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这并非仅仅是赵元溪安慰孩子的话,子婴长大的确成了很有才干的人。
  嬴政去世后,胡亥继位,子婴是为数不多站出来劝告胡亥不要诛杀忠臣,并且还能活下来的人,胡亥被赵高给杀了,他成了秦王,最后反杀了赵高。
  无论是当官,还是当秦王,他都做到了自己能做的,怎么可能是没用的小孩呢?
  当然,历史只能用来参考,赵元溪她是用她的眼睛和耳朵去认识子婴的,对他的聪慧有更清晰的认知。
  “不要担心事情做不好就不去做,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自己能走到哪一步呢?”赵元溪柔声道。
  子婴低头,泪顺着脸颊滑落,发出呜咽的哭声。
  赵元溪慌了。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就哭了呢?
  “怎么了?”赵元溪小心地替他擦掉眼泪。
  子婴扑到她怀中,将头埋在她脖颈处,泪水打湿了她的衣襟。
  赵元溪轻轻抱住他,拍着他后背问,“所以你是为什么不想学呢?”
  子婴并非顽劣,虽然耐心略不足了些,也过于活泼了些,但这些并不能构成他厌学的条件。
  赵元溪感觉自己可能忽略了什么,可子婴不说,她一时半会也猜不出来。
  他哭得太伤心,旁边的扶苏一开始还能忍着,后面再也忍不住,被带着一起抱头痛哭。
  ......
  虽然两人哭得挺惨,但赵元溪此刻真的很无辜。
  感受到了那些幼师的痛苦!
  她干啥了,怎么就两小崽子就像要生离死别了一样?
  直到子婴哭累了,不好意思地从赵元溪怀里钻出来,吸了吸鼻子,“大母,我听你的,跟你一起学种地。”
  赵元溪不是想强迫小孩跟自己学种地,她更想搞清楚小家伙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那你先回答我,为何你不愿学那些经史子集?”
  子婴揪着自己的衣角,犹犹豫豫道,“仲父曾告诉说,在我羽翼未丰之前,不可以让人知道我的能力。”
  这还能有季胜的事?
  赵元溪眼皮跳了跳,季胜一门心思要扶持子婴上位,可不得先教他一些自保的法子。
  若按季胜的想法,选择先韬光养晦,等待时机,的确是条出路。
  历史上子婴不就是因为看似毫无威胁,让胡亥没有动他,甚至后面还让赵高推举他为秦王。
  可惜,季胜死了!
  子婴现在也没必要在她跟前藏拙。
  赵元溪道:“你仲父那时候是因为要保护你,才让你这么做的,但现在大母就可以保护你,不需要你掩藏自己,你想做,想学什么都可以。”
  更何况,即便赵元溪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子婴若能在嬴政面前彰显出自己的本事,她相信嬴政不会因为他父亲的事,而将他放逐于秦国朝堂之外。
  嬴政或许是个暴君,但绝对不是昏君。
  “真的么?”子婴喃喃道。
  “当然!只要大母在这,子婴就不必害怕。”
  一旁的扶苏拉起子婴的手,“我也在,子婴不要害怕,大兄会保护你。”
  子婴小脸通红,低着头不敢看她们,声音让人几乎听不见地说,“我也会保护你们的。”
  赵元溪眼中溢满柔色,她真的养了两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孩!
  “那你们要记住,今后无论发生什么,无论在哪里,彼此之间都要互相信任,互相扶持。”
  两个小家伙齐齐点头,惹得赵元溪笑出声来,忍不住揉了揉他们的脑袋。
  她看向子婴,笑着问,“那你现在还要继续跟我学种地吗?你若是想跟你大兄一起学,也可以。”
  子婴抠着手手,“我可以两个都学吗?”
  “你倒还挺贪心!”赵元溪戳了戳他额头,笑着提醒,“可以,但你会吃很多苦哦。”
  读书的苦,种地的苦,两个都尝了可还行。
  赵元溪想到了自己,她不也是读书种地的苦都吃了个遍么!
  读书的时候没日没夜,毕业之后天天搞实验,在田地里待着,同样也是没日没夜。
  人果然是只要愿意吃苦,那就有永远吃不完的苦。
  赵元溪心中碎碎念,面色却依旧如常。
  子婴眉头紧锁,表情严肃,“那我也不怕。”
  大母都会的,他也可以,他想变成和大母一样厉害的人。
  赵元溪笑了笑,“行啊!以后子婴学成了,就去当治粟内史,管理全天下的农桑。”
  “我呢?我呢?大母,我可以当什么?”扶苏伸手。
  赵元溪眨眨眼睛,这个问题倒是让她有些苦恼。
  公子扶苏是给嬴政当做继承人培养的,虽然不知道嬴政脑子抽什么风,居然把他送到了这,但秦王长子这个身份,就注定扶苏会与秦王这个位置纠缠不休。
  “那得看你本事了!”赵元溪轻叹。
  若是扶苏有能耐,那自然可以坐上秦王,甚至皇帝的位置;若是没能耐,自己那时候还在的话,她也会尽力保住他一命。
  至少不会让他如史书上那样,自尽身亡。
  想到扶苏的结局,赵元溪眉头忍不住皱起来,十分严肃地对他道,“扶苏,最重要的是你要记着,没有什么东西是比你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的,若是任何人想伤害你,你必须给我好好活着,再想办法弄死他!”
  扶苏不解地挠头,他是秦王长子,谁敢伤害他?
  可既然大母发话了,他当然得应下。
  “大母放心,我也是很厉害的!”扶苏拍拍自己的胸脯,十分神气。
  赵元溪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若有人想伤她身边的人,她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哪怕那人秦王也不行!
  第55章 嬴政欲取韩国
  等李斯回到咸阳时,太阳已经完全西沉。
  府中两排小厮鱼贯而出,准备迎接他。
  轿帘掀开,李斯踏着人凳而下,眉间多了些倦色。
  府中的主事忙道,“主君回来了,可需现在传膳?”
  “不必,本官等会需进宫一趟,你先让人将车上的东西给搬下来,然后再把马给喂了。”
  李斯径直入府,换上新的衣袍,拿着已经写好的文书,进了宫。
  正阳殿内,嬴政正在会见尉缭,听到李斯求见,便让他先进来。
  尉缭原是魏国人,因为在魏国得不到重用,选择来秦国,嬴政很欣赏他的才干,将他封为国尉。
  这次召尉缭过来议事,自然是为了攻打六国的事宜。
  秦国一直采用的是远交近攻的策略。
  嬴政现在就是要在六国之中选一个出来,作为首个攻打对象。
  尉缭道,“韩国地处六国中心,先韩最容易,还震慑魏国和赵国,同时切断六国合纵抗秦之路。”
  嬴政深表赞同,不仅如此,韩国也是六国中最弱小的,先取韩,再图赵魏等地。
  “依国尉看,寡人何时兴兵为宜?”
  李斯进来之时,便听到他们正在商量攻打韩国一事,他微微蹙眉,安静地站在一旁。
  “韩国虽弱,可也有十几万大军,大王不妨先以重金贿赂韩国的重臣,搅动韩国局势使其内乱,到时候拿下它便不费吹灰之力。”
  “一切便如国尉所言。”
  ……
  嬴政与尉缭议完事,这才转头看向李斯,“事情办完了?”
  李斯拱手行礼,“臣一切都已按秦律处置,这是案子的卷宗,还请大王查阅。”
  吕乐从李斯手中接过卷宗,呈递给嬴政。
  嬴政看着案几上翻开的纸,微微挑眉,虽然他已经让朝中的人开始用纸抄写奏本,但一时间那些纸还供应不上整个秦国朝廷的使用。
  大臣如今大部分依旧采用的还是竹简,明明李斯今天的奏本同样也是竹简,可从雍城回来之后,就换做了这雍纸!
  想来估计是那女人送他的。
  嬴政略有不满,他当时回去的时候,那人可没有送自己,只是给了自己一个优惠价?
  他堂堂秦王,居然还需要自己去购买用纸。
  嬴政轻哼,大致看完了卷宗的内容。
  李斯听到嬴政不满的声音,还以为是自己没有做好,眉头也跟着紧皱起来,小心翼翼地抬眸,见大王脸上并未有不快,这才松了口气。
  “她都送你什么了?”嬴政合上卷宗,淡淡道。
  李斯一愣,对上嬴政的视线,反应过来大王说的她,是太后。
  大王不是与太后心生嫌隙了么?怎么大王还会关心太后那边的事,而且太后送了自己什么,这很重要吗?比这个案子还要重要吗?
  李斯想到了太后身边的公子扶苏,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或许太后比自己想象要更加重要。
  于是,他只能老实交代,“太后送了臣十捆雍纸,三壶美酒,另还有一张酒方,臣亦答应了太后,不日送个人过去,指导那些法家学子著书。”
  嬴政乐了,打趣道,“十捆纸,三壶酒,再加一张酒方,就能从李卿手中要个人?”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