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就见陆祈安站在距离餐桌三米远的位置。
  纪连又喊了对方一次人也没理他，就只好自己坐在餐桌边上吃。
  面包软软香香的味道很好，但是被人一直盯着吃就有点......
  纪连每吃一口就忍不住往旁边瞥眼，瞥完又重新垂下来，继续吃，吃了一口再往那看看。
  于此反复无数次——
  到后边纪连发现自己实在无法无视这样的目光。
  干脆站起来，从客厅茶几底下拿出个东西，走到人跟前：
  “刚差点忘了，昨天这把刀是那个房间里的，还是你自己随身带的？”
  他感觉说完这个后陆祈安眼皮微抬，像是有了点反应。
  就继续道：“挺酷的嘛......不过，好像有点危险。”
  “我给你找了个皮套，你可以把刀锋这儿包在里边，这样就不容易割着手了。”
  对方依旧不理他。
  纪连就把东西硬塞进他手里。
  塞完后走到他身后，一边去阳台上拿昨晚刚晒上去的衬衣一边对他说：
  “对了，一会我要去公司，你跟我一起去呗。”
  陆祈安正在看这把刀，先拿手里，把刀从皮套里拔出来，又仔细看看。
  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抬起脸，像是不理解他这样做的原因。
  把他这样的人带去公司，是想做什么？
  不怕被其他人知道么？
  还是说......有钱人其实都是这样的，觉得即便是把这档子事抬到明面上也无所谓？
  真脏。
  陆祈安脸上的表情一片森冷。
  没想到纪连下一句就是：“先跟我去公司，等中午休息的时候领你回附中看看。”
  陆祈安眉宇动了两下，下意识就问出口：
  “为什么？”
  “你是在北华附中读的书吧。”纪连语气听着挺高兴的，说他：“厉害啊，中考六百多分，难怪能去省重点。”
  顿了下又说：“你是不是读书一直挺用功的，哎，我当年也是，每天起早贪黑的，花了好大功夫才上的六百。”
  纪连自顾自的，说到这还挺感慨：“但也没你考得这么好。”
  陆祈安依旧不吭声。
  想起刚才人还给他刀子的时候，惺惺作态的样子，心里只觉得这些话于他而言是另一种形式上的嘲讽。
  纪连完全没注意到身后人的表情，得不到回应也没再多解释。
  当他面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换了。
  睡衣脱下来。
  纪连的皮肤很白，底下露出一截细细的腰，两边的腰窝往里微收，标准的t字型。
  很快就又把衬衣重新穿上。
  打了个电话给程卓，先说自己今天要把陆祈安一块带到公司，没等对方开口他就又道：
  “现在都八月份了，你先把车里的空调打开。”
  后面煞有介事的又跟一句：“小孩儿怕热。”
  一边说着一边把他刚穿上的衬衣袖子捞起来半截，领带也只系了一半，边系另一只手还在旁边上下扇风。
  咻咻咻的——
  相比之下旁边的陆祈安没半点动作。
  两人之间到底谁怕热一目了然。
  司机没多久就开车过来。
  程卓坐副驾上。
  纪连让陆祈安到后边坐着，自己顺带也跟着坐在了人旁边。
  他们先后上的车。
  几乎瞬间程卓就从后视镜朝往陆祈安那儿看眼。
  陆祈安也很敏感，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大大方方回视，面上很淡，看不到半点心虚。
  程卓顿了下，收回目光。
  再度睨向他们纪总：“我昨天跟您发的两份合同您看了么？”
  “没看。”
  纪连大咧咧承认，但很快又说，“昨天一天太累了，反正今天也要过来的，工作嘛，不差这一个晚上。”
  程卓转回去没再看他。
  车里空调凉飕飕的，纪连吹得挺舒服，还把自己衬衣最上边两颗扣子解开，让凉风倒灌进去。
  程卓注意到了，回头问他：
  “纪总，很热么？”
  “也不是，就昨天睡到一半热醒了，流一身汗，今天起来还没干透。”纪连叹口气。
  但很快就凑了张脸到车前边去，认真和人打商量：
  “所以要不干脆今天就别去公司了？”
  原本还在开车的司机刚要一脚油门，程卓就往旁边看了眼。
  人又把车平稳地开出去。
  程卓：“就算怕热也不影响上班。”
  纪连也知道这不可能，认命地靠回去，故意叹出声道：
  “害，我就一傀儡皇帝呗，压根就没人听我的。”
  紧挨着他的陆祈安抬眸扫他一眼。
  很快汽车停在一栋写字楼前。
  这栋楼四十几层，有一多半是他们公司的，其他被他们租给了一些其他小公司。
  但里面的人也都认得纪连。
  别说陆祈安，纪连自己也是第一次来。
  进电梯的时候有人跟他打招呼，他还挺自然地给人回了一个。
  程卓：“......”
  忍不住提醒他，“纪总，今天的工作量会很大。”
  纪连打了个哈欠，揉揉脖子说：
  “恩......恩，知道知道。”
  其实他自己在原来的世界里也是开公司的。
  跟几个大学同学创业，公司虽然肯定比不上这个，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基本流程要做什么他还是很清楚。
  上去以后先把陆祈安带到一间休息室：“你在这等我，旁边茶水间有西瓜和零食。”
  想起眼前这还是个学生，他又眨眨眼：
  “还有牛奶，甜的不甜的都有。”
  陆祈安垂着眼睛没搭理人。
  倒是程卓的视线放在他身上停了会，对着门口的一个保安低声道：
  “把人看好了。”
  “是。”对方说。
  他们保安是个新来的，忍不住看向陆祈安，又睨向他们总裁。
  想起公司里的那些传闻，心道城里人可真会玩......
  都给带公司来了。
  自从接到命令后也不干别的，等人坐到休息室里，他就隔几分钟进去看眼。
  陆祈安很老实，坐在墙边的沙发上就没做别的，没有乱看也没看手机。
  保安进来看了他好几次，见没什么事就又到楼下忙自己的了。
  心想左右就是一穷人家的孩子，应该也翻不出什么大浪。
  上午一晃而过——
  彼时纪连第一个项目的会还没开完。
  这是个远程会，除了他们自己还涉及其他几个子公司。
  一切结束时纪连脑袋晕晕的，就连其中一个公司的名字都没记住，出来以后还不小心把一杯酒当水喝了，喝得脑袋更疼。
  感觉得要晚上才能领孩子去学校了......
  纪连想到这里，又问程卓：“叔，我让你帮忙找的那几个寄养家庭找好了么？”
  程卓保持着一如既往的高效率：
  “已经找到发给您了，您一打开邮箱就能看见。”
  纪连这就放心了，应了声好。
  其实这样是最好的。
  有个完整的家庭，总比跟着他这个单身汉来得合适。
  纪连对这小孩其实是愧疚的，虽然之前那些事不是他做的，他也恨书里的那个纪连恨得牙痒痒。
  但他毕竟占了原主的身体，就总想替人还点什么。
  就当是为自己未来积德了，况且像陆祈安这样的孩子被折腾成这样也是真可怜。
  由于之前压下的事情多。
  中午就连吃饭的时候他们都在开会。
  好容易结束后纪连直奔休息间。
  刚进门，没看到陆祈安。
  纪连还觉得奇怪，但刚才的酒让他有点发晕，就想起程卓说的，里边的暗门里好像还有张床。
  晕晕乎乎走过去。
  结果刚一开门，里面忽然有只骨节分明的手从里面伸出来——
  把他整个拽进去！
  从后边死死掐住纪连的脖子！
  纪连刚想问对方是谁，反应过来以后才意识到对方就是陆祈安本人。
  立刻瞪大眼睛，没等开口他的嘴又被对方另一只手捂住了！
  陆祈安掐住他脖子还没完，把人拖着带到暗室里唯一的一盏窗户旁边。
  把他的上半身用力往外压！
  底下就是四十几层的高楼，只要他一松手纪连就会掉下去。
  陆祈安本身就不是什么软和性子。
  此时掐着他脖子的手也没松，俯下身子靠近他的耳朵，眼里闪着嗜血的光，像是一头被逼到绝境，早就受够了的狼崽子：
  “想掉下去么？”
  “纪总。”
  嘶哑的嗓音很是骇人。
  纪连现在却哭都没办法哭。
  其中一个原因是他嘴巴被捂着，怎么都说不出话，另一个是他突然想起来了，这本名为《恨生》的复仇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