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这是早上为楼序开房的那个女生的家,她看楼序的眼神很不对劲,回到房间之后,楼序简单一查就知道事发的那天晚上女孩也在值班,这样联系起来就简单多了。
  女生今年24岁,大学毕业之后就一直在这家酒店当前台,虽然说出去不好听,但是在这样级别的酒店工作,工资比那些体面的工作高多了。
  她一个人租了老街区的一套三室一厅,楼序到的时候她刚刚吹好头发。
  “叮咚——叮咚——”
  空灵的门铃声在楼道里响起,现在是晚上九点,不是个很危险的时间点。
  女生拿着想要晾晒的干发帽走向玄关,但独居的生活经验让她变的警惕起来,她并没有直接开门,甚至在靠近门边时还放轻了脚步。
  她慢慢的贴上猫眼,楼道里的感应灯还亮着,通过猫眼她认出了楼序,女生的一只手已经搭在了门把手上准备为楼序开门。
  但下一刻,楼梯间的感应灯灭掉,在灭掉的那一瞬间,女生看见楼序的后面还有一个人影,突如其来的惊吓让女生汗毛直竖,她惊悚的睁大眼睛,脚却因为害怕而立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要走,要离开这里,她这样想着,但脚下却仿佛千斤重,她的眼睛仍在卡在猫眼的可视范围内,瞳孔震颤着。
  忽然一声“叮咚——”
  女生全身的血液倒流,感应灯亮起,这次,她看的清清楚楚,黑色风衣男人的背后确确实实有另一个人影,不!不是人影!、
  那是她亲眼见到的,死在火场的客人——禾青。
  第26章 梦境
  楼序朝着里面看了一会儿,最后抬手看了看时间,虽然现代人睡觉都比较晚,但或许人家小女孩累了一天了要早睡也很正常,楼序不再无谓的坚持,他离开了小区。
  但他不知道的是,一门之隔的女孩被吓得瘫坐在地,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流,胸腔剧烈起伏着,久久都不能回神,甚至发不出声音。
  原来恐怖片里演的都是真的,人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是根本跑不动的。
  楼序离开之后,没有直接回到酒店,而是揣着木牌闲逛,就像和禾青散步一样。
  绿瀛的绿化不如海城,到了秋天显得更加萧瑟。
  “要出来走走吗?”楼序摩挲着木牌,温柔的问禾青。
  楼序等了一会儿之后看了看身边,他轻轻笑着:“也没什么好看的,不愿意就算了。”
  沿着海边走了一圈,嘴巴里都是咸涩的,楼序抬头向天上望去,灰蒙蒙的天空看不见一颗星星。
  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大厅的灯光恍如白昼,让人分不清白天和黑夜。
  楼序刷卡上楼,午夜时候电梯里的音乐显得有些诡异惊悚。
  酒店走廊的尽头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楼序走出电梯,只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他一步一步走向落地窗,柔软的地毯让他感觉脚下有些虚浮。
  小腿处的墙壁上是安全通道的标识,直到走到尽头,在右手边是安全通道,楼序伸出手触碰了一下门把手便像触电了一般立马松开了。
  世界突然变的寂静,有什么记忆要从脑海深处萌芽,但复苏的记忆就像虫子啃食楼序的脑髓一样痛,楼序猛地弯下腰,一只手支住自己的额头。
  脑海中零星闪过一些碎片,漫天的大火,乌黑的浓烟甚至可以比肩天上的乌云,警车的声音和救护车的声音交杂着,许多人的声音充斥在楼序的周围。
  这些声音像放映一样萦绕在楼序的耳边,紧接着,世界又寂静一片,楼序扶着墙壁缓慢站起身,凭借着零碎的记忆,楼序回过头。
  在走廊另一边的尽头,是一幅巨大的油画——《彼岸》。
  画面里是一个天使张开美丽巨大的翅膀俯身亲吻怀中的女子,他们紧紧相拥在一起,但在天使的背后却是硝烟和战争,女人的脚下躺着一具尸体。
  楼序并不是学艺术的,他在日常生活中也接触不到这样的油画,但他对这幅画的印象很深,并不是因为今天见过,事实上,他今天一天进出酒店,甚至都没没有发现在走廊的尽头还有这样一副巨大油画的存在,他现在注意到它,仅仅是因为自己的记忆。
  再多的记忆,楼序也想不起来了,他迈着虚浮的步子走回酒店,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没拉,对面写字楼的光照的房间里不算很暗,楼序没有开灯,窗帘飘动着,房间灌了一晚上的风,现在屋子里有些凉。
  他将大衣随意挂在衣架上,走了几步,“扑通”一声躺在床上。
  楼序闭着眼睛,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从南山精神病院回来之后,楼序晚上的睡眠并不好,即使禾青已经“回到”了他的身边,他仍然觉得不安,但今晚他睡的异常香甜,甚至还做了一个梦。
  不过不是什么好梦,他梦见了那场大火,和那幅油画。
  在梦里,火是半夜烧起来的,禾青比他先醒了过来,刺鼻的浓烟已经弥漫了整个卧室,禾青拼命的摇晃着楼序:“醒醒——醒醒!”
  楼序半梦半醒的睁开眼睛呛咳了几声,本来混沌的脑子一下子被房间里的浓烟激醒了,楼序紧张的拉紧禾青的手:“怎么了?怎么那么多烟?”
  禾青掀起被子,神情严肃的说:“应该是上层着火了,屋里那么多烟,应该烧的很近了。”
  楼序因为生病的缘故,即使是结婚后病情好了很多,但有时候还是要借助安眠药物才能入睡,特别是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吃完安眠药之后被强行叫醒,楼序的脑子其实还没有完全清醒,不足以他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
  但好在禾青动作很快,在搞清楚状况之后,叫醒了楼序,他们什么都没带,走到客厅之后,发现客厅的烟更加浓烈,外面已经聚集了警车,救护车和消防车,禾青和楼序出门之后,梦里的楼序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没有看见那幅油画吗,但是在梦中他又无法左右自己的行为,这不对,和自己的记忆并不符合,楼序和禾青的手里一人拿着一块湿毛巾捂着口鼻跑向安全通道,像是一个梦中梦,楼序的思绪很清楚,他想要回头看,去看那幅画是否在那里,但是他不能。
  整个酒店响彻着尖叫声,火焰将这座临海大厦点燃如灯塔。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禾青下楼的,他只紧紧的盯着禾青紧握着他的手的手,本来就吸入了浓烟,再加上不断的奔跑,两个人已经是喘息不断了,酒店大厅被清空了,许多人拥挤着从逃生通道跑出来。
  他们也不例外,即使周围人潮攒动,但他们彼此紧握的手却从未松开。
  终于,城市闪亮的灯光出现在他们面前,劫后余生,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他们弯着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但,这不对,不应该是这样,他们逃出来了?可记忆不是这样的,楼序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燃烧着的大楼,又看向禾青,禾青抬起头来和他对视。
  但楼序却越来越看不清禾青的脸,那张他一辈子都不会忘却的样子竟然在他的眼前越飘越远,周围的声音变得空灵,一切都是虚浮的,声音,场景,还有禾青手上的温度。
  可这虚幻又如此真实,等到楼序梦醒之后,他甚至真的以为自己和禾青已经逃了出来,但可惜,他身边依旧只有那一个冰冷的木牌,终究是梦。
  等到收拾好一切出门的时候,那种怪异的感觉再次漫上心头,楼序回头望去,那幅巨大的油画依旧在走廊尽头摆着,但楼序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看它,记忆仿佛被篡改了,他想不到这幅油画对他来说的意义。
  楼序早就拿到了女孩上班的班次,他知道今天是女孩值班,所以早早下来了,但当他走到大厅的时候,见到的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你好,我入住时说过6907晚餐不用再送上去了。”楼序走到前台面前搭话。
  女生微微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先生,我们交班的时候没有交代清楚,抱歉,之后的晚餐不会再送上去了。”
  楼序笑了笑,他本身的长相就没有什么攻击性,不然当初也骗不到禾青,笑起来的时候更是一副好人模样:“没关系,你们长得都很漂亮,是我记错了。”
  女生笑容更甚,被别人夸赞,没有人会不开心:“谢谢。”
  “我是过来旅游的,之前你的同事有提过绿瀛有趣的景点,但我最近都没有见到她呢?”
  “哦,她最近生病,请假了,我是绿瀛本地人,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为您介绍。”
  “那麻烦你了。”
  一番交流之后,楼序离开了酒店,走的时候两个人还互相点头致意,好像聊的不亦乐乎。
  但其实楼序只是想知道女孩去哪了,自己刚去找过她,她就生病了,似乎有些太巧了。
  楼序摩挲了一下口袋里的木牌:“希望不是你在捣蛋。”
  楼序老老实实在酒店等待了两天,但女孩仍然没有来上班,所以楼序再次起身前往女孩家,下午三点多,楼序到达女孩家的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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