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第一场主考经义。
第二场考论述判语、内科一道。
第三场考策论。
地方上的乡试朝廷在五月便从翰林院、六科、都察院派了人就任各地考官。
京城一带属宛平县与大兴县管辖。
京城学子通常先参加此二县的县试获得童生资格,再参加顺天府府试及提学御史主持的院试。
取得秀才资格。
之后便是乡试。
京城这边的乡试考场设在顺天贡院,顺天乡试又被称为天下乡试之首。
除了户籍在京城的考生。
也有因某些不可抗力无法返回原籍,或是有资格从外地前来投考的考生。
主持顺天乡试的考官除了翰林院学士,还有詹事府的詹事与少詹事。
当然,科举的最高主考官是皇帝。
太子再得圣宠,这种时候也要避嫌,否则便有僭越皇权、结党营私之嫌。
詹事与少詹事虽为东宫属官,但在是东宫属官之前他们首先是翰林院学士。
是皇帝近臣。
故而他们担任考官合乎礼制。
太子不能插手科举,但他在这场乡试期间也没闲着,元隆帝时不时就会召他去教授他一些科举相关的东西。
另有乡试的筹备、举行流程,及期间与考生相关的琐事也会有人报给他。
九月初六,各地方的考生录取名单及考卷尽数抵京送至礼部审查勘磨。
九月初十。
所有录取考生名单及试卷呈至御前批阅。
九月十五。
皇帝御览钦定。
下旨之前,元隆帝将太子召了去,“你可知今年顺天府乡试亚元为何人?”
骆峋没看过录取名册。
如实道:“不知。”
元隆帝随手将礼部编纂的顺天府乡试名录扔给儿子,“你看看。”
这些名册骆峋事先没接触过,此时闻言他打开后也只看父皇提过的亚元。
便见名册上登录着此人姓名:姜存简,淮安府山阳县民籍生员。
现年十七。
骆峋挑了一下眉。
本朝科举可谓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从垂髫之年考到花甲之年的不计其数,有些人终其一生至多止步秀才。
而顺天府乡试,除了在京的精英学子外,还有不少国子监监生参与。
这些监生多是从地方选拔而来的贡生,其本质便是各地出类拔萃之人。
与这些同场竞争,难度可想而知。
这位名唤姜存简的少年以十七之龄夺得亚元,说是神童在世也不为过。
不过,这般人物按理该是在此前当地的县、府、院试时便可能引起轰动。
怎生之前一个案首也未曾夺得,却是到了这时候才显现出其才能来?
九月二十五。
乡试发榜。
宋芳禾原打算昨晚就来贡院这边守着的,哪知来了才想起有宵禁这回事。
好家伙,她好险没被五城兵马司巡逻的人当成可疑人物给抓起来。
好不容易挨到宵禁结束,宋芳禾直奔顺天府贡院,发现比她早的大有人在。
所幸他们来得也不算晚。
卯时一到,贡院大门准点儿打开。
一众衙差打着灯笼井然有序地出来,将一群把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的人先行隔开,高声维持着秩序。
不多时。
监临官都察院左都御史冯介衡、提调官顺天府府尹崔叙、主考官詹事府詹事陆祥从大堂走了出来。
紧跟在三人身后的,是手捧着桂榜的两名胥吏和搬着梯子的衙役。
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来到大门口,顺天府尹展开明黄圣旨高声宣读。
在场众人齐齐跪听。
圣旨宣读结束,衙役把梯子架到大门外左首墙壁处,两名衙役从胥吏手中接过榜文,将其张贴于墙上。
左都御史等官员确认榜文无误,三位大人面对一众面色殷切的考生及其家人简单陈词一番回了院内。
发榜仪式就此完成。
随着一声令下,被衙差们拦着的众考生及其家人,或是家中的下人蜂拥而上。
宋芳禾和儿子本来还在前排的,哪知竟是一下子给生生冲到了外围。
人多,宋芳禾也不敢使蛮力挤,便只能费劲吧啦地把儿子往前头推。
“你眼神儿好!快看!快看有没有……”
宋文宋武两兄弟也伸长脖子往前面挤,那架势不知道的还当他俩也考了呢。
葛氏在对面街沿上看得一肚子气,
“两个讨债鬼!早先让读书不读!这会儿上赶着凑别人的热闹!不嫌丢人!”
宋樱站在她娘身边,一双眯缝眼滴溜溜地转个不停,眼神在一众学子中扫射。
时而发亮时而目露嫌弃。
听了她娘的话,宋樱随口接话道:“丢啥人啊,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姜存简考上了咱也能跟着沾光啊。”
譬如让她嫁个当官的,做官太太啥的。
“他能考上个屁!”
葛氏不屑啐道。
“八岁就开始考,结果不是考试当天拉肚子,就是考试前摔断手摔断脚。
亏得外人把那小子夸得跟啥似的,还神童呢,神童考三年才考个童生。”
“后面的啥府试院试,又是被马车撞,又是掉河里,又是被山匪追得满坡跑。
我看他啊,就没有当官的命!”
宋樱:“人家考了个秀才啊,我哥他们啥也不是呢,再说这回又没出乱子。
没听姜存简说他这回把考卷写完了吗?早先那几场是他身子不舒坦,考卷没写完才考得不好的。”
“考卷写完了就能考上?”葛氏翻白眼,“那怕不是满大街都是状元郎。”
第246章 “宋良娣就是槛儿,咱得找到她!”
“你行了啊。”
宋勤仁揣着手没好气道。
“再怎么那是我外甥,也是你外甥,就不能盼着他点儿好?天天说这些晦气话,家都要被你说散了。”
葛氏才不怕他。
皮笑肉不笑地刺道:“你记得外甥,咋就不记得外甥女呢?你外甥女现在可没准儿是宫里头的贵人呢。”
宋勤仁一梗。
两个月前他跟葛氏的话被姜存简那崽子听了去,又被宋芳禾给知道了。
宋芳禾当时就把他跟葛氏提溜回客栈逼问,让他俩从实招来,问他们为啥早不说记得买槛儿的人长啥样。
为啥不早说?
宋勤仁是当初没注意那女人脸上的痣,对对方的印象也很模糊,还是见了断头台上的人才莫名觉得面熟。
葛氏对宋芳禾说的是她当初没想起这一茬,实际是她那时不想把槛儿找回来。
拼着挨打也把事给瞒下了。
不过事情是他跟葛氏一起做下的,这时候去拆穿葛氏他也落不得啥好。
所以宋勤仁也没向宋芳禾说实话。
不过他俩最终又挨了宋芳禾一通揍,前几天脸上的淤青才算彻底没了。
而来了京城的这两个多月。
宋芳禾带他们租好了房子之后,姜存简备考,姜劭卿趁着身子好的时候四处打探与考试相关的事。
老两口则在家里调理身子。
这一路把他俩折腾得够呛。
宋芳禾没把那被砍头的女囚犯就是买槛儿的人这事,告诉家里其他人。
宋勤仁跟葛氏也没敢说。
怕被老两口知道了,家里要翻天。
但这些日子宋勤仁两口子也没闲着,宋芳禾押着他们到处打听那女囚犯的事,还有那个啥宋良娣的事。
可关乎到皇帝老爷和皇帝老爷的儿子,他们哪敢光明正大地跟人打听啊。
就做贼似的,到处拐弯抹角地问。
不过倒让他们打听出了点儿名堂。
譬如那囚犯两口子早先住哪,家里大概是个啥情况,闺女嫁到了哪儿。
宋勤仁他们顺着打听来的消息,找到了那两口子闺女嫁的地方。
本是想找到人打听打听槛儿的事,谁知都还没靠近那家人的房门,路边就有俩人觉得他们贼眉鼠眼。
把他们给撵走了。
也是丢脸丢到家了。
至于那个宋啥良娣的。
本来按宋勤仁来看肯定不会是槛儿,那丫头哪可能有那么好的福气啊。
做皇帝老爷儿子的姨娘,她咋不上天呢。
肯定是哪弄错了。
可惜,宋勤仁想错了。
因为他们在打听消息的过程中听了不少小道消息,就听人说那良娣是被她狠心的舅舅舅母给卖了的。
姓宋,又是让舅舅舅母卖了的。
年龄啥的也对得上。
这世上估计不会有这么巧的事。
所以这阵子宋勤仁一直处于一种既亢奋激动,又忐忑不安的情绪中。
亢奋激动的是他外甥女可能成宫里的贵人了,不安的是买她的那对夫妻都被皇帝老爷下旨砍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