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嘈杂声从四周传来，慕弋的耳朵嗡鸣不止，有那么一瞬间他觉的自己好像回到了天裂的时候，也是所有人围在雪龙山求他救命。
“师兄，师兄你别听他们的，师兄！师兄！师兄！”慕弋是被寻梦摇晃清醒的，他茫然的抬起眼看见了寻梦正在红着眼拉着他的袖子冲他大喊。
他抬起头的瞬间看见云孟低着头皱眉不语，看到了许许多多复杂难辨的面孔，又看到了一旁抱着东方芊芊尸体的东方思思，四周的争论和求救还有谴责吵得他的头很痛，说不出话，他瞥见了扔在地上的毕昇，伸手一把将剑捡了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土，缓缓的站起身，寻梦还拉着他的衣角，慕弋胡乱在她的脸上抹了一把给她擦了擦眼泪。
而后一声长哨，琥珀长鸣一声从天上俯冲下来，慕弋手上持剑一个翻身飞了上去，琥珀似乎知道要去找自己的主人，展翅便飞，眨眼间便已经没影了。
“师兄！”寻梦瘫在地上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了下来。
慕弋满脑子都是苍玄定在大阵上的样子，他又想起自己之前在树林和苍玄许下的诺言。
我再也不会让你这颗心受到半点伤害了。
师兄回来了，以后不会让你再受伤了。
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慕弋眼圈红的像是随时要哭出来了一般，但他却一滴眼泪也没有流下来。
慕子渊！
你说的话都是在放屁吗？
你说过你会保护好他的，可你都做到了吗？
混蛋！
扶桑坐在那大殿的冰床之上打坐，赤沐缓缓的走了进来，他先是依旧行了上古时期的大礼，随后便跪在了地上。
扶桑睁开眼睛，看着他跪在地上，他眼中冷的吓人，声音却堪堪很是平静的道：“你救过本尊，本尊问过你想要什么，如今你是想通了？”
赤沐缓缓的抬起头，看着那双猩红看遍的鲜血和妖火的双目，他站起身，道：“我说出来，大人能答应吗？”
扶桑冷笑了一声，似乎有一种终于达成了目的的快感，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居然有一些失落，一些难过。
“你想要什么？要本尊停手？要那几个小鬼的生路？还是要你拼死守着的那座山？”扶桑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长袍缓缓起身，每说一句便靠近赤沐一步。
赤沐没有回避他的目光，而是微微蹙眉看着他，那并不锐利的目光中藏得的东西像是多的要溢出来了一般。
“我想要你放过自己。”赤沐道。
扶桑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听赤沐说完，他一把掐住了赤沐的脖子，随后转身一个闪身，一把将他按在了那寒冰床上。
背脊靠在那千年寒冰床上，赤沐本就怕冷，此时衣衫被寒气浸透，他不由瑟缩了一下。这个床这么寒凉吗？扶桑回到昆仑之后都是躺在这么寒冰的床上吗？他突然想到。
扶桑俯身压住他，盯着他的眼睛，两人靠的太近几乎是贴在一起的，赤沐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沉香味儿，扶桑猩红的血目在嗅到这个味道的时候微微淡下了一些，他道：“你说什么？”
赤沐的眼中带着一丝心疼他，他道：“我想要你……”他的眼帘缓缓的垂了下去继续道：“想要你放过自己。”
扶桑心间一紧，许久没有说话，盯着赤沐那双垂着的眼帘，他冷笑一声道：“本尊说过，你所想为何，本尊很清楚。”
赤沐皱眉看着他，他吸了口气，闭上眼睛，像是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道：“大人既然知道我所想为何那便动手吧。”
扶桑掐着他脖子的手微微松了一些，他眼神落在赤沐白皙修长的长颈上，赤沐太消瘦了，扶桑压在他的身上几乎能感受他消瘦的只剩下几根的骨头，他顶着这个身体是怎么熬过了这么多年的？他这副破败脆弱的身躯又是怎么扛过了天劫还修炼成了如今的力量？
因为太过消瘦，赤沐的衣衫总是显得有些空荡荡的，松开掐着他长颈的手透过那有些宽大的衣衫几乎能看到他胸膛的一片白皙。
“你求死？”扶桑微微抬眼顺着那长颈看到赤沐那并不鲜红没有什么血色的嘴唇道。
“以下犯上，肖想战神，其罪当诛，毁神灭魄。”赤沐苦笑了一声道：“我早就不配站在您的座下了，我甚至早就不配踏入这昆仑神祗了。”
第397章 天平两端
慕弋飞身到了昆仑的时候，他觉得那昆仑的血腥气太重了，每一处冰雪都夹杂了血腥味儿，他几乎差点要吐出来，琥珀一声长鸣似乎看到了他的主人猛地带着慕弋冲了过去，苍玄缓缓的抬起头，看到慕弋的那一刻，他似乎早就料到了，居然很坦然的笑了出来，声音极度微弱的道：“师兄。”
慕弋翻身落下，猛地跑了几步刚要伸手去碰苍玄便见苍玄急道：“别，别过来。”
慕弋停在了原地，苍玄继续道：“不要过来，我周身的妖力连带着昆仑的渃河之水，一旦我脱离这里，渃河之水便会立刻被太曦之力化解消失。”
他锋利的眉间结出了一层冰霜，慕弋心疼的不住的颤抖，他站在苍玄的面前，却不敢碰那个心爱的人一下，他轻声道：“痛吗？”
慕弋很想甩手给自己一个耳光，痛吗？穿心取血，如何不痛？
苍玄轻笑了一下，寒冷的昆仑雪山似乎将他那原本的俊朗凸显的更加鲜明，他道：“痛啊，师兄你亲我一下，就不痛了。”
慕弋脚下重达千斤，他向前走了两步，微微垫脚小心翼翼又顺从的在苍玄冰冷的嘴唇上烙下了一个清浅的吻。
苍玄的睫毛结了一层寒霜，他呼出一口凉气，怔怔的看着那个似乎随时都要哭出来的师兄，他道：“师兄，谢谢你。”
慕弋看着他，他伸手轻轻碰了一下苍玄的眉心，苍玄的身体一直都像是一个小火炉一般，很少有这么冷冰冰的时候，他被那寒冷刺激了一下，随即伸出双手捧住了苍玄那张凉的像冰块一样的脸，道：“我……给你暖一暖。”
苍玄的眼尾瞬间变红了，这句话他对慕弋说了太多次了，慕弋的手一向不是很热，如今更是连热都算不上，但毕竟还是比昆仑山的冰雪要有些温度，苍玄感受着脸庞的触感，他凝望着慕弋，眼神是那么的心疼和不舍，他道：“师兄，别担心，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慕弋一怔，他盯着苍玄那张白的像一张纸一样的脸道：“什么？你想到什么办法了？”
苍玄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是无意识的想要去触碰慕弋，但是手指动了一下那心口的冰棱便立刻又爆出了几分，那心口又流出了大量的鲜血，但很快便又被寒冰冻住了。
慕弋一急，他觉得那冰冷像是挖进了自己的心里，疼得他不能呼吸，他猛地收回手，急道：“怎么了，怎么回事？”泪水在眼眶里面打转，他像是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了。
苍玄强忍着心头的剧痛，然后居然笑了出来，压下嘴里的血气，道：“子渊，你总是勾着我的心。”
慕弋并不觉得好笑，他很生气，但此时却生不起来，只是心跟着一起痛，却又无措的无可奈何，不知道该怎么办。
苍玄看着他无措自责又害怕的神情，他缓过一口气道：“师兄，我知道这对你很不公平，这诸多的选择都不应该压在你一人身上的。”嘴里的血气味儿越来越重，他再一次咽了回去，继续道：“十年前你在面对这些的时候，我没有陪在你身边，其实反过来想，这次也许就是上天给我的一次机会。这一回我不要你一个人再去面对了，交给我，让我去选好不好？”
慕弋盯着他的眼睛，他摇了摇头，声音头一次这么阴沉的道：“不需要，我不要你选。”
苍玄一边咬着牙，身上的冰棱再次爆了了出来，随着他缓缓抬起的手那冰棱正在不断的扩张在那心口处的位置，慕弋急道：“别动！”
可是苍玄没有听，他忍着剧痛，将手抬了起来，终于触碰到了慕弋的脸颊，身体像是从心脏处正在被撕裂，他嘴里溢出鲜血，这次无论如何也忍不下去了。
“青禾！”慕弋感受着他冰凉的手指触上了自己的脸颊，他吓得动都不敢动一下，盯着苍玄的眼睛，一大颗眼泪终于吧嗒一下落了下来。
苍玄碰到了他的面颊，似是心满意足了一般，他极力的想要调整自己的呼吸想让自己在说话时听起来尽量平稳一点，可是却还是没有忍住，他断断续续的道：“真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咳咳咳”而后他无奈的笑了笑，继续道：“之前我便想过，若真的将我同这天下放在一起，师兄你会……咳咳，……你会选谁？”
慕弋怔怔的看着他，他从未想过苍玄居然还这样想过。
苍玄继续道：“师兄，十年前你在自己和九州里面选择了九州，我……咳咳”他一边说嘴角一边不断的流血，可慕弋不敢打断他，只能红着眼眶听他继续道：“我好生吃醋，师兄总是会选九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