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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顾筠眼疾手快,一把就抓住她的手腕,及时将身形稳住。
  凑的近了,顾筠才看清楚她右手上的那道伤痕,新生的肌肤还没完全长出来,红红的一道就挂在手背上,碍眼的很,怎就伤成这样?
  他盯着姑娘的手背思索,直到一声轻轻的‘谢谢’入耳,这才放下人家的手。
  收回手不自然的握拳低咳一声,就领着人往布庄里去:“走吧。”
  而夏琳琅委实没有想到,明明说好是要去医馆,怎么就来了这布庄。
  且这布庄好大,和普通的不同,二人光是走进来这一路,就看到里面其实大有乾坤,染布的大缸,晾晒的布匹,甚至还有一间间屋子,里面摆的三三两两的绣架。
  一路都能见着有人在干活,说是布庄还有些小气,称做绣楼或许更为合适。
  虽说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但真当顾筠让庄里的绣娘带着她去换衣服时,夏琳琅还是不免诧异。
  “能不能不换?”
  对方看着她,颇有些强硬的回答:“不能。”
  “但我…”
  “一会还要去医馆,再耽误就不用去了?”
  没等她继续说理由,说完就朝着身后人递了个眼神,那绣娘就热情的上前,要带夏琳琅去换干净的衣物,她不想去,但看了眼身上的衣服后,最终还是妥协,认命的跟着人入了后面的屏风。
  说到底,也不过一件衣服的事,但那绣娘手巧,待穿戴好后又顺手给夏琳琅理了理微乱的头发,披散在身后的青色被束了一部分上去,露出了白皙修长的脖颈,和圆圆小小的耳朵。
  顾筠那会正在会客厅喝茶,庄里的管事这会正战战兢兢的立在他跟前说话,样子都唯唯诺诺的,至少在夏琳琅眼里,顾筠不像是客人,反倒像这里的主人。
  察觉到身后有人来了,顾筠抬手打断管事的话,偏头就回望过去。
  诚然如李循这个人,说话不着调,行事还有些离谱荒唐,但要承认的是,至少眼光还算不错。
  就说夏琳琅这张脸,如今放在这京城闺秀里,样貌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之前的头发披散着,遮了不少地方,雾里看花的感觉,哪像现在这般通透,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露出,大大的眼睛就这样看着人时,像极了森林里懵懂美丽的白鹿,美而不艳,魅而不娇,哪怕最普通的衣裙,也能衬出她窈窕的身段来。
  顾筠看出了她的不自在,没多久就收回了目光,曲指点了点桌面,交代了管事两句话后就领着夏琳琅离开。
  还是来时的路,但心境明显不同,也说不出缘由,夏琳琅颇有些拘束的跟着人上了车,揉捏着身上的纯白衣裙,想了想,还是说了句:
  “今日多谢大人。”
  “无妨,姑娘本就心善,这些不过是你的回报。”
  这话说的半明不明,夏琳琅虽承认自己心善,但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事,能让顾筠这样待自己?
  左右想不明白,她也不为难自己,毕竟像顾筠而今的身份,总不会是要图自己什么。
  通过这几次的独处,她也差不多摸清了顾筠的性子,这人许是身居高位已久,容不得旁人质疑和拒绝,既知晓她的推拒无用,那不若就坦然接受。
  是以在这次到了医馆之后,夏琳琅也就没再多问什么,在顾筠眼皮底下,默默将手伸到大夫眼底。
  如她所料,伤势已经快好了,只刚刚脱痂,又泡了水,看起来才厉害了些,或许是看顾筠的面色有些凝重,老大夫说话都带了些安慰:
  “公子不必担心,老夫给姑娘开些外涂的药,回去擦擦,不出几日就会好。”
  “会留疤吗?”
  老大夫闻言,看了他一眼:“留疤倒不会,只是肌肤新生会发痒,让姑娘多注意不要去抓挠就行。”
  夏琳琅将这话默默记在心里,没去注意两人,迭然,就听那大夫说:
  “看公子这担忧的模样,
  想必是姑娘的未婚夫吧?”
  第12章 谣言
  眼下夏琳琅还在专注的记着大夫的叮嘱,就差点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惊掉下巴。
  她下意识看向顾筠,眼底透出些慌乱无措来,细看之下,还有些无辜的意味。
  好在,也不用她主动去解释,在接受到她的目光后,顾筠便开了口,笑着说老大夫误会了,两人不是那种关系,现在是以兄妹相称。
  哥哥担心妹妹,这理由合情合理,好在那大夫也就没在多问,只眼神反复在二人之间来回,似乎是在怀疑那话的可信性。
  夏琳琅不喜欢被人如此打量,浑身的不自在,等到事毕离开后才觉得好些,她跟在顾筠后面,手里拎着药,亦步亦趋的上了马车。
  方才老天庇佑,不管在布庄还是医馆,都没遇上什么人,但总归两人这会要避嫌,即便顾筠没说,她也不能真就让人给送到夏家大门去,于是犹豫再三,还是让顾筠将车停在离夏家巷口的有一段路上。
  回程途中,她想了又想,终于还是在临下车前对顾筠说:
  “今日烦扰,他日若大人有事相求,琳琅定然不会推辞。”
  这话刚一出口,夏琳琅就后悔了,名满京城的顾大人,又怎会有求人的时候?
  她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能对顾筠说出这话,但眼下话已脱口,想收也收不回了。
  暗地里掐着自己的手心,懊悔之余也不禁在想,这种举手之劳的事,应当还不至于能让他记挂在心上,或许还是同之前一样,不咸不淡的答一句,等时间一长,这茬也就随风而过。
  哪知一直靠在车壁上,阖眼假寐的人听见这话后,眼眸缓缓睁开,素日里都寡淡的脸,这时满是兴味的表情看着夏琳琅:
  “那姑娘可要记得今日的话,往后顾某若是有求于姑娘,还望姑娘不要推辞。”
  顾筠这话回的,让夏琳琅感觉像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而今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就算再为难,也只能咬咬牙点头。
  她两腮咬的紧紧的,颇有些即将要慷慨就义那意思,看着顾筠说:
  “嗯,不会!”
  …
  马车就停在巷子外面,顾筠透过帘子的缝隙看着那道纤细的白色身影晃了神。
  脑子里想的,是方才在医馆里同那老大夫说的话。
  诚然,他那解释老大夫并没有全然相信,只是碍于人姑娘脸皮薄,有些话便没有说的太明白。
  那时夏琳琅跟着人去配药了,人一离开,大夫就摸着胡子一脸笑意的凑上前来,悄悄的问了他一句:
  “公子和那姑娘,真是兄妹?”
  他不解的眼神看着对方。
  老大夫:“老夫见过的真兄妹,没有一百也有五十,就说公子方才那股担心的劲儿,就不像是真兄长。”
  就连顾筠自己,这会都说不明白,为何在方才听见大夫说起夏琳琅伤势的事时,自己会脱口而出那句话,但说也就说了,没什么不好承认。
  只这会大夫无心的两句话,让他觉得心底没来由的烦闷,也不知该如何去回答。
  老大夫看着他眉头深锁,哈哈的笑了两声,坐在一旁写着药方:
  “少年慕艾,人之常情,没什么不可说的。”
  顾筠终究没去回答老大夫的那句话,就在那里等着夏琳琅回来,这次领她回来的,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妪,两人有说有笑从后面进来,见了顾筠还是一如既往的规矩。
  天色已经不早,顾筠朝她扬了扬眉,示意她先上马车,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那大夫身边的老妪却凑了上来:
  “那姑娘心肠软,公子若真心喜欢,就该拿出诚意,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还怕姑娘不答应?”
  猜到大概是老大夫刚才寻隙和老妪说了些什么,他在心底默默哂笑,不明白这一个两个的究竟是出于何种原因,觉得他和夏琳琅能凑一处,前有李循让自己试一试,而今连陌生人都来劝自己要主动些。
  难不成真是到了婚配的年岁,见人都能说个媒?
  他目光就盯着夏琳琅的背影,直到彻底看不见了,就听车外的马夫唤了他一声。
  收回视线,心里有一股莫名的感觉,郁结难舒似的,他捏了捏眉心,朝着外面吩咐:“去李府。”
  …
  直到回到夏府,回到自己的院落,夏琳琅都还觉得自己今日的经历就像做梦一般。
  一日之内,游湖,落水,就医,被送回府,不论哪一件,说出去都是能让人大吃一惊的程度。
  但她私心里不想被人知道,自己今日的后半程是和顾筠在一起的,进府以后就半点没有停留,直奔自己院落。
  甚至考虑到这身衣服打眼,晚上沐浴之前就已经将衣服换下,直到坐在热腾腾的浴桶内,驱散着身上的紧张时,才终于从口中呼出一口气。
  最近发生的事情有些过于玄乎了,明明她已经在尽量规避,但似乎就是躲不开要和顾筠扯上关系,甚至今日又受了他的好,多欠了他一个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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