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秦封肆意扩张的精神力识别出了飞行器里醉醺醺的胖子，安全无恙的omega，惊慌的beta女人，还有被吓到啼哭的小孩。
塞洛斯帝国人类，幼崽，想必很符合顾影的负责标准。
主人，根据人类约会常识，你应该英雄救美，而不是让omega冲在前面。半天没有出现的安吉拉慢半拍地发出了声音。
秦封沉默地取下隐形耳机，握在手中，泛着金属光泽的沙砾从指缝倾泄而下。
前方，飞行器的左翼狠狠扎入泥土，被弹跳的保护气囊护住的驾驶员打开车门，一脸怒气：你找死吗?
身量修长的成年男性没有看向肇事者，温声询问受惊的母子有没有大碍。怕再次吓到小孩，他清冷的声线压低，融化成汩汩动听的春溪。
肇事的驾驶员被男子冷淡的作风唬了一跳，有些打退堂鼓，但醉醺醺的红酒槽鼻子在空气中嗅闻了一番，分明嗅到了隐约的omega信息素，凭空生出了勇气：你一个omega也敢这么狂，射的什么鬼玩意，竟然毁了我新买的飞行器。知不知道阻止飞行器正常飞行，违背了塞洛斯安全交通法?
确定了路人没有损伤后，omega冷淡简短地道：如果我没有打中这架飞行器，它的惯性会斩断六个人的腰部。我已经申请把这里的监控调给端脑了，让端脑进行裁定。
肇事驾驶员惊讶地扬起声音，又恼怒地压下：这是在远冥星，一个冷冰冰的ai能仲裁你一起交通事故，可不会管你为什么会失业流落街头。你知道我是谁吗?
围成一圈的人群开始喧哗议论纷纷。有人认出了胖子正是远冥星府主的侄子。
刚遭受了无妄之灾的年轻母亲抱着小孩，脸上满是不安。
顾影眼睛里终于有了肇事驾驶员的存在，他扫了一眼这个醉醺醺的胖子，打开了终端上的通讯录。
滑过一大串红色未读信息，他将胖子的照片发给在远冥星待命的下属。
【查查这个人犯了什么事，端脑审判程序申请异星流放】
贪狼：【您终于回消息了!嘶，这个人好几笔犯罪监控都没消除，端脑里竟然没有他任何被举报记录，很狂啊。】
贪狼：【他好像跟远冥星的府主有些关系，端脑审判程序大概需要六个小时。】
贪狼：【追踪到的数个不明生物体监测器，生命体征已经完全消失。您什么时候回来】
贪狼：【昨天宴会，远冥星的府主暗示还想见您一面。】
贪狼：【唔，刚小小反击了一下府主防御系统，发现了点好东西。虽然远冥星地下势力猖獗，这位首府收得好处出乎意料。】
顾影收起手腕上的终端，打量了一下胖子，就像打量一份被称好的蛋白质营养品。
胖子得意洋洋地道：怎么样，查到了吗?怕了吗?你现在跪下来磕头还来得及，不然啊!
凄厉的惨叫声让人群后退了半步。顾影干脆利落地折断胖子的双手，卸掉他的下巴：应该够六个小时了。
这个相貌不凡的omega在胖子眼中变成了可怕的魔鬼。魔鬼在胖子无力下垂的手上放了三枚金币，评估道：这是给十分钟后到场的执法队民事赔偿费，你这点伤势根本够不上犯事标准。
不过等你从医疗舱里恢复出来，只能在漫长的刑期里想着怎么报复了。至于你期盼的府主
胖子惊恐地听着omega话语里的冰冷：往后的探监你可以告诉他，我不关心他站在哪里，但他应该会学会遵守塞洛斯法纪。
omega的低语只有胖子听到了，在人们看来，就是他挺身而出英勇救人，又不畏强权。
有人忌惮他手段血腥暴力，也有人为他鼓掌。
顾影不关心人群的害怕疏离和赞扬褒奖，对着畏惧的母子点了点头，走出人流的包围，忽然愣住了。
青年安静地闭目而立，人流从他身旁穿梭而过，就像矗立在崖边的雪白礁石。准点燃放的活动烟花从身后绚烂炸开，映亮青年不似尘世的容颜。
无论秦封表现得多么如常，他确实是个暂时失明的盲人，而自己刚刚让秦封孤身一人在闹市里待了这么久。
顾影快步上前，想要牵起秦封的手：让你等久了吧?
青年没有说话，周身的疏离冷漠，仿佛刺伤了omega的掌心。
前一分钟还冷酷果断的顾影不知所措起来，轻轻牵着对方衣袖，迟疑道：你生气了吗?
omega不知何时起，已经习惯了秦封惯常温和笑脸后，时不时的恶劣坏脾气。
秦封扬起笑容，刚刚周身的冷漠好像只是一个错觉：不，我只是，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安吉拉的提议有一定的合理性，如果任何人都能买走这只玩具机甲，那在下一个买家进店抢走心爱之物前，砸破橱窗带回家确实是稳妥安心的办法。比起彻底失去玩具，只被碎玻璃刮花玩具新漆这点代价，就算不了什么了。
秦封展颜，周身的空气变得绵软温和，邀请着omega继续游玩。
青年耀眼完美的容颜让顾影眩目，而敏锐的直觉让他直接放弃了追问，沉迷在青年塑造的轻松愉悦的氛围里。
秦封一旦抛弃那点阴晴不定的坏脾气，就是一个体贴无比的向导。直到人流稀疏，快到凌晨，游玩才到了尾声。
两人慢慢走向出口，乐园出口那家装潢夸张的甜品店映入眼帘。
顾影视线在粉红色的样品广告上停留了三秒，秦封虽然看不到顾影的视线，却能感受到omega步伐的放缓。他牵着顾影走进了这家甜品店。
顾影温顺地跟着秦封在座位坐下，小声地辩驳：我很少吃甜品。
秦封只是把点单转了一个方向，温柔地问：想吃什么?
顾影顺从内心勾选了招牌的粉红熔岩巨兽，很快上了两份冰淇淋。
冰甜的味蕾在舌尖绽放，释放成快乐的多巴胺。omega的信息素也熏熏然地释放出来，香甜的气息混合进酥软的面包蛋糕香气，逸散出去。幸好因为刚被临时标记过，只有坐在对面的alpha能感受到这份信息素的甜蜜迷人。
秦封温和体贴地说道：看来，对阿影你来说，吃甜品的确是件很麻烦的事。不在标记期效内的omega信息素时常会引起alpha混乱甚至暴动，而标记后的omega信息素会引起对应alpha的情动。
只看alpha云淡风轻的外表，不考虑他和omega才建立了一段亲密的生理关系，这句话倒算得上中立客观。
顾影耳尖泛红，努力想收束起信息素，这些信息素却没有精神力那么听主人的话，不受控制的散漫开来：以前不会这样的。
这是他分化后第一次尝到甜品，也许是因为记忆的美化发酵，竟然让信息素都控制不住地发散开来。
很甜。秦封没有偏好的食物，但就坐在宽敞明亮的甜品店，被半标记的omega香甜可口气息包裹，不由得也产生了些对甜味的好感。
理论上，信息素标记对象引发的情动冲击不亚于结合热，秦封安之若素的表现暴露了信息素对他微乎其微的影响力。只要顾影深究下去，就会揭穿前不久那场不受控制的漫长交合全然在alpha的掌控之中。
但生理知识同样贫瘠的顾影只是思绪下沉：不问我为什么很少吃吗?身为贵族omega，很少吃喜欢的甜食，是一件有些奇怪的事。
等你想说的时候，可以告诉我。喜欢甜品，以后我会跟你一起吃。秦封答得理所当然。外表开朗温和甚至刚刚结束分化的青年，行事作风隐隐有一股霸道自我。他不追问顾影会逸散信息素的奇怪反应，却强硬划分下omega未来行为的归属。
星际时代的甜食，价格要更为高昂稀缺，但贵族还是唾手可得。而顾影的家族中，那些冷硬的家规并没有细致入微到变态规定一个孩童摄入糖分的份量。
它只是要求未来的掌权者不张扬、不放肆，不表露自己的偏好。顾影可以坦荡将宏大的愿景诉诸于行动，却没必要对一个小爱好投入太多关注，这一个微不足道的诉求就变得难言启齿了起来。等到他再大了一些，需要用决绝的姿态和大多数omega割裂开来时，这个爱好就更加渺小了。
直到现在在香甜的信息素中，顾影不得不承认，他的味蕾从未忘怀这份味道，他的确非常喜欢甜食。
潜意识羞于开口的喜欢，上浮到了表层，迅速得到了坦荡的接纳，顾影一贯就是这么通透矛盾。
好，我们以后一起吃甜品。顾影看着明亮光线下温和的青年，承诺道。青年的面容一如既往的俊美无俦，一如初见般，让顾影心动。
那你现在高兴些了吗?omega清冷的声音像揉碎的浮冰。
明明是渴望甜品的omega得到了满足，omega却反过来问表露出温和体贴的alp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