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一层又一层的药粉撒上去,终于将那血给止住了。
赵元溪看着那凝结的伤口,却并没有放松下来,若是在现代这伤或许不致命,但这可是连感冒都有可能要人命的时代,伤口这么深,流了这么多的血,真的没问题了吗?
要是化脓,或者感染了破伤风怎么办?
“大王这伤可有化脓的风险?”
“有很大可能,伤口太深,无法彻底清创,臣等这几天会留在这里观察,以便调整施药。”
“我知道了。”
因为服用了麻沸散,嬴政已经昏睡过去,赵元溪坐在床榻边,神色复杂地看着他那发白的脸,泪不自觉地往下落。
“你不是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人吗?什么时候也会做这种蠢事,你要是死了,大秦怎么办?你的孩子都还那么小,难道要扶苏走跟你一样的路吗?”
“我又不是什么值得救的人,这世界没了我照样转,是我自作主张要跟过去,受伤了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死了那也是我的事,你跑出来做什么?”
赵元溪将他骂了一通,又将自己骂了一通。
一旁的宫女太监低着头,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听到了也全当没听见。
“太后娘娘,宫门口有几位大臣不肯离去,说今日必须确认大王无碍。”
“都有谁?”
“阳华君、宗正、昌平君、昌文君,大庶长赢礼、左右两位丞相、蒙毅上卿、王贲将军,还有一些他们底下的官吏。”
赵元溪深吸一口气,起身整理衣袍,眸色冰冷,“让他们在侧殿等着。”
众人齐聚侧殿。
昌平君和昌文君坐在一起,低眉不语。
阳华君和宗正,以及大庶长赢礼正在争吵。
阳华君怒道:“太后凭什么不让我们见大王,她难道还想再染指我秦国的政事吗?”
宗正皱眉,“我刚刚盘问过同荆轲一起来的那个刺客,他已经交代那荆轲殿内狂言并非虚假,匕首的确被下了剧毒,且无药可解。”
殿内气氛突然凝固。
若大王薨逝,秦国必将陷入内乱。
太后定然会扶持扶苏继位,秦国怕不是又将被那贼妇掌控在手中。
阳华君咒骂,“那女人说不定就是和燕国贼子串通好了,故意谋害大王,想借机夺我秦国的江山。”
赢礼道:“大哥说的不错,赵太后当初将印信交给嫪毐,意图颠覆我秦国的江山,对待亲子尚可如此狠毒,如今她手里掌握着扶苏和子婴两位公子,若让她再度摄政,怕不是秦国将要亡在她手。”
不少秦国宗室都相继附和。
右丞相王琯打断他们的对话,“诸位,大王如今只是遇刺,结果尚未可知,有些事情还没到争吵的时候。”
咸阳宫中还没有传出噩耗,这些人就开始盘算起继位的人是谁,若大王当真离世,王位也只能是那几位公子的,哪里轮得到他们肖想?
“王丞相,我知你对大王忠心耿耿,大王命在旦夕,我们这些人也都忧心,但此事已经事关国祚,哪怕冒犯大王我也要说,大王没有立太子,若真出什么意外,我们还不做任何事,难不成又要让那贼妇骑在脑袋上吗?”
平日里这些宗亲都被嬴政压制着,好不容易得了个出头的机会,怎么可能会放过。
大王现在有十六位公子,但都年纪尚幼,最大的扶苏才不过六岁。
他们就算让扶苏继位,等他亲政那还有十六年的时间,十六年的时间足以彻底改变当下朝堂的格局,所有的宗室都清楚,这是他们唯一能重新掌握大权的时候,但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必须将赵太后从权力中心彻底排出去。
“骑脑袋上?谁让贼妇骑脑袋上了?谁又是这个贼妇?”赵元溪讽刺地笑着,缓步走了进来。
不少人站起来行礼,“太后娘娘。”
赢礼见他们的对话被太后听见了,脖子一缩,往阳华君身后躲了躲。
阳华君冷哼,直视着她,“今日要不是你,大王怎会遇刺?说你贼妇有何不对?”
第265章 把他们抓起来
赵元溪走到他跟前,啪啪连甩了他两个耳光,直接将阳华君打得眼冒金星,瘫倒在地上。
“大王为救我被刺伤,那是他孝顺,可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骂我?还是说你觉得若是大王不在了,你就能在这里放肆?”
阳华君嘴角流血,呆愣地看着赵太后,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趴下的。
“你——”
“闭嘴!”赵元溪呵斥,“大王性命无碍,那匕首之上也没有毒,现在只不过是睡下了,等过几日他伤势好些,自然会召见你们。”
阳华君自然不肯相信,他笃定了秦王已经薨了,太后现在不过是在拖延时间。
“你说没事就没事?今日若是不让我们见到大王,我们是不会离开的!”
宗正也正是这个心思,不过他倒是没阳华君如此无礼,朝赵元溪一拜,“若是大王无事,太后您就让我们见他,也好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安心!”
“可以,但只能你一个人过去。”
秦国的宗室蠢蠢欲动,都想趁着这机会能分一杯羹,宗正算是能在这些人中能说得上话的人,既然坊间开始流传秦王遇刺离世的消息,总要让有些人打破谣言。
“凭什么他能去,我不能去?”阳华君心中愤愤。
赵元溪淡淡道:“你太吵了,会打搅到大王养伤,而且大王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阳华君涨红了脸,气得半天说不上话。
“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臣可以去吗?”蒙毅听他大哥讲了不少太后的事,他虽信大哥所言,对这位赵太后的印象有所转变,但此事事关大王的安危,他不得不谨慎些。
见是蒙毅,赵元溪面色缓和了些,却也还是摇头道,“不行。”
嬴政又不是动物园里的猴,能让他们过来随意参观,何况若是嬴政醒着,估计也不会想朝臣看到他这幅样子。
蒙毅失望地垂眼。
赵元溪微笑着道:“等他醒了,我会告诉他你们想见他,到时候要不要见你们,大王自会决定。”
王贲忍不住问:“那刺客说在匕首下了毒,当真是假的吗?”
“自然是假的,不过是想引起我秦国的动乱罢了!若不信的话,诸位可去询问夏太医。”
嬴政既然想以此为借口动兵,便不能让其他人知晓匕首他们已经调换过的事。
“昌平君没有想说的吗?”
芈启摇头,“臣只要知晓大王无碍便可。”
“两位丞相呢?”
王琯、隗状皆道,“臣听太后吩咐。”
赵元溪嘴角微微上扬,眼底却不带一丝笑意,“很好!来人,将阳华君一众党羽,给我通通抓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放开我!”阳华君挣扎着,大声喊道,“赵姬,你想做什么!”
侍卫蜂拥而出,将阳华君和赢礼,还有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些宗室,都给抓了起来。
阳华君刚被赵元溪打了一顿,这会又被侍卫按在地上,气得鼻子都歪了。
赵元溪:“诅咒国君薨逝,实属大逆不道,妄议新君,更有窥探国祚,乱政逼宫之嫌,至于辱骂我的事,看在刚刚那两巴掌的份上,暂且不论你的罪责了,将他们带下去,等候大王亲自处理。”
众人没想到赵太后手段如此凌厉,直接就将人给抓了起来,皆是后背一凉,若是刚刚他们附和了阳华君的言论,现在他们是不是也得被关起来了!
宗正忍不住为阳华君求情,“阳华只是担心大王,太后您看在先王的份上,就饶他这一次吧!”
“担心大王?这话宗正你敢说,我都不敢听!若非看在您为长辈,我不忍心您受囚笼之苦,现在您也应在其列。”
宗正一愣,对上赵太后冰冷的目光,周身一颤跪在地上,“臣知罪!”
“今日之事,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若是还有人来闹事,他竖着进来,我便让他横着出去。”
赵元溪径直越过他,朝内殿走去,冷哼,“走吧,你不是要看大王的情况吗?”
宗正连忙起身,在众人的目光中,跟在她身后离开。
内殿还残留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以及那散不开的酒精味,床榻已经重新收拾好,那沾了血的被褥被换了下去,铺上了更为松软的棉被,嬴政安静地躺在上面,面色虽有些苍白,但呼吸平稳,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并没有性命之忧。
宗正还想靠近些查看,被赵元溪拦住,“大王伤势未愈,你身上脏东西太多,离他远点。”
宗正如遭雷劈,怀疑人生般地抬起胳膊左右看了看,又仔细凑近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他不脏也不臭啊!
赵元溪懒得同他解释,“看够了吗?看够了,可以回去跟那些人交代了!”
宗正还想说些什么,抬头却见大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正眼神冰冷的盯着自己,那一瞬间他仿佛如坠冰窟,哆嗦着喊,“大——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