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扶苏和子婴一左一右趴在赵元溪身边,齐声喊:“大母”
  这把赵元溪吓得一激灵,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见是他们两个,脸上满是无奈,将他们抱起来,放在椅子上。
  赵元溪表情有些严肃,把两个小家伙都给吓着了。
  扶苏还以为是父王惹恼了大母,拉着赵元溪的衣角,糯糯地道,“大母,父王就那脾气,你不要同他生气了,我替他向你道歉,好不好?”
  赵元溪撸撸扶苏的小脑袋,“你父王没有惹我生气。”
  至少在成嬌这事上没惹她生气吧!
  扶苏眨眨眼,十分不解,既然和父王没有关系,那还有什么人能让大母满脸愁容呢?
  “那是怎么了?我可以帮忙吗?”扶苏歪头。
  赵元溪看向子婴,叹了口气,还是开了口,“子婴,你还记得你阿父吗?”
  子婴摇头,他自记事起便没有见过他阿父,对他的唯一印象就只有仲父口中的形象。
  他似是想起了什么,紧张地道,“大母,秦王伯父同你说了什么?”
  “对不起!”赵元溪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我并不想替自己开脱,只是觉得子婴该知道这些,若你要怪大母也没有关系。”
  子婴显然还没有消化这些,眉头紧皱成一团,两只手死死地抓着赵元溪的衣摆,眼睛红红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赵元溪将他揽入怀中,拍着他的后背,“没事的,你可以哭出来!”
  子婴嚎啕大哭,赵元溪不语,只是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一直追寻的真相原来竟如此的残酷。
  为什么偏偏是大母呢?
  如果是秦王伯父,他或许还能同他生气,可大母对他这么好,他该如何面对这一切呢?
  他不知道哭了多久,等到他再次开口,声音已然沙哑,“不是大母的错,是阿父自己做了错事,做错了事就该受罚。”
  只是这个代价太过惨重了。
  子婴抽泣着,抓着自己的衣袖抹眼泪。
  赵元溪心里也难受得厉害,“对不起。”
  说再多也没有用,子婴失去了父亲是事实,即便这并非赵元溪的本意,可赵姬做的事,她哪里能那么轻易划分开。
  子婴摇摇头,有些哭累了,往赵元溪怀里钻了钻,“大母,我困了!”
  他不打算再谈论此事,如果要在阿父和大母之间选一个的话,他选的只会是大母。
  他是个小坏蛋,只喜欢对自己好的人。
  若是阿父要怪罪他的话,那他可以同阿父道歉。
  赵元溪揉着子婴的脑袋,朝扶苏点了点头,抱着他回了卧房。
  将人哄睡之后,赵元溪便让宫人在一旁看着,这才神色恹恹地走了出来。
  扶苏蹲在门口,见赵元溪出来了,立马站起来,脸上满是担忧,“子婴睡着了吗?”
  赵元溪点了点头,“你是不是也累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去休息?”
  扶苏摇了摇头,担忧地看着她,“大母,子婴没有怪您。”
  赵元溪扯了扯嘴角,眼角微微发酸,“我知道。”
  正是因为子婴没有怪她,她才觉得更难受,明明受到伤害的人是子婴,可他却要害怕伤害到她这个大母。
  第128章 改良织布机
  事已至此,她无法改变过去的事情,只能好好珍惜与他们共同的未来。
  翌日,赵元溪等着两个小家伙一起来用早膳。
  因为刚睡醒,子婴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见桌上摆着他最爱吃的豆包,马上就精神了,踮着脚抓起一个豆包,才撅着屁股爬上了自己的座位。
  赵元溪见他这幅模样,又无奈又好笑,却也还是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子婴还是那个子婴。
  ……
  棉种已经交给嬴政派来的人,具体种植的方法也已经传信交给给了陈河和涂。
  南郡作为曾经的楚地,秦楚交界之地正是在南郡范围内,赵元溪手上能用的人不多,如今在南郡的人只有陈河和涂,只能让他们负责这件事。
  嬴政的动作的确很快,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赵元溪便从陈河的来信中了解到南郡的郡守接手了此事。
  夷陵、江陵、安陆等地已经在试种,面积比赵元溪想象的还要大许多。
  赵元溪浅浅估算了一下,若按照当下棉种种植的面积,别说制五十二万件新衣,就是百来万件都不成问题。
  原料不用担心,赵元溪现在发愁的是如何改良当下的织布技术。
  论种地,她能自信地喊出这世上绝对没人比她更厉害,可这织布,她已经拉着墨家人研究许久了,可依旧没太大进展。
  她对于衣服的理念就是好穿就行,同一套衣服只要没破,那就继续穿,破了那就再买一套一模一样的。
  以至于她的衣柜来来去去也只有那么几套衣服。
  曾经,她的导师见她几乎每天都穿一样的衣服,以为她是穷得没钱买,拉着她去商场买了好几身不同的衣服。
  赵元溪那时候才知道原来一件普通的衣服也有那么多的讲究。
  连衣服她都没有好好了解过,更不用提这制衣的方法了。
  赵元溪只能用自己几乎为零的现代纺织常识,指挥着墨家人改良如今的织机。
  她觉得自己头都要大了,每天睡觉之前耳朵里还是织机咯吱咯吱的声音,睡醒之后周围也还是这声音。
  如今常见的织机为踞织机,仅用四根木棍组成,两根横木作为卷布轴和经轴,两根分经棍将经纱分离,没有固定的织架,织工手动挑纬,用梭子穿过那经线,再压实,重复此操作才能得出布匹。
  用这种方法织布效率低,且布料粗糙,不过却是平民能制成布匹的最廉价的方式。
  贵族用的细绢、丝绸制作方式更为精细一些,通常用的是斜织机,有固定的机身,能通过用脚控制经线分层,双手只需引梭和打纬,便能完成织布的流程,效率的确有所提高。
  赵元溪刚开始想直接造百八十台斜织机,可见了斜织机的织布方式,她觉得效率还是太低了。
  一位成熟的织工,每日仅仅只能完成三尺布,这还是她们连续工作的结果。
  织布过程人的双腿和手都是高负荷运转,普通人根本不能长期承受如此高强度的工作。
  栎将新做成的织机又拆开,四周到处都是他刨出来的木头。
  “太后,木料只能做到这样,这已经是最佳的办法了。”
  栎看着被磨损的转轴,也实在想不出其他办法了,木料受力运转,相互摩擦,部件磨损无法避免,除非能找到其他的材料代替木料作为织机的构件。
  栎忽得眼前一亮,赵元溪也似有所感,两人互相对视。
  赵元溪笑了,“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不过想先听听你的!”
  栎把散落在一旁的木头推开,挑出带动脚踏板的转轴和齿轮,“若是用铜或者铁代替,就能更省力,而且磨损也会减缓。”
  赵元溪眉梢轻挑,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这些东西若是换成铜铁确实能更省力,另外我还有一个想法,在这踏板下方加上具有弹性的金属,让它踩下去后,能自动归位,你觉得怎么样?”
  当下日常用的弹性材料通常是竹片,动物的犄角、皮革等天然材料,那些铜器的弹性并不好,如今的制铁技术也不发达,是以栎根本想不到这一点。
  技术决定上限,材料决定其下限。
  赵元溪觉得既然这斜织机的提升有限,那不如加上一些其他的“外挂”,不管怎么样,能达成她的目标就行。
  “弹性金属?”栎满脸迷茫,他平日里和这些木头打交道最多,所谓的金属也只了解铜铁,铜铁质地坚硬,若是强行掰的话,只会折断,怎么会有弹性呢?
  赵元溪笑了笑,“这个你不必担心,我会替你找来的,至于其他的东西,你便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就行。”
  提升炼铁技术,赵元溪觉得比让她在这里研究织布机来的简单。
  与其说要炼铁,不如说赵元溪打算炼钢,杂质少、成分均匀的铁才能称之为钢。
  至于炼成钢之后,如何利用,那她更有一百零八种方式。
  秦国是制铁大国,历代国君对于制铁制铜更是重之又重,都被秦国的官府掌握着,普通人连铁器都不能随意携带,更不必说要炼铁。
  赵元溪自认是个遵纪守法的人,自然不会冒这大不韪做这种事!
  铁业如今掌握在秦国少府手中,赵元溪轻车熟路地给昌平君写了信。
  昌平君近些天感觉大王心情十分不错,朝堂氛围极为平和,太后也没有再给他整出什么其他事来,正悠闲地坐在院子里,听着小曲,喝着小酒,好不自在。
  管事匆匆而来,见自家主子眯着眼睛,满脸惬意,有些不敢打扰,犹豫地站在那里良久,直到芈启睁开眼,淡淡道,“何事?”
  管事上前,连忙行礼,双手奉上那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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