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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周岚清不置可否,眼底闪着不善的幽光。
  宋青见其这幅模样,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截了当说出自己的顾虑:“其实,臣以为贤王在此时回京,不论是否为倭贼一事,都有些难免过于巧合。”
  这句话让周岚清忽然想起刚才在长廊中,周治说的话,眉心微微一颤:“所以宋大人觉得,二哥这次回来,是另有他意了?”
  话总是不能一人包揽,宋青扯了扯嘴皮子,将矛盾体扩大化:“只恐怕不是我一人这么认为。”
  短暂地沉寂了一刻,周岚清突然道:“我那碍眼的皇叔呢?他是什么表现?”
  这也算是正中宋青的下怀,他顺着话题说出自己的想法:“离王与贤王在殿中当着众人的面吵了起来,看样子并不对付。”
  周岚清有些奇怪,先是如以往般地嘲讽了一句离王:“他怎么跟谁都能吵起来?”说完又好似想到了什么,问道:“他们吵什么?”
  “贤王要调京城的兵马,被离王开口阻拦了。”
  闻言她眉头微攒,不对,一分中有一万分不对,这是皇帝与贤王之间该考虑的,关他一个闲散老王爷什么事?
  再有,他与贤王又没见过面,怎么会凭空吵起来?即便是他这人确实有些举止怪异,但就凭她那二哥,再怎么落魄也不是会随意退让的性子,怎么会甘愿在大庭广众下丢脸?
  除非…
  周岚清微微仰头,就与宋青的那双眼睛对上,心中了然:“你也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
  宋青则回之肯定的眼神:“难说,但起码有五六分把握。”
  “那便是不妙了…”周岚清微不可查地叹息一声,却被对方敏锐的捕捉到,后者停顿一瞬,收敛目光:“殿下放心,臣与众位皆在京中守候,且事先准备好的精兵时刻以待,应不会出现什么差错的。”
  周岚清知道他是在宽慰自己,面上缓和了些许,正要说什么时,忽地传来几声“咕咕”的声音,引得宋青有些警惕地往上观望。
  不过周岚清却十分清楚这声音代表着什么,感受到对方的排斥,她连忙解释道:“宋大人切勿介怀,是阿澈的信鸽儿。”
  话音刚落,一只信鸽儿就出现在两人跟前,周岚清伸出手,好让它有个落脚处。解下其脚边绑着的小纸条后,她看了看,随即道:“他快回来了,”说着还看向宋青,语气终于没有方才的严肃:“这小子,倒还有心,问了父皇的康健…”
  只是说到此处,她猛然顿住,脸色骤变,脑中忽然间想到的猜想,甚至使她打了个寒战。
  宋青发现了她的变化,也连带着皱起眉:“殿下?”
  周岚清回过神,原本想说的话却硬生生停住了,只是道:“方才不知怎的,身子竟不好了一下,想来是天儿冷了罢。”
  宋青只当她是近来被这些事情压的喘不气来,眸光暗了暗,随即起身:“殿下快去歇息罢,若有情况,我们改日再谈。”
  周岚清没有拒绝,面上不自然地笑等人消失在眼前后,也立马垮了下来。
  她并非身子有什么不适,而是因提及太上皇时猛地想到,如今在宫中,除却皇帝与自己能进太虚殿,还有一人有此特权。
  方才周治走的,是往宫外的方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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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文中“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取自宋代苏轼《赤壁赋》
  大虐快来了,算是悲剧的开头吧
  第110章 父子离心
  海顺公公听了前来的小太监口中之言,面色变了变,却没敢有半点耽搁,提起繁重的衣物和身体就往殿门处冲去。
  前院中一片寂静,偶有寒鸦一两声,天灰余蒙蒙,仅有的光亮也不会在来者的身上停留,更显其的消瘦更为孤寂。
  海顺公公面对着他一直以来都有所忌惮的人,腰弯的更为拘谨:“贤王殿下,您回来了?”
  周治应声转过身,虽无表露面色,却在阴影中被映衬出几分冷冽:“我来拜见父皇。”
  说罢,也不待跟前人的反应,抬脚往里进。海顺公公也不停留片刻,临走时给身边候着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知其所意,悄无声息地往殿外快步离去。
  外头的风稀稀疏疏地灌进来,惹得纱帘飘动,扰醒了床榻上昏昏欲睡的人,他艰难地翻了一下身,下意识开口:“靖儿来了?”
  声调温和亲切,却震住了来人的脚步。太上皇预感到不对,微微睁开了眼,着可惜面前有着屏障,使他那已然不再清明的眼睛,无法通过人物轮廓辨别其身份:“是谁?”
  “是儿臣。”
  一丝惊讶转瞬而逝:“是你?你回来了?”
  周治跪下来,恭敬的语气一如既往:“儿臣拜见父皇。”
  太上皇眸色暗沉,由海顺扶着坐起来,隔着面前的帷帐紧紧盯着匍匐在地的人影:“你怎么回来了?”
  传来的声音依旧没有一点波澜:“扬州入倭贼,儿臣回京恳请皇上调兵援助。”
  “好端端的怎么有倭贼?还进的是扬州?”
  太上皇的语气褪去最后的耐心,若此时面前没有帷帐,还能将其那冷锐至极的目光看得清楚:“不是同你说清楚了?不得回京,不得回京!才过了一年,你就全忘了?”
  周治不言,沉默忽然让他感到些许莫名的心慌,使其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落入了周治的耳中,让他的身体忍不住开始动起来。
  太上皇眼睁睁地看着人影自顾自地站起身来,随后往自己这边走来,影子由小变大,再由大变小,最后消失在掀起的那一秒。
  一个青年,立在他的面前。
  眼中原有的恭谨之色被尖锐的兴奋替代一瞬,随后又回归于起初,让人误以为是错觉。
  “你!”太上皇从意外中回过神来,浑身开始被愤怒的色彩沾染,使劲抓起身边的软枕就往面前招呼:“你这个孽子!大不敬的孽子!”
  东西砸在周治的身上,轻柔的好像在撒娇,落在地上时发出了哀鸣,好似一首乐曲的前奏。
  周治也不说话,就在其面前看着他,使眼前人的形象深刻于脑子里后,弯下腰将软枕在地上摩擦了两下,随即才将其捡起来,走到自己的父亲身边,将其塞了回床里头。
  太上皇虽还喘着气,却忽然之间像是平静下来了,眼中情绪繁复:“什么时候走?”
  周治神色不变:“父皇就这么着急要我走?”
  太上皇闻之
  不语,见状,他又道:“我如今已是一介废人,为何还能引起您的忌惮?您在忌惮什么?”
  见父亲还是不给自己一个眼神,周治眼底终于吐露出些隐忍的倦色:“是因为您也知道,大哥没有足够的能力担起大燕的责任么?”
  “胡说八道什么?”
  一声怒斥,却为其所言添色:“我才是您最有能力的儿子,为什么不选我?”
  这句话终于使得对方肯将目光投向他的身上,可还没等他压住期待,就听其所言之残忍:“你有什么能力?最有能力的,是你的三妹。”
  看着周治的面色逐渐开始显现出难以言状的挫败,他幽幽道:“安分些罢,即便我死了,永乐也不会向着你。”
  说罢,就要拖着他那已然虚弱不堪的身躯回床,但就在这时,却被一只手死死拉出了臂膀,再次将目光投去,是一张有些阴厉痴狂的面孔。
  “父皇,我是您的儿子,我是你的儿子啊!”
  太上皇的脸色瞬间降至冰窟一般冷漠,使劲甩开他的手,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周治愣愣地立在原地,手无力地垂在两侧,随即紧紧握起,缓慢退后几步,最后看了老人一眼,转过身用力摔开帷幕。
  半晌,海顺公公才敢往前靠近些许,只见主子神色颓然,好似又老了几岁。
  “去唤永乐,让她来见我。”
  他由喃喃自语转为清明,转头看着海顺:“快!”
  海顺公公被吓得一哆嗦,连不迭地应着:“方才贤王殿下来时,奴婢就先让人去请了,现在应已在路上。”
  距太虚殿不远处,云虽被扯散似的,却也并不妨碍其它遮挡住这一小块地方,一旁有棵老树,身上有些蛀虫攀岩,忽而飞来一艳色的鸟雀,落在其上,紧接着将这些虫子逐一啄去。
  周治才抬头,明艳的少女映入眼帘,盯着他,面色不虞。
  “你不是出宫去了?”
  周治直直地看着她,敛去浑身的戾气,倒真有几分平和的无害:“许久未行宫中路,不知不觉竟走到这里。”
  周岚清努力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给他这个拙劣的理由找个台阶下:但鼻腔又不自觉涌入些许熟悉的檀香:“你见过父皇了?”
  闻言周治眼中的温和退却,只剩下一片寒光。
  “怎么?我就连见他的机会都不能够有?”
  周岚清也不对他客气,仅有虚伪的笑意消失殆尽:“你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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