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沈昼自己也没落得好,鼻青脸肿地靠着墙站。
他面前站着一个十分美艳的妇人,宁碧,他血缘关系上的亲生母亲。
沈昼和宁碧并不像,他更像他爸,眉目隐隐有了深邃的轮廓,张扬恣意。
宁碧的美带着强烈的攻击性,像一条毒蛇,连眼神都是阴沉沉的。
沈昼面无表情地和她对视。
宁碧冷冷道:“反省好了吗?”
沈昼同样冷冷道:“嗯。”
宁碧不耐烦地看了一眼手上昂贵华丽的表,“说吧,我赶时间。”
沈昼平静道:“妈妈,你一个月没回家了,一回来就教训我吗?”
虽然沈胥伤的不轻,但沈昼明显伤的更重。
他毕竟只有五岁,再怎么疯也抵不过已经上二年级的沈胥。
然而宁碧并不在乎,她只在乎她的面子,她的地位,她的权力。
沈昼的表现让她不太满意。
太不受控制了,怎么养都养不熟。
简直像一头凶性毕露的狼崽子。
沈昼一说话会扯动嘴角的伤,他龇牙咧嘴了一阵。
宁碧把他的助听器从二楼扔了下去。
沈昼冷眼看着她,掏出一把藏起来的剪刀,把她新买的包划了干净。
一旁的佣人吓得连脸都白了:“对不起夫人!我们明明已经把尖锐的东西都锁起来了!”
谁知道小少爷会藏起来……
宁碧脸色铁青。
沈昼划完了,扔进垃圾桶。
头也不回下楼。
万幸的是,助听器跌在松软的土上,没有坏。
隐隐约约的香气从助听器上飘出来。
沈昼忽然想到那个凭空出现的小男孩。
雪一样纯洁、干净。
他蹲在路家门口,手里捏着助听器,没戴上。
反正一只耳朵也能听得清楚。
洛恩沅是路家的什么人?
洛恩沅今天为什么不来找他玩?
洛恩沅不是说要当他小弟吗,沈昼想起来。
小弟一天都不找大哥玩,那怎么行。
于是沈昼按响门铃,整理着装,亲自去见一见他的小弟。
联络感情。
管家微笑道:“沈小少爷,我们家小少爷不在家。”
沈昼皱眉:“他去哪了?”
“他今天去上幼儿园了。”
由于幼儿园太无聊、三天两头请假的沈昼:“……”
想了想自己有损形象的脸,又是一僵。
洛恩沅那金鱼一样的记忆。
一天不见,不会忘记他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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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借住
冰冷的空气中飘出丝丝缕缕的幽香,沈昼莫名喉咙发痒。
他问管家:“洛恩沅什么时候回来?”
管家摇头:“抱歉,我也不清楚。不过等小少爷回来,我可以和他提及你想找他的玩的事。”
沈昼噎了噎,很嘴硬地说:“我才没想找他玩。”
管家但笑不语。
为了庆祝洛恩沅第一天上幼儿园,安聆带他买了很多东西。
路瑾和路瑜一人牵着一只手,相当霸气地说:“哥哥把这栋楼买下来送给你。”(英文)
洛恩沅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闷头挑了一盒全色的水彩笔和绘画本。
“我要这个就好了,谢谢哥哥,谢谢叔叔姨姨!”
全家人心口就像中了一箭。
安聆微笑道:“妈妈的遗产有了新的变更。”
*
洛恩沅嘴里叼着一根水彩笔,周围被绘画本和颜料包围。
浓密的睫毛弯弯,像两把小刷子,上下翩跹一瞬。
小小的脸上一片认真之色,眉头不自觉地皱着,严肃又专注。
也没发现自己的小脸变成了小花猫。
“路瑾哥哥,我想要你前面那只蓝色的水彩笔……”
说完,洛恩沅对上路瑾一片茫然的眼神,才意识到哥哥听不懂自己的话。
唉!
洛恩沅颇为忧愁地想。
他们明明都是健全的人,现在却要像聋哑人一样交流。
哥哥们什么时候才能愿意系统接受中文的训练呢?
四岁半的小恩沅咬着笔头,想起来今天上课听到老师教训小朋友:“我不想和你说这个话题,对牛弹琴简直是。”
洛恩沅在管家关切地望过来的时候,相当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爷爷,我不想和哥哥们对牛弹琴。”
家居服温暖又柔软地包裹着他,洛恩沅坐在地毯上,两条小短腿岔开,手也很苦恼似的挠着头发。
跟小大人似的。
管家良好的职业素养差点没绷住。
路瑾和路瑜没有听到弟弟接下来的话。
忙继续下一局游戏。
管家捡起地上的水彩笔,走进递给洛恩沅。
“小少爷,沈昼少爷今天中午来找了你。”
洛恩沅过于专注某样东西的时候,储存量小小的大脑会短暂地断联。
他皱了皱鼻尖,总算想起来沈昼是哪号人物。
“他不上学吗?”
洛恩沅说,“我要上学呀,不能每天都陪他玩的。”
管家慈祥道:“我想也是。小少爷日理万机。”
洛恩沅拨开沾到脸上的发丝,圆眼睛显得非常稚气。
“沈昼是不是像哥哥们一样,不想学习中文,不愿意去上学。”
洛恩沅小声说。
这是安聆和他说的,由于小时候忙于事业疏于管教,等注意到的时候兄弟俩连半个中文都听不懂,更别说精通了。
加上定居国内的计划突然,遭到了双生子的强烈反对,一身反骨和犟种脾气。
对学习中文更是厌恶的不行。
但鉴于兄弟俩以后还有上不完的学,夫妻二人一致决定随便他们。
反正以后国内的环境会教他们做人。
说曹操,曹操到。
安聆和路易从公司回来,身后跟着一个小男孩。
穿的很薄,脸色苍白。
像是被冻了很久。
洛恩沅眨了眨眼,“沈昼。”
他和管家爷爷不久前蛐蛐过的。
*
沈昼在大门口等了一个小时。
罚站似的。
就是不肯按门铃。
陈叔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洛恩沅那么大点小孩,哪能记得自己随口说的话?
大少爷啊,你这样是交不到朋友的啊!
陈叔操不完的心,第一百八十次规劝:“少爷,咱们回去吧。这天那么冷,您还穿的那么少。家里边夫人亲自下厨等你呢!”
沈昼直勾勾地盯着院门内看。
好像隔着半个花园能看到客厅里的洛恩沅似的。
他烦躁地冷笑一声,“我怕食物中毒进医院。”
毕竟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这种事。
陈叔讷讷闭上嘴。
这说的实话,无法反驳。
没多久,沈昼眼前一亮。
他夺过陈叔手里的行李箱,“你走吧,我和洛恩沅住一起。”
陈叔毫无防备,被推地一个趔趄。
话都没来得及说,踉踉跄跄一步三回头离开了。
安聆下车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沈昼穿着件薄外衣,在寒冬里瑟瑟发抖,手中紧紧握着唯一的行李箱,好像被扫地出门一样。
脸色发青,嘴唇都冻紫了。
助听器也没戴,茫然地低着头,站在路边。
安聆那暴脾气忍不了一点。
早有耳闻沈家的秘闻,不过大家都当笑话听,笑一笑便算了。
但自打今年回国住在这开始,安聆就亲眼见过两次宁夫人教训沈昼的场面。
不让回家、不让吃饭都是家常便饭。
安聆没多问什么,实则路易的手臂都要被她掐烂了。
她停好车,和沈昼简单交谈几句,又捡回一个人类幼崽回家。
*
随着一步步走近,充满臭味和肮脏的世界变了。
像是正在下一场纯白的雪,絮絮落下的雪将那些令人麻木的丑恶遮盖,逐渐充满清浅好闻的幽香。
沈昼听到洛恩沅叫了自己的名字。
他感到犬齿一阵发痒。
想咬一下洛恩沅凹陷的酒窝。
尝尝是不是很甜很香。
“沈昼家里有点事,他暂且借住我们家好吗?”
安聆对洛恩沅说,“沅沅同意吗?”
洛恩沅举起握满水彩笔的手,“好的!”
他歪了歪脑袋,看着沈昼。
是一种非常友好的眼神,沈昼完全没有一丝不适的感觉。
他甚至显而易见的愉悦起来。
被洛恩沅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好像很难不变的兴奋愉快。
小小的沈昼模模糊糊意识到这件事。
洛恩沅有点高兴。
终于有能听懂中文的人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