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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他盯着周岚清的耳环:“你去姑苏了?”
  周岚清不明所以,也搞不清这人的反复无常,但她很擅长对待疯子:“没有!”
  周治也不予与多说,直奔主题:“那个江湖组织的背后是谁?”
  “我不知道。”
  “给我送信的是谁?”
  “不知道。”
  “信是你写的,对不对?”
  “不知道!”
  三问三答,问的人没有得到答案,答的人心中也并不畅快。唯一不变的是两人针锋相对的局面,以及分毫不让的怒气。
  周治两只手一使劲,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问出的话却与之前不同:“你是自愿的吗?”
  得到皇帝的支持乃至前往姑苏之前,他一直感到事情顺利地不可思议:路上非但不曾遇到阻拦,与夏英交接收兵的许远相遇,后者有意投奔自己,以此帮助姑苏筹款一事。
  他生性多疑,进入姑苏之后步步小心,事前皆经过严密的打算,虽有一些波折,但好在一切都如所想那般稳步进行。
  周治自然明白这件事情对自己的重要性,但在周岚清一纸书信呈现在自己眼前之时,但还是选择了相信。
  所以当邹明在最后一刻挡在成功之前时,他心里首先产生的情绪是愤怒,不甘,最后唯有深深地无力。
  可是这一切周岚清并不能够体会,她看不懂周治眼里的情绪,甚至在听到他那句问题之时,心中闪过的是疑惑:若是面对敌人,需要问这个问题么?
  对于自己这个二哥,周岚清至今都没有看透他,她不明白明明与对方已经缠斗至你死我活的境地,周治却总是在最后的关头撤退,独留她一个人伫立在这角斗场。
  若换做是旁人,尚且回顾及血缘亲情而考虑收手,可这也往往面对的是存亡的赌局。
  周岚清不敢赌,她也不愿意去赌。她只知道一旦决心做一件事,就定然不要再回头。
  看着周治,将酝酿着许久的话终于说了出来:“我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大燕最合适的候选人。”
  闻言,周治心中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还是断了,他缓缓直起身:“谁是最合适的候选人?”走至一旁坐下,话中带着疲惫:“谁决定的?父皇?”
  周岚清不言,她知道此时不言便是最合适的默认。
  “你以为我还会信你?”
  “信与不信,皆在二哥自身。”
  周岚清坦然自若的态度却不能再次打动周治,可多次如此,到底还是在后者的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
  而这颗种子会在皇帝的偏心中渐渐开出带着不甘和仇恨的果实。
  直至周治走后,周岚清才舒了一口气,她明白经过此事之后的日子并不会太好过,却也没想到其会对自己动手,于是心疼地安抚着自己有些红肿的手腕,一遍又暗暗地痛骂了几声。
  桃春见人走后就立即进来了,看到主子受伤更是心惊胆战,周岚清好不容易才从她的絮絮叨叨中找到自己说话地机会,一张口便是:“他走了么?”
  桃春知道她说的是谁,可现在明明自己都受伤了,还想着别的事,这使得她也生了些埋怨,先是说了句:“霍大人已经走了。”紧接着就是:“主子,您应当多保护自己才是,不要....”
  周岚清叹了一口气,但是也没有出言打断面前人的唠叨,只是由着她说去了。
  一晃数日,周岚清的生活愈发滋润和充实。
  就连皇后知道了她近来深受皇帝的器重和宠爱,单是能够自由进入太虚殿一事,便是除了她之外没有人能够做得到的,也就不多加让她来跟前了。
  与此同时,周岚清也在不知不觉中将手伸的更长,甚至有时候皇帝不避讳她的存在,而是当着她的面讨论国事。
  这日,她才从太虚殿中回来,行至途中,忽而听到后边响起了周澈的声音,转过头一看,果真是他。
  “今日怎的有空?”
  “下朝得早,恰好顺道来看看你。”
  周岚清看着周澈,明白其应当是有事同自己说。正想开口,突然看见其腰间有个荷包若隐若现。
  结合上回在他府上的种种,周岚清隐隐感觉到自己的弟弟身边已经有女子了,不由得勾唇一笑。
  周澈则是看着周岚清那不怀好意的表情,又随着她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大抵是方才走的急,才将那个东西露了出来,随手一挡:“阿姊你别...”
  “知道知道。”周岚清只以为周澈是不好意思,心中只觉得这女子乃是天神下凡,是奔着来拯救周澈那疯病来了。
  眼下她只祈祷着那女子再进一步,好将周澈那抹不该有的情丝给彻底拆除。
  周澈不满地瞧着眼前人的神情,明白其还是误会了。
  但是索性也不想多加解释,只因为他今日本就是有要事同她说,面对周岚清的盘问也只是草草敷衍了几句,推着周岚清就往明善宫回去。
  待两人回宫后坐下,由于一路上走得急,周岚清才缓了一口气:“是有什么要事么?”
  只见周澈从不知哪里拿出一封信,放在桌上,推至周岚清的跟前,示意其阅读。
  周岚清拿过打开一看,写信的人好似对文忠阁有着滔天怒气,但这个字迹自己又很是陌生,于是有些奇怪道:“这是谁写的?”
  “戚长安。”
  周岚清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反问:“什么?”
  见少女不相信,周澈又好脾气地回答了一遍:“此信乃为戚长安所写,又亲自交到我的手上的。”
  周岚清又看了一眼手中的信,文章写的倒真是戚长安的水平:“戚长安,他想做什么?”
  举京城上下何人不知道他的秉性:刚正不阿,一心为民,又不善同人相交好...都快将一个忠臣的褒义词都用在他的身上了。
  可如今着明晃晃的投名状却就这般出现在周岚清的面前,其中用意不免令人有些好奇。
  周澈看着周岚清投来怀疑的眼神,连忙道撇清那莫须有的罪名,虽然其作为大燕有些名气的文学人士,自然与戚长安有些私交,可这份交情是不待任何利益性的。
  周岚清看着周澈不像是说谎,也找不出周澈说谎的理由,便由得有些奇怪,她对面前人说道:“这封信你看过否?”
  周澈点头,收起嬉皮笑脸:“此函所寓深意,恐怕并非单独是为我而发的。”
  “文忠阁...”周岚清口中又念了几遍,缓缓说道:“想来此信也并非是要与皇兄,反倒是给我的。”
  周澈点点头,所以他才拿过来给周岚清看的。
  “如今能于父皇前能左右其意愿者,唯有那太虚殿的老道士。而我又是唯一得近此二者的人。”
  听到这里,周澈的表情都有些严肃起来:“戚长安素来专注于朝政,平日无涉女色,何以得知阿姊常入太虚殿?”
  周岚清倒是没有将这个放在心上:“此事又并非什么秘密,他知道倒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可偏偏周澈又道:“莫不是有人在后操控?”
  周岚清一怔,她忽然想起先是那神秘老道的出现,遏制了皇帝追究后宫的事情;而后便是如今一向不站队的戚长安向自己主动投诚。
  且偏偏两件事情的矛头都直指文忠阁,可这样一来,无疑是将周岚清卷入他们之间的斗争之中。
  周澈自然也想到了,太子一党一直是处于隔岸观火的状态,如
  今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难道真的是巧合吗?
  这封轻飘飘的一封信,其实就是邀请他们入局。
  若是赢了,不仅将文忠阁连根拔起,还将会收获背后之人的支持。
  但若是输了,背后那人大概率会及时撤手,他们将会陷入不利的境地。
  “阿姊,”周澈看着这几张纸:“你怎么想?”
  怎么想?周岚清微微勾起嘴角:“戚长安难得投诚于你我,且其言辞颇为正确,我们即为大燕之子弟,本就应该为国着想,岂有婉拒之理?”
  且不说自谢礼书与文忠阁同流合污之后,戚长安已经逐渐成为朝中那帮衷直大臣们新的标杆。就凭借这场朝堂与宫闱交织的比赛最后结出那颗硕大的胜果。
  这封邀请函,她周岚清收下了。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周澈已经越发信服于眼前的人,见她此时斗志满满,自己也点了头。
  既然已经商定,周岚清便提出要去东宫一趟,说是还需将此事告知周靖。
  周澈到现在也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情,听到周岚清的话,正想着答应,可却不知道怎么了却突然改口,说是稍后前往,只让周岚清先行。
  人已经离去,那封信已经被周岚清收在书房桌上,只是用笔压着。偶尔吹过来的封掀起纸张的页脚,使得其中的内容若隐若现,令人看不清楚,可唯有一小段话却显得格外醒目:
  “如若执政者忘其本职,背其初志之时,必有人挺身而出。无论众寡,但有一人立,则拨乱反正之望存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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