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骆沉最先开口,行礼过后,就先寒暄起来:
“不过是进京赶考,原本小事一桩,实在叨扰,还劳烦顾大人亲自前来。”
顾筠笑笑:“表哥言重,你远道而来,彤彤既是我妻子,自当要一尽地主之谊的。”
夏琳琅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的不妥,听这话后自然是站在顾筠这边:
“表哥如此说就见外了不是,我还在昌平叨扰了你和舅舅这么些年,如今你入京,我怎会觉得是叨扰。”
“你一进京就没再回去过,祖母也早就在念着你,喏,你手上的果子也是她老人家让我替你捎来的。”
一听这话,夏琳琅就往顾筠的手上看去,又提起祖母,她眼眶也忍不住泛红:
“我也想祖母,想你和舅舅了。”
骆沉也没料到她情绪来的这般快,眼尾说湿就湿,他甚至还没来得安慰,她身边的顾筠就已经用指腹替她拭去了还没落下的晶莹。
“都成婚了,别让表哥看笑话,要是真的想祖母了,我陪你回去便是。”
两人相握的手也就此分开,夏琳琅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应当如此,侧身朝着顾筠的方向偏了偏,也抬手擦了擦眼尾,语气有些害羞的娇俏:
“表哥还在呢,你快别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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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先写了这么多,后面的我继续
第76章 煎药
两人的一番动作并没有避讳,骆沉也就看得明明白白。
而顾筠也没去理会夏琳琅的话,就算只有一只手得闲,也是在确定她眼眶没有再发红后才收回。
骆沉还立在一边,夏琳琅面皮薄,没敢继续和顾筠多说,擦了两下过后又眨巴了几下眼睛就扭头过来看向他。
“表哥?”
她见骆沉有些发呆,于是唤了两声让其回神。
站在她身边的顾筠也在这间隙中靠了过来,就听见骆沉在对她说:
“要是让奶奶她老人家知道,我这才刚一见面就将你弄哭,回去还指不定怎么数落我呢。”
夏琳琅一听这话急了,连说:“哭这事儿和你又没关系,明明是我自己。”
骆沉闻言,有意无意的看了旁边的顾筠一眼,在一旁轻笑:
“怎么以前还不知道你这么爱哭,是这京城的水土不一样?将你养的越发的像水做的了?”
一番对话下来,顾筠紧皱的眉头就没展平过,夏琳琅故作生气的看着骆沉,她一贯都不是那种爱哭之人,但毕竟在昌平的那些记忆贯穿了她的整个少女时期,从懵懵懂懂到如今的二八有余的年华。
和京城的夏家不一样,她在心里早已将昌平当做了自己的
家,离家两年多,而今骤然见到亲人,心里那根紧绷的弦像是再也不用强装的绷紧,情绪这才有些失了控。
“表哥这是在揶揄我呢?”她努着嘴看着骆沉在说。
但骆沉显然没将这话听进去,先是没忍住笑了两声,接着是下意识的朝着她伸手。
顾筠就一直这样百无聊赖的站在夏琳琅身边听着二人说着话,没吭声,但脸色却说不上什么好,只见这会话说到一半,骆沉不知怎的忽就然将手伸了过来,而反观他身边的夏琳琅,不仅没有躲避,反而是立在原地看着骆沉,似是对他的行为没有半点回避。
他自当不清楚骆沉是想做什么,虽说直觉应当是不会伤害到夏琳琅的,但身体却偏偏做出了下意识的反应。
“欸!”
空气里忽而传来一道惊呼,接着就是衣料相触又快速分离的猎猎声,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方才的两人并肩就变成了顾筠在前将夏琳琅挡在后面。
夏琳琅原本是立在原地没动,她方才一看骆沉抬手的动作就知道他又想像之前那样的揉她的头顶,这是两人从小到大骆沉做惯了的动作,她也早就习以为常,安分的呆在原地,然而没想到的却是,一直呆在身边安静的顾筠,竟会突然有了别的反应。
“顾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骆沉看着正挡在自己面前的那双手,眼眸一抬看向它的主人,含着和煦的笑意在问顾筠。
“这问题应当是我问表哥才对。”对面的顾筠寡声回答。
而被顾筠挡在身后的夏琳琅才觉得有些莫名,自己好好的站在那里,结果被他手上一个用力一拽,就后退了两步躲在了他的身后,又听到两人这会略有硝烟的对白,更是稀奇不已,于是细白的食指在他挺括的后背上轻点了两下。
顾筠有所察觉,回头就看到夏琳琅有些迟疑的表情在问他: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顾筠只是看着她没说话,两只手这会僵持在半空,夏琳琅见状,咬了咬牙后就往前探了半步,稍微垫了垫脚就将他的手给抓了下来,随即就握在了手里。
她这动作也来的快,顾筠甚至还没来得及多问,紧皱的眉头都还没有舒展,就听她已经在解释:
“表哥只是想揉我脑袋而已,你作何这般大的反应?”
也是担心骆沉多心,她这话说的很小声,但顾筠还是那副表情:
“揉脑袋?”声音低沉的很。
夏琳琅点头,说是啊。
小时候,每次她心情不好,或是在故作生气的时候,骆沉都会先揉揉她的头,再说两句话来安慰她,这么多年了,兄妹俩都对这件事心照不宣,只是没成想到了顾筠这里,竟会被误会。
担心两人会因此产生嫌隙,夏琳琅小声的将事情的原委给解释清楚,顾筠听后倒是没再说什么,只是再看向骆沉的眼神时,已经不像方才那样。
“原是我误会了,望表哥见谅。”话虽是如此说,但他这语气一听就不是要求的对方原谅的意思。
骆沉倒是没所谓的摆摆手,眼睛却是看向夏琳琅在说:
“无妨,说起来都是幼时和彤彤在一起习惯罢了,这才会让大人误会,日后,我自当会注意。”
顾筠一听这话,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那意思听起来像是,他们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而他不过出自半路,不明白这是他二人之间的默契。
夏琳琅没有察觉他这会情绪上细微的变化,只听见二人都如此说了,料想这茬已经是过去了,也就轻轻捏了捏顾筠的手心,招呼着骆沉重新上车。
骆沉这次是为了春闱赶考而来,住的客栈也是受礼部的安排,三人今日见过之后,下一次再想聚在一起,大约只有在下场之前了,想起来她还有些舍不得,也想多和骆沉说些话。
但回城的路上,骆沉婉拒了三人同乘一车的提议,只说一路舟车劳顿,还是想多休息会。
于是,就还是和来时一样,夏琳琅和顾筠同乘一辆车。
见面之前是对骆沉和昌平滔滔不绝的回忆,见面过后就变成了各种感慨,感慨时间过得如此之快,不过短短两年,她已为人妇,而表哥也即将参加这次春闱,她帮不上什么忙,只寄希望在这次春闱中表哥能取得一个不错的位置。
只有两人的车厢里,就听夏琳琅一直在那自言自语的说,顾筠没说话,只是靠在车闭上安静的听着,听到她数次提起昌平两个字,到底是没忍住,顾筠终于开口问:
“就这么喜欢昌平?”
她被问的一顿,片刻后点头:“是呀,很喜欢。”
看着她半点都没犹豫的就回答,顾筠心里没来由的发堵,忽然就想起了二人成婚之前的一件事。
那会情况虽说不明,但两人就已经说好,这桩婚事暂定三年,三年之期一满,两人便可就此和离,而作为补偿,除了钱财以外,顾筠还会给予她一座宅子。
可那会的夏琳琅是怎么说的,他心里默了一瞬,才将那有些模糊的记忆给一点点拼凑出来。
那会两人正值风口浪尖,夏琳琅特地找到自己问,日后的宅子可不可以由她自己来选,说她还是想昌平,挨着舅舅和表哥近一些。
顾筠那会倒是没想过这些,随口也就应下了,但方才真正见到她那所谓表哥,又听见她如今接连不断的说着昌平的事。
口中细软的舌尖清扫过前排坚硬的细齿,觉得她这会要是再同自己说一遍那话,他可不敢保证还能做到像之前那样的不甚在意。
两人这会正对视着,大白日的车内光线甚好,夏琳琅心大,没察觉出他眼眸深处有着暗涌的潮汐,一双忽闪忽闪的漂亮眼睛就这样直愣愣的看着他。
顾筠瞧着她这样,咬了咬细齿终于问出:
“你之前就提过,日后若是要自立女户,宅子也要选在离骆家近的地方?”
这话说不上是在问她,语气听起来倒像是确定什么一样,夏琳琅听过,下意识抬手,轻点了点脸颊,思考这话究竟是自己什么时候说的。
这短短半年的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她需要细细的回想才能隐约想起一星半点,久远的记忆就像尘封已久的匣子,等她慢慢拂去上面厚厚的灰尘后,当初的画面才初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