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荆楚笑得灿烂:方圆,好久不见!
一分钟后荆楚上了楼,站在方圆面前原地转了一圈,向对方展示自己身上的外卖员专用服装:看看,怎么样?没见过这样的我吧?
方圆说:落难千金的剧本已经走到找不到工作要去送外卖的地步了?
荆楚退后两步,躺倒在角落的躺椅上:比本来的剧情设定要早上一些。没办法,你也知道那家伙的本来面目嘛,攻击性真是拦都拦不住。
方圆靠在办公桌上,喝着茶水,缓缓地说:一切都很顺利,令人欣慰。终于能不再当骗人的心理医生了。这可不是我的专业。
荆楚大笑。
她一个弹身站起来,说道:觉醒系统成功触发,梁沐的灵魂彻底稳定,心理医生该退场了,卷包袱连夜跑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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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消失的方医生
晚上十点。
沙发旁的落地灯晕开一团昏黄的光亮, 关得严实的玻璃窗外隐约传来雷声的轰鸣,一道闪电划过黑沉沉的夜幕。要下雨了。
梁沐搅动着手中的咖啡,垂眸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照片。
两个小时前, 他刚刚到家,一进家门就再次收到了自x发来的邮件。邮件附了一串照片,照片上荆楚拜访了方医生的心理诊所。她在诊所里大概待了有半个小时, 然后独自离开。
最后一张照片对着心理诊所二楼的窗户。窗户上映着一个隐约的人影。那人应该是方医生, 她似乎在目送荆楚离开。
收到照片后他就立刻拨打了方医生诊所的电话。电话没有人接。
以每隔半个小时为一次的频率他又打了四通电话, 还是没有人接。反常感像暴雨来临前的阴云,随着时间的推移, 在心头逐步堆积。
手机屏幕熄灭了。梁沐垂着眼睫,神色看不分明,轻薄的机身在他修长的手指间转动着。
片刻后,他再次解锁手机, 先是发了一封邮件给x, 希望对方能找到方医生诊所附近的监控, 然后他打给了晏非臣。
晏非臣这些时日一直都有在关注调查荆楚的动向, 他想问问晏非臣荆楚和这家心理诊所有什么渊源。
晏非臣听明他的诉求后,回忆着说:
我监视她的这些日子来, 她还是第一次靠近那家心理诊所不过, 说到心理医生,之前有一次我怀疑她精神状况出了问题,问她要不要帮她找一位心理医生, 她拒绝了我,说她有一位认识的心理医生朋友。我从没听说过她的交际圈里有这样的人。
心理医生朋友。梁沐轻声重复着。
晏非臣有些担忧地说:你是怀疑荆楚跟你的心理医生认识?
梁沐在坦白觉醒系统一事时,将自己从小到大的精神问题也一并跟他们说了。
想想很有这种可能不是吗?梁沐心里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却还是冷静地分析着, 方医生诊所的选址太特别了,从前我就怀疑诊所开在那里不适合做生意,但方医生看上去不是缺钱的人,那里的地皮也相当昂贵,我便默认这是她个人的喜好。她开的诊所就在摇篮福利院我从小长大的地方的隔壁,我也只觉得这是个有趣的巧合,从没多想。
但这不可能只是个巧合。这是一个游戏世界,每一个地点,每一个场景,都多少会有它的功用。建在摇篮福利院这个似乎本不该存在、取代了圣心教堂这个极为特殊的地点的建筑附近的心理诊所,更不会是毫无用处的。
荆楚这样厉害的玩家找上门去肯定有她自己的用意。
雷声轰隆隆滚过,雨水倾泻而下,仿佛天河倒灌,砸在窗户上发出劈里啪啦的响声。
晏非臣问:你是想去心理诊所看看?
梁沐隐约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风雨声:你现在在外头?我还以为你还在公司。
我这算是翘班?晏非臣轻快地笑起来,我是不在公司,你猜我现在在哪里?
梁沐被他的笑声感染得心头放松不少。他蹙眉思索:嗯,这不太好猜你是在回家的路上?
不是。
电话那头传来的风雨声更大了,密集的雨声敲打在人耳膜上,像是渐进的鼓点。梁沐猜想着他是否打开了车窗,又是否正撑着伞走入雨幕中。
应该是撑着伞。雨滴打在伞面上的声音听起来要重得多。
我正在你家楼下。晏非臣公布答案,愿意招待下我吗?还是说
他的声音在萧萧风声中听起来有种格外肆意昂扬的感觉,就像回到了他们无忧无虑的学生时代。他接着说道:还是说,你现在就下楼,咱们一块去那间诊所一探究竟?
恍惚间,梁沐有种在学校住宿的时候,朋友们在宿舍楼下等待他,招呼他出去玩的感觉。那时,他趴在窗户上一看,就能看见他们年轻的、挂着微笑的脸庞。
那你稍等一下,我现在就下去。他起身走到客厅窗前,目光在潮湿昏暗的夜色里搜寻,果然看到了一把撑起的黑伞。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伞沿向上抬起,隔着重重的雨幕,半张模糊的脸颊露出来。那正是晏非臣。
不用太着急,我在电梯间等你。晏非臣笑着说。
分明看不清晰,梁沐心头却自动勾勒出好友嘴角微勾,眼波似水,颊侧浮起浅浅酒窝的模样。
在风雨交加的夜晚前去调查并非出于一时冲动。
方医生常年住在那栋小楼里,生活和办公都在里面,可在荆楚前去拜访后,方医生的手机和办公室的座机全都打不通了。这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这是一个副本游戏世界,游戏里的每一个不同寻常的变化都不是巧合和偶然。被设计出的世界不存在巧合和偶然。
方医生突然联系不上,要么是荆楚这个玩家对她做了什么,要么就是她本身就很有问题
因为外面气温骤降的关系,梁沐拿了把伞,披了件薄外套,临走时又从衣柜里拎了件长大衣出来。他看晏非臣似乎跟下午见面时一样只穿了件衬衫。
他搭电梯下楼,到达楼底时,电梯门一开,水汽和雨天特有的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晏非臣提着伞,肩膀打湿大半,正笑盈盈地看着他。
梁沐被凉风激得缩了下脖子,几步走到晏非臣身边,将搭在手臂上的外套递给他:你车上也没有备件外套穿,没看天气预报吗?
晏非臣并不推辞,接过梁沐的外套披在身上:车上有备,但下车的时候忘记了。
他抬眸看着梁沐,笑容清爽温柔,这些日子以来的阴郁和沉默似乎都被雨水冲刷掉了。他嗓音温温柔柔,直白的目光要探进人心里去:好久没来见你了。不管是到你家做客,还是约你出来。太久没这样了。
梁沐莫名感到有些不自在,心里也不太搞得明白对方身上的变化。
在晏非臣的父母没有去世,他们无忧无虑亲密无间的那几年,晏非臣心思细腻待人温柔,但多少有些青涩的腼腆,很少会这样直白地袒露自己内心的感情。后来,他们渐渐疏远了些,晏非臣身上褪去了青涩,却也更令人捉摸不透了。
梁沐提着伞,跟晏非臣向外走去。他侧眸看着身边的友人:你今天看上去跟往日不太一样。
他还惦记着晏非臣的心理健康问题。
晏非臣道:或许是因为知道了这个世界的真相,心理上的许多枷锁便跟着解除了,感到轻松了不少。
你知道吗?他撑着伞走进雨幕,侧身对梁沐说道,我傍晚回到公司,本来预计有很多文件要看,很多会议要开,但我转念一想,这是个游戏世界,我所拥有的集团ceo身份是我人设的一部分,估计是一种绑定属性,难道我不工作了,就会出乱子,我就坐不稳这个位子吗?
梁沐意识到了他要说什么,眉眼微敛,静静地听着。
所以我就试了试,如果我不再加班加点地工作会发生什么。晏非臣似乎颇感有趣地笑起来,结果就是,一切正常运转。我不处理的工作拖到最后就会自动完成。我只要静静地旁观即可。
这种感觉,该说自己像一个洞悉真相的局外人呢,还是一个无关紧要、只要存在即可的摆设?
梁沐撑开伞,走到晏非臣身边。他抬起伞沿,与友人对视:不是局外人,也不是摆设。你是晏非臣,是我的朋友,我很需要你。
晏非臣眨了眨眼睛,嘴角抿起,像是在压制着涌上喉口的情绪。片刻后,他向梁沐伸出手,手心被雨水打湿。他的声音发着颤,清亮的眼睛噙着笑意:那被你需要的晏非臣可以得到一个拥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