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都是从小认识的朋友,回消息很快。
林以岚觉得好笑,越看沈昼那一个孤零零的“不”字,有种令人啼笑皆非的倔强。
但沈昼和洛恩沅竟然吵得起来。
确实是件稀奇事。
沈昼把和洛恩沅相熟的好友问了个遍,就是不点开置顶联系人的对话框。
他冷笑一声,任由没电的手机自动关机,睡觉。
他才不在乎。
不就是冷战吗。
*
漆黑的房间里鸦雀无声,忽然窗户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来人熟练地扒开窗户跳下来,特意绕开满地狼藉。
卧室的主人并不在。
男生大半夜裹的严严实实,谨慎地戴了黑色口罩和鸭舌帽,一身黑完美融进黑夜。
他没看到本该躺在床上睡觉的人,困惑地在原地站了一会。
没几分钟,找遍卧室的边边角角,然而毫无所获。
脚步声越来越近,猛地打开卧室门,灯光如昼亮起。
管家和站在卧室中央活像进自己家的黑衣人面面相觑。
他沉默一瞬,主动道:“小少爷在医院。”
“医院?”
沈昼狠狠皱了皱眉,飞快地问,“他怎么了?!在哪家医院,我现在过去!”
——仁和私立医院vip房。
下半夜。
洛恩沅疲倦地倚着床,单手拿手机,皮肤苍白到近乎透明,头顶的白炽灯照的他越发消瘦单薄。
轻声细语地和对面说话,偶然轻轻地笑,只是连笑起来也十分憔悴,令人心生不忍。
真是个小可怜。
护士见他年纪小身边没人,多叮嘱了几句,手法娴熟地换了瓶吊水,温声问是否需要帮他关灯。
洛恩沅说:“谢谢,不用了,等会我的家里人会过来。”
护士便合上门离开了。
挂断电话后,洛恩沅打了个哈欠,手臂上大面积可怖的红疹已然褪去很多,残留星星点点的粉。
洛恩沅连续呕吐几次后开始腹痛,身上忽然出现鲜艳的红疹,又痒又疼。
家里佣人被他的动静吵醒,连忙敲门询问。
洛恩沅正在穿衣服,开了门,嘴唇惨白,几乎快站不稳。
“送我去医院。”
佣人吓的要叫救护车,被洛恩沅制止,他经验十足,此时冷静地告诉佣人去私立医院就好。
公立医院他会过敏的更严重。
症状轻微,没有呼吸困难胸闷头晕,洛恩沅在紧急关头,走了个神,想这也太突然了。
佣人差点急哭。
急性荨麻疹。
排查了过敏原,洛恩沅诚实讲没有接触这些,医生说:“也有可能和精神、天气或者免疫力降低有关,不是很严重,挂个吊水吃点药就可以。”
又说了一些忌口和恢复期注意事项。
洛恩沅下意识地回头,想说今天好倒霉,却只看到管家的身影。
他垂下眼睫,小小地叹了口气。
手机没电了。
洛恩沅只来得及和安聆打了个电话,他本来不想说,但管家先他一步通知了安聆。
太可恶了。
等管家给他送衣服来,他一定义正严辞地斥责他。
这间vip病房独属洛恩沅,曾经设备齐全是,但最近两年身体变好,已经很久没来,所以少了很多东西。
他关掉吵闹的电视,握着手机,等管家给他送衣服的过程中,不知不觉睡着了。
在他睡着后的半小时里。
病房门打开,有人小心翼翼进来,脚步声轻而又轻,生怕惊醒床上的病患。
在床边无措地站了一会,沈昼摸了摸他睡梦中蹙起的眉心,仿佛梦里委屈的要命。
他颤抖地吐出一口气,喉咙发紧,呼吸中还铁锈般的味道。
跑的太急。
沈昼的大脑一片空白。
唯一的念头是。
他不该和洛恩沅吵架。
本来就知道他只擅长学习看漫画画画,在人际交往方面一窍不通,却还要因为自己的私心给他很大压力。
沈昼垂着眼睛。整个人分成两半。
一半说:没办法的事情,毕竟你也很伤心,你只是想永远和他在一起。
另一半说:他都那么笨了,你指望他开什么窍!让他几句能怎样,他连骂人都不会!现在好了,生病全怪你,他明明很久没进医院了!
……沈昼脑中思绪杂乱,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在种种消极的情绪里,后悔占了最大的板块。
他握着洛恩沅冰凉的手,立马寻找遥控器,想要调高温度。
然而还没等他动作,手就被轻轻反握住。
沈昼倏地抬起眼,下意识想抽离。
洛恩沅头发软软地陷在白色枕头,像一个纯洁的苍白人偶,天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不会烦恼,不会记仇,不会讨厌沈昼。
“……你怎么来啦。”
嗓音很轻,柔哑,说完便咳了咳,比沈昼小上一圈的手在他手心同时抖了几下。
沈昼的呼吸在那刻静止。
脑海中乱七八糟遮天蔽日的黑雾散去,显露出如昼的光辉明亮。
他眸光动了动,微微勾起唇角。
边坐在床边用力抓住洛恩沅的手,边坦坦荡荡地说:“去找你的时候发现房间里没人,管家告诉我你住院了,我就帮他把东西拿来了。”
洛恩沅有点难为情地笑:“好不容易放假,又生病。好倒霉呀。”
沈昼说:“下次不会了。”
洛恩沅眨了眨眼。
是下次不会生病、那么倒霉了。
还是下次沈昼不会不陪在洛恩沅身边了呢。
他脑袋已经有些转不动。
沈昼没继续说话,调高空调温度,又看了眼吊水流速,洛恩沅:“你别站着好不好,我头好晕。”
沈昼搬了把椅子坐在他旁边,“睡觉吧,天都快亮了。”
洛恩沅本来闭上的眼,被他直勾勾盯着,睡不下去,又睁开了。
沈昼是没睡觉吗?
洛恩沅细细地看了一会,发现沈昼看起来和之前有点不太一样。
除了眼底有不明显的黑眼圈,形容比平时狼狈之外,还有什么呢?
温热的手掌抚在他眼前,沈昼低声道:“看什么?快睡觉。”
浓密卷翘的睫毛扫过他的手心,也扫过他的心底。
洛恩沅眉眼弯弯,“你不生气啦。”
虽然没有明说,但两人心知肚明。
沈昼别扭地“嗯”了一声,“我又不是气球,没那么大气性。”
他撤开手,看洛恩沅笑起来,苍白憔悴的面色也掩盖不住那股子愉悦开心的劲头。
洛恩沅笑完,假装严肃郑重地说:“我已经告诉他们我不出国了,也不会谈恋爱。”
沈昼偏开眼神,可能自己也觉得自己白天那会发的疯丢人。
洛恩沅接着慢吞吞说:“所以你要不要和我上同一所大学呀?”
把手覆盖在沈昼的手上。
下面的肤色深一些,也比上面的大上一圈,老老实实任摸。
手背上柔软细腻的触感使沈昼产生想咬一口再舔舔的欲望。
他勉强遏制住,咽了咽喉咙,喉结上下滚动。
他艰难地掀起眼皮,不到三秒,被洛恩沅水盈盈的眼睛迷的七荤八素,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点了头。
沈昼:“……”
他的自制力。
而这时的洛恩沅终于发现沈昼有什么地方变了。
“你打了耳钉呀!”
洛恩沅惊奇地问,眼睛瞪的又圆又大,像一只好奇心十足的大眼睛小猫。
沈昼摸了摸右耳垂,矜持地说:“嗯。”
“我可以摸一下吗?”
洛恩沅挣扎着爬起来,还没等沈昼制止,就已经坐在了沈昼面前。
那只没被扎针的手攥着他胸前的衣服,可怜兮兮地问。
这谁能拒绝?
反正沈昼不能。
他半蹲下来让洛恩沅摸,洛恩沅几乎爱不释手,语气羡艳。
一口一个“好酷呀”、“疼不疼呢”以及“沈昼你好勇敢噢我就不敢打耳洞”哄的沈昼找不着北。
呼吸洒在颈间、耳后。
沈昼越来越红温,一只手扶住快要爬进自己怀里的人,另一只手撑着床沿,呼吸越来越急促。
“等……等等!”
洛恩沅半跪在床边,仰着下巴专注地摸着蹭着。
想换动作的时候一只脚跪麻了,他身形晃了晃,直扑面前姿势半蹲的沈昼。
沈昼脸色一变,根本来不及稳住身体,两个人双双落地。
万幸沈昼眼疾手快拔了洛恩沅手上的针,否则就要见更多的血。
推门进来的护士震惊:“你们在干什么?”
“他还挂着吊水呢!!”
禽兽啊!
沈昼百口莫辩。
他表情痛苦,那只蹲麻的腿被洛恩沅结结实实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