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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李沐风回禀道:“刘老元帅乃末将嫡亲外祖,末将从小便志愿参军报国,上场杀敌,一年前终于得以投入外祖麾下,从校尉干起,现如今已经是元帅帐下骠骑将军!”
  禹王露出一丝吃惊神色,一年中,从校尉干到骠骑将军,即便是有刘老元帅的刻意提携,也非寻常人能够做到。
  无论是心性,还是谋略,这李沐风都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禹王问:“听闻你早就想见本王?”
  李沐风恭敬道:“末将昔日曾是国子监学生,当时王爷任国子监司业一职,曾指点过学生,一句‘岂知而今枝头凤,昔年亦是泥下燕’,激励学生至今。”
  禹王万万没想到李沐风竟是自己的学生,虽说国子监的职位他不过挂名,可谁能料到竟真有一人把自己的话记到如今,更别说对方现在身份地位已今非昔比,却依旧谦卑地以学生身份自居。
  “好!”
  禹王大喜过望,把李沐风扶起身:“能有你这么一个学生,也是本王之荣幸,你现在既然供职平北军,你来本王这里之前,刘老元帅难道没有告诉过你,平北军将士不能涉足任何权贵府邸吗?”
  李沐风也改口极快:“学生祖父他一直秉承不站队党争,他老人家的顾虑,学生不是不能理解,可那是在过去陛下身体康健,朝政稳定之时,而今陛下缠绵病榻,北朝不可一日无主,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一位雄主的出现,学生又岂能抱残守缺!再者,老元帅其实曾经暗地里对学生私下提及过,说王爷比太子更有贤王风范,毕竟太子近一年也投入道教修行,更是不惜为了建筑道观,迫害了无数百姓,还大肆削减平北军军费,平日里处处给平北军下绊子。”
  听到刘老元帅曾经表态过对自己的欣赏,禹王登时眼睛一亮,这半年来太子处处针对平北军,也确实是人尽皆知之事,做不得假,刘老元帅对太子心中积怨,倒也不稀奇。
  李沐风躬下身,谦卑至极:“如若王爷有意九五之尊,学生愿做王爷与元帅牵桥搭线之人,助王爷杀入皇宫!”
  禹王也终于抛下最后一丝顾虑,问:“此事你有几成把握?!”
  李沐风伸出手,比了个“六”。
  这种事是不可能有十成的把握的,能有六成,已经足以让人为之疯狂。
  禹王深呼吸一口,大喝一声:“好!此事不成功便成仁!事成之后,你便是头号功臣,本王绝不会亏待你!”
  李沐风重重握拳:“学生必不辱使命!”
  –
  太极宫。
  婢女手捧汤药而来,跪于龙床前,涂着淡色丹蔻的手端起药汤,慢慢一口口吹凉了,往靠在床头枯槁的老人稍稍歪了嘴的口中送,“陛下,再多喝一点儿吧,这可是御医署特意为您研制的新药方。”
  北景帝僵硬地转动头,“拿…拿走……!”
  一旁拿着擦嘴帕子的沈元聿也劝:“父皇,您这几天喝了这药,可是明显状况好多了。”
  虽然沈元聿所言确实,可北景帝坚持开口:“叫国师…过来,要他带仙丹……!”
  北景帝如此抗拒,元后只能放下汤药,“朱兰,你现在就去道观一趟,去请国师赐药……”
  朱兰应声去了,北景帝这才稍微安分下来,看了眼周围,顿时拉下语气,问:“太…太子人呢?”
  沈元聿道:“父皇,皇兄病了,这几天连床都下不来,这才没来太极宫侍疾,但也让人送了好多奇珍异草来太极宫。”
  北景帝哼了一声,“他莫不是根本就不愿朕病好吧……”
  “怎么可能呢,父皇,皇兄他……”
  沈元聿刚要解释,突然殿外一阵喧哗声打断了他,本该去皇家道观请国师赐药的朱兰则面色惊恐跑了进来,身上带血,气喘吁吁地大喊道:“陛下,娘娘,不好了,禹王他——啊!”
  在朱兰倒下背后冒出的一道血光中,一大队兵甲如铁的海浪般涌入殿中,将整个太极宫团团包围,除却北景帝、元后和沈元聿外的宫人统统倒在刀剑之下,整个太极宫登时成了一片血腥的海洋。
  下一刻,一身甲胄的禹王已大步迈入殿中,目光桀骜地望着床榻上的人。
  周围皆是血腥尸首的北景帝目眦欲裂,指着来人:“禹王,你想做什么——!”
  禹王却跪倒在地,大喊:“皇兄,臣弟听闻有人欲要加害皇兄,这才带兵前来保护!见皇兄无恙,臣弟放心了,但是未免还有漏网之鱼,臣弟会接管皇宫,彻底将北都皇宫上下清洗一遍!”
  禹王这话说得谁会信,毕竟这太极宫中除了禹王和他的人,其他人统统已经死光了。
  北景帝听了,登时大怒:“你是要软禁朕!”
  “臣弟不敢。”
  可嘴上说着不敢,未得到皇帝允许,禹王已经起了身,接过幕僚递来的一卷空白圣旨,道:“臣弟所做一切,只是忧心北朝江山安危罢了,现在皇兄时日无多,太子侄儿也身染瘟疫,为了我北朝千古基业,臣弟现在恳请皇兄改立臣弟为北朝下一任君王!”
  沈元聿大惊失色:“皇叔你知道你可在说什么!你现在和父皇说明你方才之言是鬼迷心窍,父皇定然不会罪责于你的!”
  禹王看向沈元聿,轻蔑地笑了一声:“十四侄儿,你的心计,比之你的皇兄,可是差的远啊,也难怪当初你没把人弄到手,还断了条腿。”
  沈元聿登时白了脸,发狠想冲上去,却被身后将士强行压倒,脸狠狠摁在地上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脱。
  禹王转而看向床榻上一脸面色极难看的北景帝,心中掠过一丝快意,脸上再也没有谦卑,高高在上地道:“皇兄,臣弟体谅皇兄尚在病中,已经命人草拟好新帝圣旨,只需要皇兄拿出玉玺盖章便可,且臣弟已经为皇兄选好颐养天年的好地方,正是皇兄曾囚禁臣弟幼时的伏连山,那里人迹罕见,清净无人,皇兄早些立旨,便能早日带皇嫂前去修身养性,求仙问道,顺带体验体验当年臣弟被困在那个深山老林里惶惶不可终日的恐惧!”
  北景帝身体已大不如前,声音都显得枯哑,阴狠道:“你即便能拿到圣旨又如何?太子手中的神策营不会让你登基的!”
  禹王却大笑一声,眸光狂乱:“神策营算什么东西,不还是尽数死在了平北军兵刃之下,不然皇兄你以为我们是怎么闯进神策营把守的皇宫的?”
  北景帝瞳孔一缩:“平北军不可能会为你所用!朕还没死,敬正他不会——”
  “刘敬正的确不会!”
  禹王打断道:“他当了你四十年的狗,自然是不会背叛你,可皇兄啊,人会老,狗也一样,就和你现在要终日服丹药才能止住老态一般,刘敬正他也老了,他哪怕不顾及自身,也要顾及自己百年之后的平北军,与其让素来敌视平北军的太子上位,还不如另外换一座年轻一些的靠山了,就比如臣弟。”
  北景帝颓然跌坐,“不可能,敬正他不会背叛朕,他不会……”
  禹王却已经不耐烦与北景帝说话,让人把圣旨展开,“皇兄,还是请把玉玺拿出来吧,不要让臣弟把我们兄弟俩最后一丝情面也撕破。”
  眼看神策营尽皆覆没,平北军叛变,昔日也曾是收复北疆失地,叱咤天下的北景帝彻底没了雄风,变回了一个身形枯瘦,命不久矣的老人,让元后从一旁书架后的夹层内捧出一物,禹王登时看直了眼。
  正是北朝传国玉玺。
  这一刻,他不知道等了多少年,想当年,他母妃乃是先帝最宠爱的妃子,倘若不是他当年出生晚了十日,让北景帝夺了先机,他后面又怎么会一出生就与母妃分隔两地,被关入了伏连山,一直到十五岁母妃去世,才被放出来。
  而现在,他终于能夺回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眼看已经彻底失去希望的北景帝接过玉玺,就要往圣旨上按上章印,禹王眉眼间几乎要压抑不下心头奔涌的狂喜。
  与之相对的,还有心头一片灰败之色的北景帝,眼看掌中玉玺即将盖落,耳畔却传来迭长的“咻——”地一声。
  紧接着,一声惨叫响彻太极宫。
  北景帝一抬头,原本已张狂不已的禹王的肩胛骨竟被一只飞箭穿透,整个人被活生生钉在了柱子上!
  “是——谁——?!”
  被属下救下的禹王浑身是血,头发散乱,彻底陷入癫狂地尖叫着。
  同样带着这个困惑的众人循暴乱而起的殿外看去,却见殿外远处,身率无数飞羽兵甲而来,一身玄黑甲胄的沈长冀正握弓放下,眼神冰冷漠然,宛如阎罗降世。
  “皇兄!”
  “太子!”
  沈元聿露出惊喜之色,北景帝亦同样大喜过望。
  “不可能!你不是得了瘟疫吗?!”
  望着大步迈入太极宫中的人,禹王难以置信,“哪怕你的病是装的,可神策营不也被平北军——”
  可马上,他的声音就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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