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也是想以这种方式安她的心。
于是凑近她耳畔。
红着耳尖沉稳地低声道:“在此试试?”
槛儿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太子指的什么,她的双颊几乎眨眼间似涂了层胭脂。
“殿下,您怎么能、怎么会……”
想说他现今怎生这般孟浪了,之前他虽偶有类似调戏她的行举,但说法和行为上到底还是较为矜持的。
可从没像如此直白过。
然当槛儿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对上太子那双虽深幽却不似以往行那事时隐隐有暗火跳动的眸子时。
槛儿忽然就明白了。
他不是真想在这时候做那事,他只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她,他不介意。
早先他知道她曾为人童养媳,但因着她那时年岁尚小,又是良籍。
所以他不介意,合情合理。
可如今他知道了董茂生是个痴儿,知道了她给做人童养媳时要如何照顾对方。
他还是不介意。
不对!
槛儿瞳孔微缩。
这辈子董家在京城,上辈子呢?!
董家和她有着实实在在的关系。
连她都会想太子在得知她曾经名义上的丈夫是个傻子,得知她可能如何照顾对方时太子会不会介意。
会不会厌弃她。
那么前世与她有过节的郑氏,其他与她争宠的妃嫔呢?那些想拿捏东宫的把柄,对付太子的人呢?
譬如信王、睿王。
他们会不知道从她这个宫婢出身的宠妾入手吗?会查不到董茂生吗?
不。
若上辈子董家也在京城,那么想查清她在董家的经历简直易如反掌。
退一步说,就算董家没在京城。
以信王、睿王,更甚至朝中其他想拉太子下马的人的手段,又怎可能查不到她和董家,和董茂生之间的事?
岂会不知太子宠妾曾经的丈夫,是个日常拉屎撒尿都需得人照顾的?
可前世董家没被牵扯出来。
她没有因为给董茂生做过童养媳这件事,而遭受任何非议和攻讦……
骆峋见槛儿前一刻还眼含春水,双颊如桃花般娇艳,一派欲语还休的娇羞之态。
该是被转移了注意力。
岂料转瞬间,眼前人脸上便失了血色,神态之复杂似是受了不小的冲击。
骆峋眸光凝了凝。
静默片刻。
他轻拍了一下槛儿的肩,语气波澜不惊道:“孤不会强迫你,不愿便……”
“罢”字没来得及说出来。
他被怀里人抱了个结结实实。
第213章 槛儿动情(?)“孤要恼了。”
骆峋身子绷了绷。
“怎么?”
感受到她从未有过的力道,他稍显错愕,手落在她光洁的背上,低声问。
他方才还当她是忽然意识到他在这种时候也想行那事,觉得他只顾自己快活不顾她的心情,过于轻浮孟浪。
因而遭受了冲击。
如此看来,应是他想岔了。
槛儿也不知自己此时究竟是何心情。
望晴与孔喜德的事一件。
董家,董茂生的事一件。
原以为他对她的宠,与寻常帝王宠爱妃嫔无异,以为她于他而言,不过只是一个刚好合了他心意的妾。
甚至立她为后,也仅仅是因为她温顺听话,尽到了他心中一个合格的宠妃该尽的本分,尤其没有外戚干政。
他需要她占着皇后的位置。
于是便顺理成章地,将她捧到那个位置。
她也顺势受下了。
可现在,事实好像在推翻她的以为。
为什么不介意?
为什么要替她压下一桩又一桩的事?
若只是不想被别人握住她的把柄,借此来构害他,他完全可以在得知这两件事时便让她暴毙而亡。
若只是想要一个没有外戚的人坐上凤位,他也完全可以另择别人。
他是皇帝。
一个家世出身皆清白的孤女于他而言又有何难。
偏偏他没有。
他甚至提都不曾向她提起过这两件事,而她也天真地以为无事发生。
“再不言,孤恼了。”
骆峋抱着人,没什么情绪起伏道。
槛儿松了松手臂,侧过头看他,笑着说:“殿下要恼,原会提前与妾身说呢。”
洞若观火如骆峋,只觉得此时的她与其说在笑,倒不如说更像是要哭了。
好端端的,情绪为何会有此转变?
骆峋想到了庆昭帝,他们在谈她被卖的事,她方才不正是想到了庆昭帝?
那么,庆昭帝可知她曾是那人的童养媳,可知她曾在那家受过怎样的苦楚?
骆峋猜,庆昭帝知道。
甚至可能庆昭帝将这件事处理了,没让其成为旁人非议她的把柄。
而对于此事,上辈子的她是不知情的。
然后就在刚刚她推测出来了,她有感而发,所以突然那般紧紧抱住他。
那么槛儿此刻作何想呢?
发现了庆昭帝对她的用心,发现他对她原是与众不同,原是有情爱的。
她是否在遗憾不曾与庆昭帝交心?是否发现,原来她对庆昭帝也是有情的?
还是,她会就此将对庆昭帝的情移到他身上?
骆峋发现自己能接受她对庆昭帝抱憾,却不能接受她将对其的情移至他身上。
于是他握住槛儿的腰,低头封住她的唇。
察觉到她的回应,骆峋瞬时以前所未有的强势姿态掠夺她的呼吸与体温。
槛儿沉溺在他的气息里。
心口酸得想哭,又有些惆怅有些无奈,万千复杂情绪最终化作一声暗叹。
庆昭帝待她好,她一直记得。
她也没忘自己临终前,庆昭帝在榻前对她的种种照顾,为她日渐消瘦憔悴。
可惜太晚了。
她与庆昭帝,他们都太过后知后觉,他们之间一开始就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他不言。
她不敢。
他们便注定了只能遗憾。
仅此而已。
至于这辈子……
槛儿的手指穿过太子的发,感受着他愈发强劲的力道,听着浴桶中四溅水声。
有什么在心底破土而出,风一吹。
好似蒲公英消散。
可蒲公英落地生根。
幸好,她是清醒冷静的。
等今年的选秀开始,等往后一届又一届选秀结束,她应该会比现在更冷静。
是夜,怀中之人的呼吸绵长而均匀。
骆峋睁眼,眸底一片清明。
槛儿没有将对庆昭帝的情转移给他,从她与他缠磨时的反应能感觉到。
可她对他亦有所保守。
骆峋能理解,也不怪她。
合该如此,他亦不会强迫她对他有情。
只他尚且无法对她守住自己的心,她两世与同一个人朝夕相处,肌肤相亲。
要谨守着一颗心,又岂是易事。
他要让她尝两辈子的苦吗?
低头看了看枕着自己胳膊睡姿乖顺的人,几息后,骆峋点了她几处睡穴。
而后缓缓抽出胳膊,起身下榻。
回了元淳宫。
刚进书房,朔蜂悄无声息地现了身,“主子,近几月确有人与董家人接头……”
.
梆!梆梆!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梆!梆梆!
宫外,离主街不远的抄手胡同里,四更天的梆子声从不远处传来。
某座破旧的小院子里,后罩房。
董家从村子里逃出来之后,在凤阳府某个偏远小县城里落了两年脚。
之后董家老太爷给人抗货时不小心被货砸死了,主家赔了董家一笔银子。
陈月娥想给儿子治脑子。
加上他们家小女儿也快到说亲的年纪了,也是打着攀高枝儿的算盘。
所以加上秋穗娘和老太太,一家六口就一路紧赶慢赶来了天子脚下。
京城的开销可不是外地一个偏远小县城能比的,单是一碗馄饨就要十五文,够买五碗小县城里的馄饨了。
更别提安家的房子。
别说董家没多少银子,便是能拿得出来钱也没门路租,更没门路买。
所以他们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得以落脚。
刚开始住的地方在前门外大街大栅栏附近的羊肉胡同,就是在一个又破又小的院子里租了两间倒座房。
这地方虽说瞧着不好。
可离热闹地段不远,正应了越是繁华的地方越是需要劳力人工一说。
陈月娥在一家不大的酒楼里找了份洗盘子的活,她男人董大力还是给人搬货。
秋穗娘则负责在家照看老太太和董茂生,以及当时在家备嫁的董娇杏。
董娇杏四年前嫁人了。
嫁的是个卖杂货的小贩,是她自己外出看上的,当时可把陈月娥气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