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随着时间推移,我开始感到腻烦,难道要一直这样吗。
高二开学,我在升旗仪式上以高一全年级第一的成绩获得五千元奖励,与隔壁班第二名收获一片掌声不同,我出列时班里鸦雀无声。
我听到其它班的学生讨论,“这人人缘好差,平时一定仗着成绩很傲吧。”
很好,又是一堆蠢货,我心想。
同时,我有预感,班级级别的霸凌即将扩散到整个年级,甚至全校。
礼貌地接过奖金,我隐隐感到害怕。
啧,好烦,好想发疯。
不出所料,当天放学我就被几个人堵在厕所里,不是我们班的。
“你是女同?喜欢女的?”
微笑,“是的,劳烦借过一下。”
那女生并不动,走近一步,问道:“你觉得我怎么样?”说着她吐出舌头,上面打着舌钉。
“应该会很痛。”我感觉舌头也被刺穿。
“哈哈。”女生朝她的同伙挥手,几人上前抓住我的胳膊将我控制住,“痛不痛试过才知道。”
她捏住我的下巴,笑道:“你怎么不反抗?”
“反抗你能放了我?”
“不会。”
我垂眼看着她缓缓拉下我的拉链。
“很有料。”她轻蔑道:“她们说你很傲,嗯,确实。”说完伸进校服。
我知道她是故意的,当皮肉之苦无法将我打折,她们便开始尝试其它的方式。
我承认,这有效。
“放开。”我冷声警告。
然而并没有用,只引得几个女生哈哈大笑。
好无趣,好想发疯。
“你们放开她!”
最靠边的厕所门猛地被推开,砰地一声撞到隔壁门板上。
蒋春梅双拳紧握,我看到她的双腿在发抖。
“你们,放开她。”她又重复了一遍,牙齿也开始打颤。
我有些惊讶,她竟然真的来这所高中了。
“小学妹,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或许,你可以马上跑去告老师,没准儿回来的时候还来的及。”说完,她挪到一边,让出个口子。
几人又在笑,女生抓住我的头发让我被迫仰头,“实话告诉你,这破学我早就不想上了,退学前拉一个虚伪的好学生垫背也不亏哈哈。”
丑恶的样子看得让人反胃,所以我朝她脸上吐了一口。
下一秒腹部传来刺痛。
“啊啊啊啊啊啊!恶心东西!”女生将我踹翻在地。
唉,又来,好烦。
砰砰砰的拳头声不绝于耳。
不过没有落在我的身上。我讶异转头,蒋春梅不知什么时候冲了过来,弯身抱着女生的腰将她顶出几步,拳头正一下下砸在她的背上。
其余几个女生反应过来,把她拉开推到我身上。
几人恼怒,围着我俩猛踹。
蒋春梅眼泪直流,抱头嗷嗷大哭。
我愣愣地看着她的狼狈样,不知怎的,突然有点想笑。
嘈杂的怒骂声里,我道:“蒋春梅,我不讨厌你了。”
“呜呜呜呜,什么呜呜呜呜……”
第74章 “你不恨我吗?”
暴行终于止息,女生最后踹了周千龄一脚。
“以后别让我碰到你,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周千龄起身,笑着问道:“那你们什么时候才肯结束呢?”
几人一愣,周千龄此时头发毛燥,衣服凌乱不堪,却还笑得如春风拂面。
好像在嘲笑她们对自己的伤害——不过尔尔!
女生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怒从心起,怀着满腔恶意诅咒道:“等你死了的时候吧!”
是吗……
学校早就放学,今天周五没有晚自习,周千龄将蒋春梅拉起,拍拍她衣服上的泥土,笑道:“我请你吃饭吧。”
蒋春梅被拍得嗷呜一声,闻言不可置信,询问道:“你不恨我吗?”
摇头,“不恨。”
蒋春梅嗷呜哭得更大声,周千龄简直就是宅心仁厚救慈悲为怀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两人整理一下着装,周千龄用奖学金请她吃了顿牛肉火锅,席间蒋春梅说了自己的家庭情况,家里就靠奶奶爷爷的退休金和低保生活。
所以分别时周千龄将剩下的奖学金塞给了她,还温柔地摸摸她的头,鼓励道:“以后也要再勇敢一点。”
“嗯!”蒋春梅注视着她的背影,直到看不见才吸吸鼻子回家,想到周千龄的话,她擦干泪,“不能哭。”
蒋春梅到家后,不待奶奶询问,先说了句“路上摔了”后跑进卧室。
她拿出周千龄塞给她的红包,放在心口,感觉烫烫的。开心地在床上滚了几圈,不知硌到什么东西,腰上一痛,嗷呜大叫出来。
“你看你,怎么又摔成这样,不是已经两年没伤着了吗。”
蒋奶奶边给她抹着红花油,边念叨。
“奶奶和爷爷没用,年纪大了帮不了你。”奶奶叹气,“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什么摔了,她能不知道是被坏孩子欺负了吗。
原本以为孩子间打打闹闹就过去了,哪知道上高中的大姑娘了,还招人欺负。
孙女自小性子内向软糯,等以后自己两个老的百岁归天了,连个帮衬的亲戚都没有,叫她怎么放心得下。
“上个月xx路开了间拳击馆,咱也去学学吧,我看隔壁小张家的女儿学了几天,现在说话都响亮了不少。”
蒋春梅乖巧地趴在枕头上,眼睛眨了眨,最终拒绝道:“我还要上课呢,现在读书最要紧。”
蒋奶奶擦擦手,给她把衣服拉好,摸摸她的一头短毛慈蔼道:“要是担心学费,奶奶还供得起。”
“什么时候想学了,跟奶奶说。”
卧室门被轻轻拉上,发出细微咔哒声。
蒋春梅翻身,又拿出红包摸了摸,幻想着自己在厕所像个盖世英雌挡在周千龄面前,三两下将几个女生揍趴在地上。
呆望着天花板咧嘴嘿嘿笑了两声。
随即又撅撅嘴,自己只是送上门让她们多揍一个而已。
蒋春梅懊恼地又开始滚来滚去,几分钟后坐起身。
欸?不痛了。
——
楼下扫大街的声音响起,蒋春梅立马睁眼。
噔噔噔跑下楼梯。
蒋奶奶在蒸包子,闻声夹出一个,“饿了?先将就吃一个。”
蒋春梅急促地原地踏着步子,“奶奶,奶奶,红花油。”
“我床边第一个柜子里……哎哟慢一点。”
砰一声,房门被拉关上。
蒋春梅小跑到车棚里,骑上自行车,叮铃一声,连车带人已经窜到马路上。
蒋春梅知道周千龄家在哪,几公里的距离。
周六早晨车流不大,二十分钟后,自行车在一座小独栋前急刹住。
看了眼手表,六点不到,蒋春梅盯着安静的房子,下车捂手坐到她家台阶上,也不管过路人奇怪的打量。
时间一圈圈走到十点,蒋春梅起身跺了跺脚。
周阿姨她们怎么也跟着睡懒觉啊。
徘徊片刻,她犹豫着敲门。
没人应。
“小妹妹,你找她家大人还是小孩?”
蒋春梅回头,是街对面的屋主,“这家的大人基本不回家,小孩可能上补习班去了。”
“哦,谢谢阿姨。”
蒋春梅又敲了两下门。
“千龄。”
还是没人回应,她遗憾地骑上车,略一思索又下来。
她六点就到了,上补习班也不会这么早。
她觉得周千龄就是在睡懒觉。
目光四下搜索,锁定在二楼小窗边的桃树上。蒋春梅嘻嘻一笑,手脚并用爬上去,树杈离窗户还有两臂宽的距离,她过不去,不过能看到打开一扇的窗户,与飘动的粉色窗帘。
一看就是周千龄的卧室,她心下大喜,喊道:“千龄,我给你送药来了。”
窗帘晃动。
她加大音量:“千龄别睡了,给我开门。”
“千龄,千龄,千龄~”
一阵风吹过,布帘被掀开一角。
“千龄!!!”
蒋春梅眼睛瞪大,手臂发软没抱住树干摔了下来。
“千龄!救命!救命啊!!”
蒋春梅没管摔脱臼的手臂,跌跌撞撞跑到对面疯狂拍门,“阿姨!救命啊阿姨!啊啊啊”
四下邻里纷纷开门出来。
“妹妹别急,怎么了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
“血,全是血,啊啊啊救救她啊啊!”
众人顿时嘈杂起来,叫救护车的叫救护车,报警的报警……
“哪儿有血?别哭慢慢说。”
“那儿,千龄,手,地上都是血啊啊……”
滴呜——滴呜——
房门被暴力拆除,蒋春梅被拦在下面,等看到担架上满目苍白、双眼紧闭的人,终于忍不住大哭着冲了上去,被人及时抱住拉进警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