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她觉得自己还是比较文明的,强调道:“我每次都只是吓唬他,鞭子并没有打在他身上,是他太胆小了,一见我拿着鞭子,就怂得很,自己便走了。”
  众人见她说的这般理所当然,虽未曾见过那画面,却也能够想象到,能够将宁大人这样一个大男人吓走的气势,绝不是单单靠一根马鞭。
  他们便越发正视余蓓。
  刘尚书清咳一声,吃完了瓜,内心格外满足,已经想结束这没必要拖得过长的商讨,早些回家,和家中老妻分享今日新听到的故事,那才是更要紧的事情。
  刘尚书大手一挥:“诸位啊,我们从前都是甄大人的好友,这么些年也不曾相信他真做过那些奸佞徇私的事,如今于娘子牵头,只是为了让曾大人的女儿脱离奴籍,这事我愿意尽自己的一份微薄之力。”
  “我也愿意,甄大人从前对我有恩,他出事时我本想护着他,是他差人来告诉我,让我不要替他出头,我心知道,他不过也是为了我的仕途着想,如今有这样的机会,这事已经过去几年,要让他的女儿脱离奴籍并不算难事,我定不会推脱。”
  “也算上我一个。”
  “还有老夫,老夫官位虽不如你们高,却也认识教坊司的人,就连这银钱,也不能让余娘子一个人出。”
  他们方才还有些看不上这女子,如今不仅钦佩,还心疼她变卖的那些嫁妆,只希望能够尽自己的微薄之力,为她减轻负担,让她和离后的日子不会那么难过。
  余蓓连忙起身,感谢几位的同时,也坚决表示:“各位能出力且帮我拉关系,已经是最关键的一步,钱财又怎么能让各位出呢。”
  她弯眼一笑:“各位大人也要给我一些机会,让嫣然姐姐欠我些什么吧,否则以后我还怎么好意思黏着她,夜宿在她府中呢。
  “只怕是我不在,宁靖峰又想上门欺负她,所以钱财之事诸位就不要和我争抢了,给个机会嘛!”
  第70章
  余蓓如此说,几位大人倒也不好再和她争抢,不过办事情更是用心了两分。
  就这一日的相处,他们倒也挺喜欢这个余娘子。
  当然,对宁靖峰的厌恶也更加深刻。
  当天夜里,大家各回各家后,便与家中夫人说了宁家和余娘子的事情。
  各家夫人原本也对余娘子这个和离的女人报以异样的眼神,现在听自家老爷说了余娘子的事情,倒是钦佩得很。
  次日众大人们上朝,看见宁靖峰,眼底总是忍不住露出难以言喻的神情。
  不懂的人上前询问:“你怎么总是用奇怪的眼神看宁大人?”
  那位大人轻咳一声:“我跟你说个事,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在宫门口等候进攻上朝的大人们,三五成堆凑在一起,眼底难掩震惊之色,尽最大可能压低嗓音感叹。
  “什么?宁大人是被他妻子抛弃的那个?”
  “噗嗤,他妻子用马鞭就吓得他屁滚尿流?”
  “余娘子住在甄姑娘府中,原不是两人要争斗啊!”
  “前期护着外室,那定然是宁大人的不对了,谁不知道正妻与外室向来水火不容!”
  “原来宁大人私下竟是如此之人!”
  “他平日里道貌岸然,我还以为他当真是个君子!”
  宁靖峰像往常一样站在宫门前,等候进宫上朝。
  此时天光未亮,宫门前前只有烛灯映照着众人的身形。
  宁靖峰觉着今日同僚们很是奇怪,为何闲谈的声音比往日多了许多?好似有什么让所有人都感兴趣的事情发生了。
  片刻,宁靖峰仿佛能够感受到,同僚们在他身后指指点点。
  他顿时生出了不自在,觉得站在此处怎么都是错的。
  他微微低头看自己的衣袍,检查自己是否穿错了衣衫,亦或者有哪里穿的不合适的地方。
  他仔细查看却也没有啊,难道是头上吗?
  只在这一瞬,他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细语,里面仿若有余娘子三个字。
  余娘子,说的是余蓓吗?
  几乎是瞬间,宁靖峰便觉察到,这些人说的就是余蓓!
  他这两日听闻余蓓去了刘尚书府上,难道她传自己的丑闻去了?
  如此心思歹毒的妇人,究竟与他们说了什么?为何如此多人,竟在上朝前这般议论自己!
  就连宫里的皇帝也听说了这些八卦消息。
  太监总管伺候着皇帝起床更衣上朝时,见皇帝情绪恹恹,便把这事儿当做笑话讲给皇帝听了。
  “皇上,您可知宁大人近日和离的事?”
  皇上没精打采地耷拉着眉眼:“略有耳闻,不过臣子与其妻和离,朕倒是管不着。”
  太监总管和皇帝相处相依许多年,还算亲厚,说起八卦来,比宫里的其他人少了几分忌惮:“皇上定然没有听说过,那位余娘子和宁大人和离后,当日傍晚,便请当铺的人来变卖嫁妆。”
  皇上来了两分兴致:“哦,嫁妆不是女子立足的根本吗?她为何要变卖*?是宁大人欺辱了她?”
  太监总管说:“当时谁也不知道为何,只是当天夜里,余姑娘回她娘家便被撵了出来,说是让她去庵堂里住。”
  皇帝挑眉:“这余家难不成是怕得罪宁靖峰?”
  太监总管说:“听闻是觉得余娘子败坏了家里的名声,当日和离也是余娘子逼迫着娘家人去替她谈的。”
  皇帝倒是对余蓓生出了几分兴趣:“那也算是个有谋算的女子,这世间有多少女子能像她这般,如此有谋算地达成自己想做的事。”
  太监总管继续道:“当日夜里,余娘子从娘家出来后,便去了宁大人外室的宅子里,在那里住了一晚。”
  朝堂上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皇帝:“我知道,那外室是罪臣甄家之女,难不成他们和离与这外室有关,这余娘子是想去找这外室的麻烦吗?”
  皇帝摇摇头:“他虽有谋略,却也将自己辖制在感情之中,既已合离,不如开启新生,为何还要去与那外室纠缠?”
  太监总管回答皇帝的话:“奴才当时也疑惑,却不想第二日,这余娘子揣着所有身家去了刘尚书家里,要替那外室甄姑娘脱奴籍。”
  这倒是出乎皇帝的意料:“他竟没有与那外室生出嫌隙吗?”
  太监总管说:“据余娘子说,说是她二人都被宁大人伤透了心,颇为惺惺相惜,才会如此。”
  “倒也是个有谋略且重情义的女子。”皇帝下了如此论断,转身向着朝堂走去。
  太监总管跟在他身后继续说道:“皇上甄姑娘脱籍的事……”
  这些事情对皇帝来说并不隐晦,他手中有的是人,可以让他监控整个朝堂。
  “随她们去吧,两个女子在这世上也不容易,这余娘子想来不是那种没脑子的人,应当不会给甄家之女脱了奴籍后,便伙同她一起做反叛之事。”
  甄嫣然的父亲当年在朝堂上也为他效力不少,如今一家流放,只剩这么个女儿在教坊司,有人为她谋算,便也不用太过苛刻。
  只是上朝后,皇帝看向宁靖峰的眼神也颇为奇怪。
  他见宁靖峰站得笔直,如何也想不出,他被一介女子手中的马鞭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的模样。
  回想起在路上时,太监总管描述的那些画面,皇帝险些笑出来。
  堂下的刘尚书见皇帝如此,侧目与自己身边的同僚对望。
  没想到这事传的真快,连皇上都知道了。
  皇上听闻这些,宁靖峰的仕途之路就将止步于此。
  宁靖峰纵然挺直了腰背站在朝堂之上,却已生出了悲壮之感。
  他恍然觉得,皇上看向他的眼神都带着些意味深长的审视。
  如今,就好像全朝堂的人都在看他的笑话。
  他立刻便将所有的罪责和缘由都归在余蓓身上!
  定是这个女人在外胡乱说了什么,才让他成为众人眼中的笑话!
  直至下朝,他僵硬着身形走出宫门,已经气得浑身发抖。
  灿烂的阳光落在他身上,却照不暖他那一颗早已冰凉的心。
  他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余蓓这个女人碎尸万段!
  直至他与好友在烟柳巷中饮酒解忧时,好友才将自己听闻的事情告诉他,甚至没忍住嘲笑道:“你平日里不是说,你在你妻妾面前说一不二,颇有威严,如今怎么被你那已和离的前妻拿着马鞭撵着跑?她当真有那么可怕吗?”
  宁靖峰杯子里的酒险些撒出来,显然是已经气疯了。
  好友见他如此生出了龌龊心思:“你知道毁掉一个女人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吗?”
  宁靖峰看向好友,两人目光相对时,一个阴毒的计谋便在他们心中生成。
  宁靖峰醉酒后回到家,无人来接,
  他被小厮扶着,满心的愤恨发泄不出,便将自己二弟叫了出来,让他再次在家中奴仆面前,跪在厅堂,无缘由地又将他痛骂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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