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苏叶自己学医的,平常沉迷看话本子,对于自己姐姐,也没那么多忌讳,有啥就说啥了。
  云初脸上飞起两朵红云,还好百薇在后面跟欢儿叽叽喳喳的聊双刀。
  其实消瘦、疲惫、眼下青黑,是她最近一整个夏天,采摘荔枝和胡椒导致的。继上次柳三爷之后,燕驰又又被冤枉了。
  一般只要云初躺下睡着了,燕驰就不会折腾她了,只会搂着她亲两下睡觉。
  自从官家下令,让他去雄州,就一直都在忙碌着。
  “哎呀,不是啦,暑气太盛,睡的不好,白天晚上都睡不着,吃东西也吃不下。”
  她思索了半天,无力解释,越描越黑,算了,这口锅就让燕驰背吧,反正他也没少折腾人。
  几人逛到汴河畔一家瓷器铺,铺子不算太大,但是装修的非常雅致,插花挂画焚香,铺子内还有女使在点茶,建盏里雪白茶沫,衬得茶汤颇为好看。
  云初抬头一看,李家瓷器铺,莫不是上次李旌提起过,他在城南汴河下游开的铺子,没想到就是这儿。
  李旌恰好从后院出来,送走一位主顾,看见云初,很快迎了上来:“周娘子,怎的亲自来了?”
  自从云初成亲后,燕驰就不喜欢她抛头露面,所以一般都是青木来下单,李旌派人送货到周宅北院。
  “实不相瞒,过几日将启程前往雄州,李行首的瓷器买卖是否到雄州?”云初的任务很重,她得买大量物美价廉的瓷器。
  李旌略略沉思道:“周娘子莫打趣我了,是否可知,在汴京一只定窑花瓶只需要几十文钱,可是到雄州,却要两贯,一套建盏茶具,汴京只需要三百文,雄州却要三贯五贯。”
  云初怔住,问道:“为何?”
  李旌也不拐弯抹角:“且不说雄州是边州,路途遥远,力夫、车马运输,中途瓷器易碎、被盗被毁,就是每过一路,都要交过税,而且雄州榷场交易的货物,绝大多数税收都是十取一分。层层叠加后,也有很多瓷器商在边州卖瓷器给辽人,但是价格却是翻上很多倍了。”
  这是在古代,运输尤其耗费人力物力,增加成本和风险,中途若是遇到土匪强盗,血本无归。
  哪怕是殿前司班直纲运香药,从广州出发运送到汴京,肥差,也是苦差,中途都少不了香药被损被盗,更何况无权无势的普通商人。
  海南沉香原始价每两一百三十文,运到汴京后的售价,却是一贯五百文到两贯之间,几乎是十倍以上。
  这次离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
  汴京南来北往的商船拥挤在汴河两岸,货物种类繁多,商业体系十分成熟,以致于竞争激烈,商家往往送货上门,服务很贴心。
  离开李家瓷器铺后,云初郁闷不已,果然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的好事,盘了盘自己手上的资金二十五万贯。
  翌日一早,便让青木、舒阳分头到处扫货。汴京各家瓷器铺子里的瓷器,全部买下。
  制墨名家潘谷在开封设肆卖墨,每笏一百文。另一位制墨名家陈赡,每斤五百文。青木按照云初的要求,能买的全买下,买了两万笏墨。
  磁州窑的瓷器,白釉注壶每个七十文,铁红釉钵每个三十文。汝窑、定窑、哥窑、官窑等几大名窑的瓷器一百二十万件。
  彭家温州漆盒两万个、周家冠子铺所有储备的金饰一万件、书坊最近刻印的书籍十三万卷。
  几乎是扫荡一空,凑齐了一百三十八万件藏品送给大户,手上的二十五万贯全部花完。
  叮嘱青木,书坊的书籍继续刻印,搜集市面上其他书籍,或买或给租赁版费,最好能刻印两千万卷出来,费用就从冠子铺卖北珠的收入里面支取。
  青木其实一开始并不难理解云初隔三差五囤瓷器、书籍的行为,总是震惊不已,但是眼看着今年香药铺、药妆铺子、宠物店、书坊,从装修到人员、产品,一个个铺子盈利的都非常不错,除了守口如瓶之外,就是按照云初的执行,阿姐自然有她的道理。
  后续刻印书籍、跟李旌订购各大名窑瓷器,采买墨、漆器,全部物品囤积在春明坊周家新买的宅子里,等她明年回来再收。
  她坐在空间田梗草地上,嘴里叼着狗尾巴草,望着两百亩果园思索。
  幸好青木送来了新品荔枝结账的七十万贯,不然去雄州做生意的本钱都没有。
  囤积的货物,最值钱的就是北珠、胡椒、海东青、香药。
  以前种下的桃树、青梅,正好给胡椒做树桩,方便胡椒爬藤,咬咬牙,再种四百棵胡椒。
  向唐朝宰相元载看齐,八百石胡椒。种田人,值得拥有。
  第90章 坦白北珠
  夕阳余晖染的整个汴京城都金灿灿的,燕驰写完玉清观刺杀事件的折子,处理完杂事,出了指挥司营房,发现已是黄昏。
  没几天就要离开繁华汴京了,燕驰想着云初的秋冬衣衫鞋袜估计还没买。
  她现在已经养成习惯了,给她弟弟妹妹买,自己的衣衫留着让燕驰来置办,反正到最后,都是要按照燕驰每天搭配好的穿。
  一想到她最近几天蔫儿吧唧的,还特别贪凉,偷偷吃冰酪、西瓜,他眉头就不自觉皱起。
  她是个怕冻的,偏偏还是个贪嘴的,专挑寒凉的吃。
  秋冬的衣衫多买几套,兔皮围帽和手套、鹿皮靴子、皮袄等,全都备齐。
  转身让舒阳去清风楼取鹿肉、黄酒、榛鸡炖蘑菇。
  到春明坊时,府上厨娘已做好饭,晴心准备烧开水。
  云初和赞宝跟望夫、望父石一样,并排坐在花园中,赞宝手里拿着半个林檎,云初拿着林檎喂它。
  一大一小,一瘦一胖,正对着大门,时不时伸着脖子往外瞧,等着他回来。
  发现燕驰和身后的舒阳都拎着东西回来,云初把林檎往赞宝嘴里一塞,立马快步走过来接他。
  赞宝三两下嚼完林檎,四只小短腿,快速奔过来,两只大耳朵跟着一颠一颠的。
  云初接过包裹,全都是她的秋冬衣衫,一双杏眼瞪的圆溜溜的:“这么多啊?”
  别看赞宝浑身圆滚滚,两岁的熊猫幼崽,行动速度非常快,几乎同时跟云初到达燕驰面前,直接抱着燕驰的小腿站立起来,扒拉它的东西呢。
  燕驰看着这一大一小,嘴角不经意间上翘:“先备着,雄州毕竟是边州,没有汴京彩帛铺做的细致好看。若是到时候缺了什么,我让人从汴京买好送过去。”
  她若留在汴京,想买啥就买啥,何必跟着他去边州吃苦呢。
  转身从舒阳那里拿过两盒邹家乳酪,小盒的给云初,超大盒的给赞宝。
  云初老实乖巧地说“好”,心里没来由的心虚起来,她感觉自己不是个好妻子,又庆幸遇到的是燕驰。
  既没有家长里短、婆媳妯娌,也没有妻妾宅斗。他护着她,支持着她,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
  心里的那亩田,一颗种子在生根发芽,往地里钻,扎的她舒服又心痒。
  每次这样的日常相
  处,好像有一泓泉水在慢慢浇灌,助长种子生长的更快。
  云初自己用木勺挖了一口乳酪,好吃,就是不知道去了雄州有没有这么好吃的乳酪,挖了一大口喂给燕驰。
  赞宝抱着盒子就舔,三下五除二就舔完它自己那一份,扔下盒子,双眼冒着精光,盯着云初手里那份。
  “这是我的哎,不给你!”
  燕驰闻言,被这孩子气的一大一小逗笑了。
  元琪从厨房出来,笑着对云初道:“夫人,可以摆饭了吗?”
  “摆吧。”说罢把自己的那份乳酪盒子塞给赞宝。
  两人净手后,围着餐桌靠在一起。
  小火炭炉上炙烤着滋滋冒油的鹿腿肉,涂抹蜂蜜,撒上调料。
  肉质细腻,鲜美嫩滑,温补不燥,适合怕寒畏冷的女子,再搭配温热的黄酒,很是滋补。
  燕驰给她倒上黄酒,再用小刀切下一片片烤熟的鹿肉:“后天早上,咱们坐马车过去,大概六七天能到。家里的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吧?”
  云初咀嚼着甜滋细腻的鹿肉,这要是搭配上红酒就更好吃了,有黄酒也不错。
  “嗯,都打包进箱笼里了,仓库里的九千斤甘草和八千斤三七,就不带过去了,放生药铺仓库里售卖。咱家里还有啥值钱的东西要带吗?”
  燕驰看向云初:“紫檀匣子里的库帖带上,到了那边花钱的地方不少,什么都得从头置办。”
  他若是一个人出去,一应起居都有亲卫打理,吃住简单。可是他带着她去,总得备的齐全一些,让她住的舒服一些。
  云初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心满意足道:“很快能赚回来,咱们过去,开个清风楼分店,听黄掌柜说,辽国使团上次喝了君子笑,每次辽使过来,都要带些白酒回去。我看邸报上写,今年河北路米价每斗八十二文,卖白酒,利润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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