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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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臭小子,学会说话了?不再学狼叫了?”慕弋裂开嘴角,拍了拍小师弟的肩膀。
  “师兄……”小师弟看着他,浅棕色的头发向后面飘去,金黄色的树叶伴着一阵微风正落倒慕弋的肩膀上,配着他淡蓝色的衣服像是用金丝线绣上去的一样。
  小师弟伸手把那个叶子取了下来,拈在指尖。
  “师兄,我回来了。”他撒手,枯黄的落叶随风而动,飘向不知何处。
  只有像慕弋这样的人,才能见到一个消失好久的人,既不会问人家发生了什么,也不会问人家去了哪里。
  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小师弟好好活着,剩下的那些屁话随时都能说。
  回到雪龙山,和慕弋同代的师兄弟基本都外出下山去了,要晚餐时才能回来,只有罗纷纷一个人在山上。
  罗纷纷比慕弋来时略晚,年纪也小了一岁,是雪龙山的二师姐。因为罗纷纷常年冷着一张脸,不爱笑,性格刻板严厉,又掌管山上的刑罚,所以一众师弟师妹们都很怕她。
  私下里调皮一些的师弟们便说纷纷师姐一到,大家都纷纷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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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纷纷常年冷着的一张脸,此时竟然显出三分惊愕五分温和,少了这八分的冷漠和严格竟然让她看起来美善了几分。
  “小药罐子?”
  罗纷纷缓缓的张嘴,还是有点不敢相信眼前高大英气的男子竟然是以前自己一壶汤药一壶汤药灌活的小师弟。
  小时候青禾体弱多病,罗纷纷主修医道,每次身体不适都是罗纷纷给她熬的药吃。
  罗纷纷小时候甚至觉得这个小娃娃根本养不活,每次看着一大碗又苦又涩的药汤子灌进小师弟那空空的肚子里,她都觉得心里十分拧巴。
  所以在她心里这个小师弟就是一个小药罐子,时间一长,虽然师尊给他取了名字,但还是习惯性的这样叫他。
  有些小师妹不知所以,只看着前面大师兄领回来的美男子痴笑。
  慕弋简短的和师兄弟们打了招呼,便想着最应该带小师弟去看看的就是老和尚了。
  “师尊在没在?”慕弋为了保险还是先问了问,他的那个师尊不是上山就是下河,谁知道过去的时候在不在?
  “在的在的,今天一天没出门。”苏苏回答道,她是门下最小的师妹,刚就是她一脸痴相看着青禾流口水。见大师兄问了话,赶紧答道。
  “一天没出门?又生闷气呢?”慕弋摇了摇头,揉了揉脖子。“这老家伙三天一生气两天一发脾气,一天上山打兔一天下河摸鱼。一直是这么个流程,今天又生什么闷气呢?”
  虽然弟子们偶尔私下开玩笑也会叫师尊老和尚,但也没人敢像慕弋这么明目张胆的扯着脖子喊,小一点的弟子都低着头装听不见,和他一辈的罗纷纷就听不下去了。
  她咳了咳嗓子“大师兄,你就不能在人多的地方注意一下言辞吗?”
  罗纷纷是他们同一届的,比慕弋小了点,门派里都叫二师姐。平日里最不苟言笑,青禾小时候经常被慕弋甩给她。每次小青禾一看到罗纷纷那张冷冰冰的脸都会吓的哇哇大哭。
  最后只能被罗纷纷又扔回他怀里。
  “他看见我就哭,我是哄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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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纷纷每次都这么说,倒是慕弋每次都不以为意,一手拎着小青禾,一脸嘲讽的说“带孩子不应该是你们女孩子的事吗?这小崽子怎么会天天缠着我不放,肯定是你每次都板着一张凶巴巴的脸给他吓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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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纷纷便一甩白眼,表示不想理他。
  慕弋每次说些不着调的话都会被罗纷纷冷着脸数落两句,今天当着青禾的面已经给足他面子没说重话了。
  慕弋扫了一眼他那个已经长大了的小师弟,小师弟依旧一脸谦和的看着他微笑,立马让他觉得当着刚回来的小师弟面还是嘴里不要太放纵,于是收了嘴上磨皮的劲儿,老老实实的问道“师尊又生什么气了?”
  “大师兄你走了之后,没人陪他下棋,他自己除了你别人都赢不过,我们让他他又不高兴,前几日和掌门下了一局被杀得片甲不留,已经在房间生了好几天的闷气了。”苏苏撇了撇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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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弋挠了挠头发,心想你这是变着法的损着我呢啊。
  扫了一眼旁边的小师弟,小师弟依旧一脸温和,只是笑意对比刚刚更大了一些。
  “咳咳,和他下棋既要不能让他赢的太明显又不能让自己输的太难看,你们还得多研究。”
  他说完,四下一阵沉默。
  下面的众弟子心想:大师兄,你好生不要脸,这雪龙山谁不知道你是臭棋篓子,你和师尊一个倒数第一,一个倒数第二。只有你们俩能玩到一起,还好意思把自己说的棋艺出神入化,真是好生没品!
  “好了,你们散去吧,准备接风宴,今晚给青禾好好庆贺一番,我带青禾去见师尊。”
  众人一哄散了,小师弟便跟着慕弋一起往后林的草庐走去。
  草庐是老和尚的住所,掌门原本给他分派了休憩的别院,可他死活不住,非得架着他的几个徒弟在后山给他搭了一个小茅草屋。
  第5章 再见小肉蛋
  少时年幼,慕弋等一众弟子只觉得师尊是一个不被凡尘俗物所影响的世外高人,后来才发现这老和尚吃肉喝酒一点不省着,住在这里只是为了捉蛐蛐斗蚂蚱不容易被人发现。
  即清净,不用天天被弟子们围着问修行问题,又方便,上山抓兔摘野果离得还不远。
  “师兄,想不到你棋艺如此精湛,整个雪龙山竟然只有你能同师尊下棋了。”俩人在去的路上,小师弟开口说道。
  “那是,你师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然怎么能被称为天纵奇才呢?”慕弋说着大话也不脸红,他确实样样优秀,但琴棋书画,还真不怎么样。
  整个雪龙山的人都知道他是臭棋篓子,他和别人吹嘘也没有什么成就感,反倒是小师弟什么也不知道,在他面前吹牛皮大有戏弄他的快感。
  又一想到小时候自己总是捉弄着那个小短腿的肉蛋蛋,就更有了满口跑火车的快感。
  “那下次师兄可否也指点指点我,我对棋艺也是颇感兴趣。”青禾微微一笑,露出明晃晃的牙齿,这句话到不知道是不知真相的真心?还是欲擒故纵的戏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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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好啊好啊!”慕弋爽朗的笑了笑,心里却是一凉。自己什么水平心里还是很清楚的,整个雪龙山论起棋艺师尊排倒数第二,他就得排倒数第一。
  这倒数第二还总是能赢倒数第一,以至于老和尚生出一种错觉,认为自己棋艺高超,连他的得意门生也一直赢不得自己。
  可是慕弋却一次也没有赢过别人,他心里比老和尚清楚,他们俩没有这方面的天赋,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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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茅庐小师弟眼睛亮了亮,四处打量了一下这个荒草丛生的毛坯小土房,和他记忆中的没差多少,就是周边的木头栅栏显得更加枯烂了。
  院子里还挂着两排晒成鱼干的咸鱼,有那么一两条还是新鲜的,肯定是这两天新钓回来的。
  “师尊他,还是这么喜欢钓鱼。”青禾微微感慨道。
  “就这点花样,别的他也钻出什么有意思的玩法了。”慕弋轻笑着说道,没想到这么长时间不见了,小师弟也还会记得这些。
  小时候他被捡回来后,发了整整三天高烧。
  老和尚虽然医道卓然,但却真心不会照顾病人,更何况还是个一言不合就哇哇哭的小娃娃。开了方子扎了针,便什么都不管了,谎称自己去上山采药,就只留下一群刚刚十几岁的徒弟们照顾这个发着高烧的小娃娃。
  慕弋那个时候不过十一二岁,虽然也是不会照顾人,但在一众弟子里面她也是头大的了。只能硬着头皮不慌,每天十二个时辰不敢眨眼的盯着这个脸上红扑扑的小娃娃。
  罗纷纷那时候也才十岁左右,守着药炉子每天熬药,给脸熏得一边黑一边红。
  老和尚每天借口出去采药,早上出门晚上回来。这老和尚贼的很,每天故意只采回一天的药量,这样第二天就又能借此出门,撒手不管了。
  小孩子一不舒服就会哭,慕弋就只能把他抱起来在怀里哄着。
  一边感慨自己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就变成一个照顾小娃娃的奶妈子了呢。但是也没办法,剩下的几个师弟师妹比他还小,让他们看着自己也不太放心。
  只有罗纷纷还比较靠谱,但是小娃娃还一看见她就哭。
  没办法只能他每天哄着小娃娃,罗纷纷灰头土脸的去熬药,剩下的几个师弟师妹们打打下手帮帮忙。
  慕弋一点也不敢松懈,生恐对这个软糯的小家伙有什么照顾不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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