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他手上的刀一顿，停在了一边，口水都要流到了那所谓的斩妖台上，似乎极度兴奋的道：“美！太他妈的美了……”
扶桑从震颤中回过神来，看到那人激动的手都有些发抖，一步一步的朝自己走了过来…………
那人见他一动不动，眼中的贪婪和痴迷以及欲望已经不可遏制了，他轻笑一声，在裤子上蹭了蹭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和周边愣住的人道：“别和我抢，这条小黄鱼，是我的……”
说完他猛地冲了上来，扶桑握住拳头的手骤然松开，他闭上眼，愤怒恶心一个接着一个在他的心里胃里，浑身上下徘徊，四周轰然一声，待他睁开眼的时候，整个村镇的人全都爆体而亡了。
扶桑走在街道上，他的手都在微微的颤抖，一窝小狼崽在他爆发的那一刻居然也被波及而死了，只剩下一只，那只被抓到斩妖台上差点被扒皮的那一只，当真是极度幸运了。
扶桑觉得自己的衣服被扯了一下，他回头看着脚下那只唯一生还的小狼崽一边吓得发抖一边又鼓起勇气的在他的衣服上撕咬了一下。
“走吧。”扶桑低头瞥了它一眼道。
那小狼崽似乎是能听懂人话，扶桑说完，它在原地转了一圈，仰头长啸了一声，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跑了。
扶桑停在了原地，一动不动，四周一片死寂，到处都是血腥味儿。
他以前不觉得，可是那一日，他觉得这血腥气尤其的重，熏得他喘不过气，险些憋死，难受的要命。他斩杀过多少妖兽邪魔，从未觉得有今日这般难受，心像是跳的要疯了一般。
“扶桑。”前方有人唤他。
扶桑几乎是在呆滞中抬起了头，他看到了一身白裙的女娲，女娲的长发披散，她有些难过大的看着周遭，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扶桑那张失魂落魄的脸上。
“我杀了人。”扶桑道。
女娲向他走进，她道：“天道因果，你犯忌了。”
“为什么？”扶桑抬眼看着女娲。
女娲刚要回答，却听见扶桑又继续说话了，他本以为扶桑问她为什么犯忌了，可是没想到，扶桑问的是：“为什么？他们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女娲愣了一下，叹了口气，他道：“世间万物，因果循环，人不过也是其中一环而已。妖以物化人身，修出意识，尚分善恶，人亦如此，千变万化，黑白两路。”
扶桑瞥了她一眼，他像是有些生气，话语里夹杂了一丝怒意道：“可他们是你创造的！”
女娲吸了口气，道：“是的。”
扶桑没有说话，他转过身去，像是又恢复了理智一般道：“既人与妖魔皆以善恶而分，那我除邪魔，杀恶人，何错之有，又违背了哪方天道？”
女娲追上他走了两步，将扶桑拦下，她皱眉道：“你生而为神，神除妖魔而护人，此乃天道。”
扶桑几乎是冷笑了一声，道：“我从未说过我要信守天道。”说完他擦过女娲的肩膀便走，边走边道：“我只是当初答应你要保护他们，如今看来，他们根本不需要。”
扶桑的身形消失，随之是记忆的消散和现实的撞击，他看着神皇的那一身白色长袍，他微微抬眼，眼中带了诸多的肃杀之意，道：“我早已习惯孤独，不惧黑暗。”
说罢停滞住的手骤然下压，轰然一声，大阵爆破，诸神四散掀飞，天宫彻底的坍塌，荷风在阵眼中心被这毁天灭地的力量骤然掀飞，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随后猛地跟着那天宫的残骸落了下去。
几乎是同时，寻梦还没来得及张望，便见身边的郑熹猛地飞了出去，在飞出去的同时，一身浅棕色的长袍变成了一身绣着梅花的红衣，弯弯曲曲的毛躁头发变为了一头雪白的银色长发，冲出结界，躲过那天宫坠落的残片，在天空一把接住了落下来的荷风。
“怎么样？”夙翟问道？
荷风被他拦腰接住，咳嗽了两声，无奈的苦笑了一下，道：“又见到了你了，真好。”
“他们俩是什么情况？”一边张大眼看着天空中瞬间从郑熹变身的云舞问道。
“灵虚仙尊？是夙翟！”一边的桑沅惊诧道：“夙翟怎么会还在郑仙师的身体中？”
第391章 毁天灭地
夙翟扶好荷风，一手给他输送神力，荷风打住他道：“无妨，算了吧。”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摆了摆手，虽然周身血迹很是狼狈，但俊朗的脸庞却依旧光彩熠熠，他一把拉住夙翟的手道：“咳咳咳，哎，站在门前做靶子，这种事有再一再二就有再三再四。”
夙翟灵动的双瞳看着他微微眨了眨眼，随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自己可以吗？”
荷风似是放弃了一般：“这危难时刻可是千万年难得一遇，同生共死这种事你不打算带上我吗？”
夙翟看着他那神采奕奕的双眼，似是也被他感染了一般，精神了一些，笑了说：“好。”
说着他御着祥云腾空九霄，神皇正在用尽全力抵制扶桑的威压，他紧皱着眉，如今已经从一只手变成了两只手，神力绽开，两股极大的力量在空中肆意乱撞，一身怒吼，扶桑的身上金光一闪，那金色的神龙恍然间在他的身后发出光芒，随之神皇被那神力骤然冲开，猛地飞了出去。
楼阁神殿、天门瑶池一同坍塌，天宫燃起九天妖火，瞬间一切化作飞灰，几乎是同时，大火中冲出一道寒气，在烈火中透露出缕缕清香。
夙翟一手接住了飞出的神皇，随之一道寒气将他护住，然后同荷风两个人在九天妖火的重重激荡之中飞了进来。
“扶桑。”夙翟唤道。
扶桑血红的眼睛刚刚在强硬的神力下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后被夙翟这一声叫醒了，他眼神中的血色退了下去，却又骤然冷了下来。
片刻，他收回手，妖火肆意的燃烧，开始疯狂的吞噬周遭，控制群龙的封印土崩瓦解，龙群穿梭在烈火之中，追击曾经那高高在上的天神。
“你来也是为了劝阻本尊？”扶桑看着夙翟脸上怒气未消。
“扶桑，上古的诸神都已经仙逝了，女娲、伏羲、龚工……他们都死了，你明白吗？”夙翟握着拳看着他，头一次清冷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焦急和怒意。
“那又如何？”
扶桑对上夙翟，昔日的旧人如今勾起了他更多的回忆，他不能接受，不能接受那些背叛自己的人都死光了，相比于他们活在这个世界上，他更痛恨他们已经死了。
“扶桑！”夙翟几乎是有些急了一般的唤道。
上古时期，他化形之后，自己一个人立在梅花树下看雪，那一身金光的少年人骤然飞来，他一到，雪融化了大半，梅花却依旧开着，艳艳的，扶桑喜欢梅花，左右看看，之后很多年他都都来这边的梅林。
夙翟的这一声怒吼很熟悉，他被打入女娲石中，回身的最后一刻，看到伏羲琴化形，白光一闪，有人喊了他一声，当时就是这个声音。
扶桑稍微清醒了两分，脸上的怒色逐渐消退，神情从迷乱中逐渐恢复，他淡淡的道：“最后一刻，是你在唤我。”
夙翟看着他点了下头，随即说：“都过去了，放下吧，他们都不在了，不要再闹了。”
扶桑愣愣的看了他一会，轻笑了一下，他道：“总得有人要付出代价，我从不尊天道，但天道是公平的，背叛我的人若是没有得到惩治，那我就要这四海九州替他们赔罪！”
“东海有龙族，西海有鲛人，北冥有大鱼，南极有伏凌，九州为人间，上有九条神佛，下有妖魔鬼域，你是都要除掉吗？”夙翟皱眉道。
“那又怎样，本尊要回到上古，回到那个最单纯，最纯粹的世界。”扶桑说完，他又有些期许一般的看着夙翟：“夙翟，你秉性好静，最是清冷，你不喜欢上古吗？你不想同我一起回到上古吗？”
夙翟垂着眼帘，扶桑说的没错，他性子清冷，自伏羲死后他寄生在梅花之中，看尽了世间的冷暖，又在上天庭看尽了陈腐和衰败，他不喜欢上天庭，不喜欢嘈杂的人间，相比于之前为了恢复原身寄居于司乐宫的日子，还不如将他贬到了昆仑山，受尽这冰雪阴寒之苦。
扶桑看着他垂下的眼帘，他知道自己说中了。
就在他刚刚要继续开口的时候，夙翟却又缓缓的抬起头睁开眼，有些无奈的笑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喃喃道：“是啊，你说的不错，我向来不喜喧嚣。”
扶桑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夙翟还没有说完，他一定还有话要说。
果然，夙翟蓝色的双瞳很平静，像是浸满了清泉一般，虽然寒凉，但却无比的安宁，他道：“可我依旧不想毁掉这方天地。”
他看了看四周燃烧的妖火，又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坚定依旧的荷风，最后说：“扶桑，这世间真的没有能让你留恋的东西了吗？”
扶桑以为他后面会接出一个但是，但是我依旧热爱这人间的烟火，九重天的仙气……可是夙翟没有说，却只是问了他这么一句空荡荡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