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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奴(重生) 第9节

  萧衍嗤笑一声,“姑娘若真喜欢,不日圣上出游,匠师也会来此受赏,不若让本宫来为姑娘引荐?”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脸上异彩纷呈。
  太子分明就是在嘲弄她,未出阁的女子靠太子引荐外男,岂不是要定下终生?偏对象还是一个匠师,身份与她差距悬殊。
  在场各位中,崔家三少主表情最为严肃,他常年在外不同于京城众人善于隐藏,此刻隐隐有些快绷不住,崔景看哥哥这样赶紧拉住他的胳膊叫他不着痕迹转了个头。
  京城可不比边塞,若是叫贵人看到面色不善,那也是一大罪状。
  萧衍就这么看热闹般倚在桌上,手拄着脑袋看她如何应答,然而越清宁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淡淡道。
  “不敢让殿下忧心此等小事,清宁常年在府中没见过许多世面,给殿下添麻烦了!”
  轻飘飘一句堵住了他想看她出丑的心思,说着没见过世面,匠师所作专供皇宫,若非赏赐又有几人真的见过世面呢?
  越清宁好整以暇,虽垂着头,面上倒是看不出一丝不快,好像刚刚为难的不是她。
  然而她确实不关心现场如何,不动如山的做派下是她在静心细听楼下传来的声音。
  崔景看太子不欲继续说什么,连忙上前打圆场。
  “殿下,时候也差不多了,不若我们去船上观景吧!”
  闻言越清宁立刻紧张起来,偏崔护一直注意她,看她猛地抬眼,焦躁异常,抬身便想过来问她状况。
  一面是楼下船还未归,一面是太子要此刻下楼,另外还有个多管闲事的正要凑近惹闲!
  她被这一桩接一桩的麻烦催的脑袋发昏,正巧此时太子说下楼也好,在场几人均站了起来。
  越清宁扶着桌艰难的挺直两腿,刚起身还晃了一下,不过这下倒叫她脑中意外窜出个花招。
  她半是假装半是真晕的晃了两下,一下子朝前面跌下去,太子正在前面下楼,被她倒地这一声惊到诧异回头。
  矮榻旁,美人倚在一边整张脸红了一半,纤眉紧蹙似是马上就要昏过去。
  萧衍以为她是在装病,仔细瞧她却见她鬓角已然有些汗珠,刚刚红了一阵的脸此刻开始转白,似乎真的头晕。
  他虽不喜欢却也不至于把她撂这,返回来看她靠在滕氏身上。
  “怎么回事?”
  “回殿下,日前我妹妹就身子不适,是我偏要拉她出来,才有今日这般,让殿下忧心了!”
  滕姐姐紧攥着她的手,只感觉她手心冷汗不住,心越来越急。
  “本宫无妨,快送她去医馆!”
  说着崔护就要过来抱起她,越清宁连忙推了他一下,强打起精神对着太子道。
  “本想着为各位助兴,派人去买了些河灯,没想到身子如此不争气,倒扰了殿下雅兴,实在对不住!”
  萧衍一愣,原来刚刚驶离的船是她的意思,他坐在窗边靠近码头,船一动便已经叫他知道,只不过刚刚他还在猜这是谁的主意。
  夜晚观莲有河灯添些意趣倒真是不错,小小一个女子心思倒是活泛,是想引他注意吗?
  身边的小厮从楼下上来,对着萧衍耳语了几句,他听了无甚变化对坐在地上的倩影道。
  “船已经回来了,你不必担心!先送你回去要紧!”
  脑袋灵活身体却不行,这次怕是不如你意。
  太子居高临下看着她,心里对她这样的小心思十分鄙夷,面上也逐渐要忍不住烦躁,遂招了招手叫小厮来。
  还没等小厮靠近,崔护已经把她抱了起来,他身形高大,抱她起来毫不费力。
  “殿下……”他朝太子垂眸。
  萧衍自是不在意她被谁抱起来,只想她能快点离开视线,点了点头。
  几乎是从楼梯上掉下来,越清宁只感觉下来时带起了一阵风,整个人都近乎浮空。
  他这人如此莽直,越清宁再想拒绝也拦不住他,此刻又羞又气又急,幸好该做的也都做完了。
  还未到码头,身后太子身边的小厮跟上来。
  “殿下说用小舟送姑娘,这样快些!”
  而后引他们往另一边去,太子是坐小船过来的,此刻那精致的小船正停在湖心小岛另一侧。
  崔护健步如飞三两下踏上了船,放她靠在舱中,越清宁赶紧按下他的胳膊道谢。
  “多谢三少主!殿下还在,请您回去吧!”
  他忙道,“你一人怎么行?”
  这人性子怎么如此直拗,观他神情似乎又是真心担忧她,可她又不是一人,青珠在他身后小跑此刻也到了身边,扶着她欲言又止。
  第9章
  越清宁也不好说重了,叫他难堪,于是又耐心劝了劝。
  “岸上有仆人等着,您不必担心,殿下还在,您若是这样走了定会叫贵人不悦,万事以太子为重,还请三少主即刻回吧!”
  闻此他犹豫片刻,貌似还欲纠缠,幸而在他后面滕姐姐快步赶到,也进了船舱。
  “少主,此处有我!您放心!”
  滕姐姐扶着她倚在肩上对崔护道,他总算应下来,转身跳下了船。
  撑杆离岸,滕姐姐还冲着岸边点头,越清宁知道他在看她,闭上眼睛不欲回头。
  “清宁,你怎么样了?”滕携蓟探了探她额头焦急的问。
  “我无事,姐姐别担心。”
  滕携蓟显然不相信,摸上她的脉聆心细听,手下脉搏腾腾跳动,似是被吓到一般,血气上涌这才叫她一时站起眩晕。只是,因何事如此激动?
  她回忆了刚才的场景,这期间她俩一直在一处,清宁虽有些局促但并无害怕之意,这脉象到底是怎么回事?
  离岸渐远,天色也灰蒙下来。
  整片湖面呈现出一类深蓝的凉意,朦胧中荷花渐渐收拢,正是睡莲盛开的时刻,只可惜她们去不了看不到那边景致。
  船蒿慢抵,不一会儿离岸边矮楼越来越近,岸那边的灯火一盏盏亮起,酒楼人家点起灯来,灯光照在水面上却是一番别样景色。
  越清宁看着远处那明黄的亮光,移不开眼,刚刚的危机散去,眼前短短一刻的美景像是慰藉。
  “滕姐姐!你看!”
  她指着岸边放河灯的三两游人晃她的手,滕携蓟也看过去。
  微黄的莲灯一盏一盏落入水中,从岸边扩散开来,在眼前碧蓝水中铺成一片星河,星星点点致趣不输赏莲。
  “你都这样虚弱,还有心思叫我看!”
  越清宁笑着扶着她臂弯,“没让姐姐看到红莲是一大憾事,若能以此莲灯稍稍慰藉,也能叫我好受些。”
  滕携蓟看着水中莲灯,忽远忽近时明时暗,怎么也移不开眼,手底下娇俏的姑娘微微动了动,她看过去,清宁窝在她怀中仰头看她神色,眼中带的狡黠堪比河中灯光浮影。
  越清宁仰着头看她,前世的记忆再次浮现。
  那时,朝局动荡人人自危,可能是滕家不欲掺和朝中事务,滕姐姐被许给了离京很远的苏州富商,甚至都没来得及和她好好说说话,问一问她的想法,越清宁就这么送走了她。
  那天为她盖上鸳鸯盖头前,越清宁还记得她的模样,强撑着的微笑到最后才向她展露了一瞬的无望,那天的眼神已经确定了结局。
  越清宁是唯一一个笑不出来的宾客,在众人之后看着那红袍喜服的新郎跨上骏马,甚至没有看清他的样貌,滕姐姐就这么被他带去了千里之外的异乡。
  如果今生还是同样的结局,越清宁想在她走之前再陪一陪她,看遍她喜欢的,赏遍她中意的,至少在往后的日子里能回忆起今日的光景,能稍稍感到一丝安慰。
  看了会儿河灯,滕携蓟回神轻抚她的脑袋。
  “你啊!身子不适怎么不好好告诉我?若是知道我岂会硬要你出来。”
  “姐姐太担心了!我没什么事,而且我也想同你共游。”
  越清宁头还是有些晕,却轻言莞笑握住她的手。
  “闺中相处的时光不过寥寥,怕是很快,我们再不能同今日一样观灯赏景了,清宁只想姐姐能记得我,记得此刻。”
  说着她实在有些触动,说的也比平日愁思许多,滕携蓟不明所以。
  “便是成亲,你我也都在京城,怎么这般忧虑,难道你怕日后约我,我出不来吗?”
  姐姐,世事难料……
  越清宁咽下那些愁绪,支起身来。
  “姐姐说的是,是我想太多了!”
  若是同样的结局何苦让她早早背负悲伤,何况一切尚且未有定论,如果真的能改变自己的未来又何尝不能帮帮姐姐。
  两人就这么坐在小船中,看河灯飘荡在水面上越来越远,真真如同银河一般,在远处慢慢变得看不见。
  越清宁的忧思还未停,只听滕姐姐一声轻叹为她勾起落下的发丝。
  回过头去,船就快靠岸。
  岸上一人提着灯,昏黄的灯光仅仅能照出眼前一步光亮。
  他却不知在别人眼中,幽幽夜色下,手中灯只能照亮他半张忽明忽暗的脸,仅仅是半张模糊的脸已叫人沉醉。
  越清宁看了一眼就低下头去,刚刚那般无理取闹倒促成了此刻的脸红,她本不是那般的人……
  小船渐渐靠岸,还没停稳他已经踏上来,蹲下攥着她的手腕。
  “小姐怎么了?脸色怎的如此苍白?”
  手被他拉住,越清宁不得已抬眼,却撞进他近在咫尺的眸子里。
  他似乎下了水到现在都未曾换过衣服,衣领颜色深了一层,隐隐有些潮湿,束好的头发也有几丝落在额前,不变的只有他那张惊艳绝伦的脸。
  滕姐姐知他担心,替她答道。
  “方才突然眩晕,我把了脉并无不妥,应是夏日炎热有些虚乏,回去后要用些补气血的药食才行!”
  “我知道了姐姐。”
  越清宁刚答,雀铭一下子把她抱了起来。
  瘦弱的身体竟然如此有力,并无分毫气喘力虚紧紧箍住她的肩膀,结实的托住她站了起来,吓得越清宁猛地攥住他衣领。
  “滕小姐,我家小姐今日不适,不能跟您一同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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