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裴青寂手中动作一愣，缓了一会儿好像才反应过来云渺方才说了些什么，面上的笑意也凝固了起来，“小师妹你莫不是在同师兄开玩笑。”
不过他看到云渺面上如常的神情时，也知晓这并不是什么玩笑，他再次上下打量了眼云渺身旁的少年，谢诀亦目光平静地回望过来，任由其打量。
好一会儿，裴青寂才轻蹙着眉心重新看向云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裴青寂自然不会认为自己这个一心扑在剑道的小师妹下山不过三五日就开了情窍，还给自己找了个未婚夫君回来。
这其中必有隐情。
是以，云渺不得不简短地将李仲舟给自己下药，谢诀又救了自己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李仲舟？”
听完，裴青寂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云渺方才提到的李仲舟的名字。
一旁的沈青流只当他也记不清这人，好心提醒道：“就是那个小师妹刚入门两个月的时候就在比试中的败给了小师妹的宋长老的弟子，我估摸着那小子觉着自己当时丢人丢大发了，所以一直记恨着咱小师妹呢。不过也怪他自己命不好遇上小师妹了，小师妹那天赋哪是我们这等凡人能比的。”
沈青流说着摇了摇头。
“这事还用得着你提醒我，”裴青寂斜睨了眼沈青流，没好气地继续道，“只怕那李仲州为的不仅是这一桩事。”
裴青寂此话一出，云渺和沈青流都有些意外。
他这话弦外之音，岂不是云渺同李仲州还有着别的交集。
“二师兄，我同他还有*什么别的过节么？”
云渺颇为疑惑地看向裴青寂，想要知晓到底还有哪处被自己遗忘了。
“你们俩难道不记得去年中秋节时，那个饮多了酒在药园里撒泼，还欲调戏苏师妹的那个无赖？”
顺着裴青寂的提醒，云渺和沈青流也想起了些什么。
“竟然是他。”
云渺自是没想到，若是这般说来，自己好像确实同人结过不小的梁子。
裴青寂手中折扇再次被展开，慢悠悠地扇了几下，“可是想起来了？你当时将人教训了一顿还把其丢去前峰了，前峰全是赏月的弟子，甚至还有不少各峰的长老，他可是丢了不小的人，后来还被巽峰的宋长老，也就是他师父关了大半年紧闭，算着时间估摸也才出来不久，这会儿恰好急着找你寻仇呢。”
云渺记得是有这么回事，对方似乎似乎还是个世家送来的子弟，当时将其关了禁闭未直接逐出门去，也是因着这一层关系。
不过那晚夜色之间，她并未注意对方的长相，倒是真没想到那妄图调戏苏师姐的登徒子也是这人。
早知如此，那日自己便应该再给他些教训，叫他日后再不敢犯此等下流之事才是。
云渺不由得有些后悔，但眼下似乎也不算得太迟，他给自己下药这账自然也还是要算的。
“师兄，回头可要麻烦你替我去瞧瞧他可回来了？”
云渺看向一旁的沈青流，这人毕竟是他巽峰的，他去问也合情理些。
“同这般下流的人当同门也真是晦气，”沈青流颇为不齿，伸手拍了拍云渺的肩，“小师妹放心，这事儿你就交给我吧。”
“那我便先谢过师兄了。”
“小事儿一桩，小师妹同我客气什么。”
沈青流摆了摆手。
而云渺身侧，那从头至尾一直非常安静，安静得险些让人遗忘了他的存在的少年，此时目光正直直落在沈青流轻拍着云渺肩膀的那只手上。
谢诀眯了眯眼，不禁暗自冷笑了下。
他不知晓，这眼前人能帮的是哪门子忙？
那李仲舟眼下还关在他寒鸦宫的水牢里，想出来怕是都没这个命了。
再者退一万步来说，真是要帮忙，这忙也轮不上他一个外人来帮。莫说什么他对阿姐来说重要不重要的，眼下很快便要同阿姐结契的人是自己，而不是他，不是么？
“行了，你赶紧回巽峰吧，”裴青寂上前一步，挡在了沈青流同云渺的中间，“小师妹，我们也赶紧回主峰了，你这未婚夫君的事儿……估摸着还得同师父他老人家说上好一会儿。”
想起掌门那张过于严肃的脸，沈青流颇为同情地看了眼云渺。
“也是，那我先回去了，有消息了我第一时间通知你，你也早些回主峰吧，掌门那里估摸着也不太好说。”
云渺点了点头：“好。”
她也知晓师父应当是对自己寄予了厚望，而眼下她只下山一趟，不过三五日便带回个男子说要结契，估摸着师父那确实也是不大好接受的。
关于这些其实她之前便已经考虑过了，但此事本就是因自己而起，谢诀本也是被自己牵连进来的。
他愿意，她自然是要负这个责任的。
云渺转头看向身后的谢诀，见人低垂着眼，只当他是初入陌生的地方还有些不适应，语气也缓了几分。
“谢诀，我们走吧。”
方才听三人对话，谢诀便悄无声息地收回了落在沈青流手上的视线，再抬起头来依旧是云渺再熟悉不过的那般平和模样，他弯了弯唇角，应道：“好。”
裴青寂闻声亦又往谢诀那处打量了一眼，不知为何，他总觉着这人哪里有些怪怪的。
可若要说到底有哪处奇怪，一时间他也说不上来。
三人一道朝着正殿方向去，云渺扫了眼身旁的谢诀，踌躇着还是向一旁的裴青寂开了口。
“二师兄，其实我有件事也想拜托你来着。”
偏过头看到欲言又止的云渺，裴青寂脚下的步子也放缓了下来，见云渺停在了原地，他也一道停住了步子。
“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这般吞吞吐吐的。”
云渺抿了抿唇，抬起头，“二师兄，一会儿师父那要是有什么还望你帮我从中周旋一二。”
“我还当是什么大事。”
但就在裴青寂一口气刚舒了一半的时候，云渺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并给他带来一个他未曾设想过的答案。
云渺如实相告，“谢诀，他是只半妖。”
闻言，裴青寂方才松了一般的气，猛得又吸了回去，他看了看云渺，又掠过云渺去看她身旁的少年。
这会儿，他总算是明白他先前觉得那其奇怪的感觉是源自何处了。
他的目光在云渺和谢诀二人身上来回了好几趟，才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半妖……小师妹，你这办的是什么糊涂事？”
云渺没有说话，视线依旧看着裴青寂。
裴青寂还是觉着眼下的情况很是荒唐，甚至直接不顾谢诀还在旁边，直白问道：“可真是非他不可了？眼下还未闹到师父跟前，还有转圜的余地，你也知道……”
不过还未等裴青寂的话说完，云渺便给出了答案。
“嗯，非他不可。”
其实云渺此时的回答并非百分百真实，可只有这般说，师兄才真的会设法替自己周全此事。
但一旁的谢诀自是未预料到云渺会给出“非他不可”的答案，颇为震惊地偏头看向云渺，像是想要验证其方才所说之话的真实性。
少女坚定的神情落在他的眸中，想要验证的答案似乎也不言而喻。
浪潮般汹涌而来的喜悦像是要将他淹没，此时他的眸中只能够装下一个她，再无其他。
裴青寂看着眼前“情深意重”的二人，虽说连他也觉着二人这事荒唐，但却也拿自己这个小师妹无可奈何。
“师父平日最宠的不就是你么，不过对你寄予了多大的期望你也知晓，我最多师父打你的时候替你拉着点。”
云渺听得裴青寂这般说，知晓他这算是答应了，“谢谢二师兄。”
不过裴青寂却未接云渺的话，而是看向了其身旁的谢诀。
“真是不知道小师妹看上你小子那点了。”
佯装数落的话刚才说完，裴青寂便褪去了所有不着调，“善待她。”
“一定。”
谢诀亦抬眼对上裴青寂，同样郑重。
裴青寂叹了口气，像是接受了眼下的事实。
“走吧。”
第16章 玄天宗
“我不同意。”
言简意赅却又掷地有声的答案自高台之上的中年男子口中吐出。
徐松眠眉心皱得厉害，他看着安静立在大殿之中的云渺走下二人之间隔着的那三两玉石阶，停在了云渺身前，语重心长道：“小渺啊，你知道师父对你可是寄予了厚望的啊，而这儿女私情于大道而言最是无益，小渺你要尽早堪破才是。”
对上徐松眠严肃的表情，以及其直直看向自己的视线，云渺的目光却一点儿也未退缩。
“师父，徒儿知晓的。只是……”云渺顿了一下微微抬头，与徐松眠对视的眼神中流露出的笃定却更为清明，“抱歉，此事徒儿已有了自己的决断。”
徐松眠没想到云渺的态度会这般坚决，忽地被一口气堵得不上不下的，胸口也跟着起伏了起来，瞧着像是被气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