以她没多说别的。
只问:“殿下要处理这件事吗?”
骆峋:“必须处理。”
不提他被父皇骂的事,仅针对高若漪私藏他东西的这件事本身的性质。
便不能不了了之。
且另有高家,高敬璋、高墉父子。
高敬璋乃先帝时期元武十年的榜眼。
初授获翰林院编修,后经调至外地督学,回京后先后任翰林院侍讲、国子监祭酒、礼部郎中、礼部左侍郎。
再之后被调至吏部。
从吏部右侍郎到吏部尚书,入内阁,于先帝大行前接替上任首辅之位。
至今高敬璋在首辅这个位置上待了二十多年,一直为朝中清流之表率。
不可否认高敬璋于朝廷所做的贡献。
然此人表面是清流。
实则暗地里利用职位之便大肆敛财,将两淮盐场搅得一团乱也是事实。
据骆峋所知。
先帝任用高敬璋为首辅,是为父皇今后有人可用,当时高敬璋也尚为清明之人。
直至元隆五年。
父皇需借高敬璋之流推行新政、重开海禁,其洞察圣意后作风便开始变了。
到元隆十七年。
新政完成,海市完全恢复商贸。
高敬璋卖官鬻爵,雅贿洗银,其贪墨恶行渗透至军费、司法、田产等多处。
父皇这两年明面上对高敬璋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实则早在为扳倒高敬做准备。
上个月淮安府清江浦水渠暴雨决堤,知府的折子今日下午才到父皇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