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缓了缓他继续道：“据说上古时期在西海有一条蛟龙飞升飞渡，历经千万年修炼已经化身为了应龙，眼看就要飞渡化身为真正的苍龙了，可是最后却不知因为什么被上天打入了西海，永世不得修成龙身，直到今日仍然是条半龙。后来他便坠入魔道，为祸人间，最后被打入了池蛊之渊，再未出现。”
“奇怪，若真的是他一直在背后捣鬼，那他到底是什么时候逃出来的呢？十六年前的西海大乱，洪流灌溉是不是也是他引起来的？”慕弋揉捻着袖口思索道。
“这若当真这是那条蛟龙，活到今日怕是这周身的妖力怨气已经积压许久了，天界不管，想来也是束手无策。”苍玄道。
“天界不管是束手无策？”慕弋不解道。
“天界战神魂飞魄散，素有小战神之称的荷楓也被贬入人间，如今的天庭都是些文职司官运财运，保人间顺遂的文仙，若是如今当真又起战乱，怕是天界都派不出一个神将能出面抵挡，都是些吃闲饭的废物。”苍玄十分不屑的道。
慕弋没有说话，沉默良久，缓了缓他道：“青禾，我同它的话你都听到了是吗？”
“师兄说的那蛟珠的事情吧。”苍玄微微垂着眼帘，黑色的披风被微风吹起，飘在身后，他说话的声音很不经意，似乎只是在闲谈一件极小的事情而已。
“我想帮你将它取出来。”慕弋道。
“只要你想，我便愿意。”苍玄站在石阶上笑道。慕弋有一瞬间觉得这句话很耳熟，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出来是在哪里听过。
两人一路向后山的梨树林子走去，一黑一蓝，两道身影，走的缓慢，宛若踏步。
“你……”慕弋张了张口，却不知从何说说起，该说什么呢？说你为了我献煞了自己的全部妖力甚至于自己的天狼血脉和妖身。说你当初为什么要这么做？说一说如今苍玄已经受到了反噬？
他想说，又什么都不想说，他和苍玄之间，早就没有那么多需要用言语去解释的东西了。
“以前想着若是能换师兄回来，哪怕是见一面，我死都甘心了。”苍玄同他十指相交，两人在梨花雨中行走，他一边自嘲一边笑道：“可是一见到师兄，我就反悔了，我不想失去意识，失去对师兄的全部回忆，想时时刻刻都同你在一起。十年前我觉得自己唯一的执念就是见你一面，如今才发现，不管是人是妖是神是魔，心里的欲望都会无休无止的增长，直到有一天被欲望反噬。”
他说罢骤然发力，将慕弋扯向自己的怀里，牢牢的抱住，他道：“师兄，这是我自愿的，我自愿为了你献祭，自愿为了你背叛曾经的血契。”
慕弋的手缓缓的向上，搂住他的背脊，听着他继续道：“我一生不受命运眷顾，但只要是和师兄有关的事情便总是能有一线生机，浴火重生，就像我等到了十年后的你，就像师兄今日愿意牵着我的手，愿意同我站在一起。”
慕弋手指都有些微微颤抖，他咬了咬牙，抱住苍玄的手骤然发力，满眼的血丝已经赤红，他声音有些哽咽的骂道：“你是故意的吧，专门说这些话惹我心疼？”
苍玄松开他，俯首笑着瞧着他，道：“那师兄心疼吗？”
慕弋一拳捶向他的肩膀，怒道：“疼啊，疼死了，比受法力反噬还要疼。”
苍玄将他捶打自己的拳头握在手中，瞧着慕弋的生气模样，他居然笑了出来，有些稚嫩和坏笑着道：“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师兄心痛居然有那么一点开心。”
慕弋怒目瞪着他，苍玄笑道：“这心是为我疼的，我真高兴。”
慕弋瞧着他的样子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皱眉瞧着他，苍玄伸手触上他的眉头，将他皱成一个川字的眉宇抚平，他道：“疼一次就够了，再疼我就要心疼了。”
慕弋伸手重新将他抱住，他心道，白痴啊，你是真的不知道吗？从小到大，我时时刻刻都在心疼着你啊……
梨花树已经有些凋零，只剩下满地的落花，黑色和蓝色的长袍随风飞舞纠缠在一起，慕弋抱着苍玄抱得很紧很紧。
有那么一瞬间，他居然觉得怀里的苍玄好像下一秒就要消失了，慕弋不由紧紧的抱紧了他，力气大的苍玄在他头上笑道：“师兄，太紧了。”
慕弋怒道：“闭嘴。”
“我喘不上气了。”
“那就别喘了。”慕弋抬头，双手将他的脖子勾下来，垫脚吻在了他的嘴唇上。
他没有深入，就是静静的贴在苍玄带了一点唇珠的嘴唇上，苍玄也没有动，任由他就这样轻轻的贴在自己身上，用那温凉的唇瓣给自己传递那内心深处深沉的爱意和情感。
清风拂过，一朵梨花落在慕弋的发丝上，苍玄腾出一只手，将那朵梨花拿在手里，他递到慕弋的面前道：“师兄，你看。”
慕弋便顺着他手上的白色花瓣看去，那梨花微微张开，还带了一点湿润的露珠。
慕弋接过那朵梨花，半垂着眼帘，眉眼极度的温柔，他道：“嗯，梨花。”
第261章 羞怯
墓天殿的后山的梨花都彻底凋零，如今已经是十月份了，北地的天气已经寒冷了起来。慕弋站在殿外打了一个寒颤，没料到今年的天气凉的这么快，他搓了搓手，明日就是月圆之夜了。
月圆之夜也就是他要将苍玄体内的蛟珠取出的时候了，他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从昨晚开始，心里就一直打鼓。他当年在对着祭台的烈火都没有迟疑担心过，而今日却频频的心颤，总想着今日过的能慢一点，晚一点再到明日。
长歌昨夜传信过来，说郑熹已经转好，而且中间清醒了两回，只是身体还是不好，如今还下不了床，需要人一直悉心照料。慕弋没有将这边的事说给他们，只是传信要他们在北海照顾好郑熹。
殿外的冷风吹起，慕弋知道，很快就要入冬了。雪龙山一到冬日便特别美，尤其是后山的山水之间的小瀑布，会彻底在半空冰冻住，但也会有一些细水微微流淌。站在上面虽然寒冷，但空气中凝结的冷气却十分的纯粹和清新。
慕弋年轻的时候不怕冷，总是穿的十分单薄的跑到那山水之间的断桥上看风景。若是赶上下雪的天气，便正好能见证那瀑布是如何被那纷纷的白雪覆盖，从流动的液体变成坚硬的寒冰。听着那哗啦啦的水声越来越小，到最后安静的只剩下水滴落在石崖上的声音。
慕弋想着，今年他可以和苍玄一起站在山水之间的断桥上看雪了，想到这他不由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个不太明显，但一眼看去便知晓是真心发出的笑容。
“师兄怎么永远也不知道天冷了要多穿衣啊。”身后的声音响起，慕弋一偏头，一件雪白的披风挂在了身上。“着凉了又要发高热了。”苍玄埋怨道。
慕弋搓了搓凉透的手指，他道：“你当我是在狼族吗？如今灵力通畅无阻，我哪有那么虚弱。”
苍玄将他的手包在自己的大手里，他道：“天冷加衣和灵力通不通畅没什么关系。”
慕弋将放在远方的目光缓缓收回，转头看着他道：“明日便是十五了。”
“嗯。”苍玄随后回应道。
“你近两日感觉怎么样？”慕弋道。
“有师兄陪着，一切都好。”苍玄同他说话一向都是带着笑意的，这同他那上挑的凤目中的霸气冷酷截然相反，他一笑，这周身的戾气便化为了温柔，一腔温暖将慕弋包裹其中。
慕弋道：“这蛟珠取出之后，你有何安排？”
苍玄和他并肩站在墓天殿的大殿门口，感受着北地特有的寒风，他道：“毁掉吧。”
“毁掉？”慕弋抬眼看他。
“师兄的毕昇乃是龙骨神剑，对这蛟珠本就有克制，这蛟珠一旦取出，师兄便用毕昇将其毁了吧。”苍玄道。
“这蛟珠到底有何用处，为什么那黑衣人一定要得到它？”慕弋道。
“蛟珠乃是西海鲛人以真心之泪化成，这泪中含有亲人之情，挚友之情，情爱之情，生死之情，不舍之情，牺牲之情，成全之情，由这七种感情而流出来的世间最真挚的眼泪，整整三千滴，才能化成一颗蛟珠。而我体内的这一颗蛟珠便是西海自鲛人创世至终，如今的唯一一颗，历经了千百万年，其中蕴藏的妖力，不可想象。”苍玄道。
“当初……”慕弋张了张嘴，有些停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苍玄也没有接话，过了一会，他还是继续刚刚的话题道：“如此看来，这蛟珠应该是代表真情的绝世灵宝才对，可是为什么生出来的意识却是……”
“却是邪魅狠辣。”苍玄接道。
“是啊。”慕弋点了点头。
“泪水本就是悲伤所化，里面在蕴藏着情意的同时也深藏着不甘、痛苦、憎恨等各种负面情绪，尤其是经过这千万年的洗礼，再加上多次辗转于怨念恒生的鲛人身上，如此便沾染了一身的浊气，生出的意识也是阴暗邪恶的。”苍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