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五条悟是在一片虚无中睁开的眼睛.
  被限时返场的空间斩划开的口子已经愈合了,但腰腹处仍旧泛着细密的麻痛感.神经被牵扯着,勾连起一些不大美好的回忆.
  有点糟心,但也只是有点.
  他四下环视,只觉周身能量流动太过干净——眼睛很清静,但这正是问题所在.
  "这么贴心的吗?"五条悟的声音里沾着几分浅薄的笑意,"这么照顾伤残人士?超感动的说."话虽如此,在他指尖跃动的赫却没有半点感动的意思.
  被压缩成了一个小点的能量轻灵地撞上远处,而后便立即爆发出了与其体积极度不符的恐怖能量,直接这里的能量场搅得天翻地覆.
  一力破十会,原先能骗一骗他的构建再无用武之地.五条悟轻漫地瞄准某只红色的小鸟:"抓到你了."
  "三."神色淡淡的男人唇似丹青.
  "二."他勾唇轻笑,吐出了一个冰冷的字眼——比"一"更先到来的是摧枯拉朽的苍。
  伪装褪去,杂乱无章的能量流动里出现了一个狼狈的少女。她抬起头,被苍击中的半边身体血肉模糊.
  "「天道」好眼力,您可比那个卑鄙自私的废物好得多."她忽然笑了一下,半面修罗半面佛的样子活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啊,好像有点太抬举他了."
  "诶，好没意思."五条悟偏了偏头,"费那么大力气硬把别人'请'进来,就只是想说几句客套话吗?"他似笑非笑,紫色的光亮在掌心明明灭灭,"某位聪明又能干的小鸟女士应该不是这么想的."
  好强.
  少女不动声色地虚了虚眼:只是小世界的力量就已经是这种程度了吗?....强得太不像话了吧。
  "您误会了,我并没有恶意."她面不改色,仿佛先前谋算着给面前人使个大绊子的另有其人."我只是想给您看一点东西."
  少女自称芙蓉:"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的芙蓉."
  血淋淋的伤口很快愈合,红发的少女面孔清丽,背对着奇点坍塌时巨大的光芒:"您想不想看一看,世界的最初?"不等他回答,她便打了个响指。
  "世界"最原本的样子在他眼前徐徐展开.
  混沌未分天地变,茫茫渺渺无人现.
  比掌管宇宙的"神明"更先出现的,是最为纯粹的「法则」的化身--「天道」.
  宇宙的大爆炸让"空间"和"时间"这两个最为基本的概念得以创生,一些小世界以此为锚点自行衍化出万事万物运行的规则.另一些没有完整规则的，则选择将"气运之子"作为世界的支柱。
  五条悟神情平静,像是某种亘古的存在,冷眼旁观着沧海桑田.
  人类的出现是在许久许久之后,他们漫长而渺小的历史创造出了"信仰",这比洪荒时期更为蓬勃和强大的能量并不纯粹,掺杂着人类这一群体的私心.所以由人类的信仰创造的"神明"睁开眼时,拥有的是人的相貌.
  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在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神明将自己一分为二,一方曰"明",一方曰"暗".
  "明掌管'创造'的职责,暗掌管'毁灭'."少女音色清亮.
  "明创造了各小世界的"世界意识'."芙蓉挥了挥手,为他跳过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小世界内的人们大多信仰明而畏惧暗."
  芙蓉用手揩了一下自己脸上的血液,发现并擦不干净后便无所谓地收了手:"他们原本维持着平衡."
  "直至您诞生."
  既使是神明,生命也有走向终结的时候。
  "天道选择了您，要您去结束他们."生来便担负着这一使命的孩子勾出了两个完全不同的观点:创造的神明选择顺从,而另一位不愿.
  争论演化为了争斗,恐惧轻易地吞噬了信仰.
  "这是天道残忍的把戏."芙蓉声音淡淡,一种难以言说的冷漠在她脸上显现."这对同根同源的手足注定要自相残杀."
  暗吞噬了明,可是祂无法完全地控制一切.
  祂并不能掌控两种力量,所以平衡被打破了——"一些小世界脱了轨."不应出现的人出现,不应发生的事发生,世界意识选择的"气运之子"不再按照原来的剧本继续.
  "气运之子"是世界意识的宠儿,是生来便注定会收获一切美好的情感，在最高位受万人拥簇,将那方小世界推向新的台阶的存在。可随着平衡的打破,脱离了天道约束的世界开始排斥"世界意识"了——自行衍化而出的规则同样孕育出了自己的意识.
  "祂将一些小世界的净土抽出，调度那些原本应该安息的魂灵，去收服异常的小世界."她将「大千世界」运行的原理告知.
  显然,这番话七真三假——不,严格来说,她并未说谎,只是隐瞒了一些信息。五条悟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
  好狡滑的小鸟.
  旁的姑且不谈,单单这个所谓的运行原理就已经漏洞百出.从五条悟本人的"游戏体验"来看,"大千世界」创造的初衷不可能如此和平。玩家们做的事与其说是"收服",不如说是"摧毀".
  规则意识也好,世界意识也罢,名字叫"暗"的"神明"谁都没想留。祂更原意将二者全部推翻，再安插一个自己的"意识".
  "恐惧"中诞生的"神明"?
  五条悟轻轻笑了两声，那很巧了,专业刚好对口.
  第52章 破局
  第五十一章伯爵的宴会(20) 破局
  阴风怒号,浊浪排空.
  没有一丝停欲或转缓的急风骤雨依旧抽打着这片土地,杨辞站在高处,被寒冷刺骨的雨水冲刷。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他的声音哑得不像话，搭箭挽弓的手却一如既往的稳健.
  「蝴蝶(弓形态):这是一把可切换为三个形态的特殊武器」
  「附加效果:1随机-对敌负面buff随机」
  「2锋利-暴击+30%」
  能量凝聚的箭矢破空而出,化作无数铺天盖地的绿色蝴蝶,英勇而无畏地向下俯冲而去,与那同样密密麻麻的黑色怪物搏斗起来——尖厉的叫声此起彼伏.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杨辞咽了一口几乎没有温度的唾液,"怎么解?"
  山河如果指百姓,那"恨别鸟惊心"又怎么解释?他心乱如麻,手上稳稳又放了一箭.
  底下是流动的黑色天空,身手敏捷的少年行踪吊诡,一招式间尽是雷庭万钧,狠辣无比.雨水淋湿了整个天地,邱文略短的头发被湿得一绺一绺的,很不舒服地粘在皮肤上.
  雷声轰鸣,邱文在雷电跃动中抬起眼.
  [好疼的打法]
  [看文哥打架确实爽,主打一个预判零公差]
  [666,这个入是桂?]
  [不懂就问,他是怎么做到每一击都不落空的(挠头)]
  [技能的效果,文哥技能好像可以预知到未来]
  [啊,这么作弊?]
  [你猜我们为啥叫他人机哥?]
  雨幕模糊了视线,无法清晰看清的天的彼岸，一捧黏稠而令人不安的黑色"岩浆"依旧从某个突兀出现的缺口涌出——那是量以万计的怪物。
  太多了。
  邱文的大脑暴走着,试图找出破局的点.
  居民被邱文用道具丢进了地势最高的教堂里避难,江云和林锦眠则要去将突然破碎了的护城大阵"修好".
  老实说,邱文并不是很相信修好阵法的可能性,但情况实在太紧迫了,他们别无二法——谁知道这个任务不完成的后果是什么?邱文力道颇重地将锤子砸下,以他为圆心,一条条狰狞的裂缝向四面八方土崩而去.
  ..冷静些.
  他深深地呼吸了几口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邱文如是告诉自己:现在不是想那些事的时候。
  杨辞虚起眼睛，从高处跳下。
  两人默契地打起了配合.
  "范围攻击的杀伤性/道具有吗?"邱文在两人靠近时快速地问,"我刚从本里出来."
  杨辞又快又狠地朝邱文身后拉了一弓，一箭将意欲偷袭的怪物射穿："看来情况很不妙。"他手一抖,将「蝴蝶」切换为剑形态。
  [中译中:杨辞也没有(冷漠)]
  [两个被拉来的苦命工,估计是前脚刚死里逃生后脚又送进来了,真心有点搞人心态]
  [鬼知道它搞这一出,以前好歹默认cd七天的]
  [被创飞了吧]
  [系统是自由的,它爱创新(]
  [话说,你们零个人在意那个"空间斩"吗?]
  通往教会的入口就在公园的不远,所以他们一步也不能退。
  轰声大作,火光冲天,硝石燃烧的气味扑鼻而来——火药在空气中爆炸,粗糙的黑色浓烟逆着暴雨袅袅升起.
  无意识的怪物本能地退开,二人得以喘息半刻.
  "能拖多久拖多久吧."杨辞苦笑,望了一眼那连绵的浪涌,闷了一把润喉的药,"辛苦你了."
  邱文仰头,闭着眼,让那冰冷的液体浇灭满心的沸腾.
  [文哥看上去要炸了]
  [没事,我炸得更彻底]
  [那些嬷嬷公公肯定炸得更厉害,都没见有人说话了]
  [可以理解啦,隔壁云子也差不了多少]
  "没事."少年人柔和的五官在雨中显得分外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