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说完,她悄然退出了厨房,将空间留给了付见煦一人。
  来到院中,纪小雨准备继续招待付冬庆。付冬庆听见脚步声,急忙低下头,借着收拾碗筷的动作掩饰泛红的眼眶。
  “四姨,您再坐会儿吧?”纪小雨上前道。
  付冬庆恰好放下筷子,碗里的面已经吃得干干净净。她站起身,语气尽量放得自然:“不了不了,谢谢招待啊小雨,我吃得很好。家里的药材还没收呢,我就先回去了。”
  纪小雨客气地挽留:“灶上还温着汤呢,要不再喝点?”
  “真不用了,吃饱哩!下次再来。”付冬庆边说边摆手,脚步不停地朝外走去。
  纪小雨将付冬庆送至院门口,目送着她略显匆忙的背影消失在小路上,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惑。
  方才四姨放下筷子时,眼眶似乎有些发红?是自己看错了吗?
  她摇摇头,并未深想,此刻心里更记挂的是厨房里那个正在跟自己的脸皮较劲儿的女。她利落地收拾好碗筷,一转身,果然看见付见煦还维持着原先的姿势,蘑菇似的缩在灶台下的那一小块地方,一动不动。
  纪小雨心下微软,轻手轻脚地备好了温热的洗漱用水,走到她身边,柔声劝道:“姐姐,先起来洗漱吧,时辰不早了,明早还要去铺子里上工呢……”
  付见煦像是被抽走了魂灵,闻言只是慢吞吞地站起身来。但没想到,许是蹲得太久,双腿血液不畅,一阵强烈的麻痹感猛地袭来,她顿时站立不稳,整个人便软软地朝前栽去。
  恰好跌进纪小雨及时张开的怀抱里。
  小姑娘的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脖颈,她能清晰闻见小姑娘发丝间皂角的清新气息。
  付见煦的脸颊瞬间爆红,刚刚才稍微平复一点的尴尬此刻卷土重来,甚至变本加厉。
  怎么又来了!
  为什么总是在小姑娘面前丢人丢个没完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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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最近应该都是一天四五千,加更日万。[可怜][可怜][可怜]
  今天上午,悲痛欲绝[抱抱]
  穿了个美丽废物裤子去上早八,课中裤子拉链崩开了,俺溜去卫生间整理仪容仪表,拉链没修好,耳机还掉进去了[抱抱][抱抱][抱抱]悲哀莫过于心死[抱抱][抱抱][抱抱][抱抱][抱抱][抱抱]
  第74章
  第二日,付见煦和纪小雨比往常更早出了门。付见煦特意带上了年前自己琢磨着酿的几罐酱料,又在上工前绕到东街,称了足量的五花肉、牛腱子和鸡蛋,还买回好些香料。两人手里拎得满满当当。
  到了食铺,周大丫刚擦完桌子,一见她们这阵仗,稀奇道:“哟,今儿是什么好日子?买这么多肉哩!”
  走在后面的纪小雨抿嘴一笑,解释道:“下工后,姐姐和我要去拜访教书先生,想着做些家常吃食,当作见面礼。”
  周大丫一听就明白了,连连点头:“是该带些心意!反正还没到开门的时候,我们来搭把手,一起弄快些!”
  付见煦心里一暖。她原本还担心上午现做卤味时间太紧,有小伙伴的帮忙,便宽心多了。她笑道:“那正好,我本来也买得多,一会儿卤好了大家都尝尝味!”
  几人立刻分起工来。郝红和纪小雨手脚利落地择菜、洗菜,准备开店要用的食材;周大丫则陪着付见煦守在灶台边,处理那些肉料。付见煦将肉洗净切块,过水焯去血沫,周大丫就跟着剥蒜切姜,在付见煦的指挥下准备香料包。
  忙活了一个多时辰,店门准时打开,客人三三两两地进来。
  厨房里热气氤氲,灶上的大锅中,卤汁正咕嘟咕嘟地翻滚着,深色的肉块在浓汤中微微颤动,显然已炖得酥软入味,后厨里更是弥漫着一股炖煮中的肉香与各类辛料香味交织在一起的香气。
  那香味着实霸道,竟穿透了门帘,丝丝缕缕地飘到了外间。
  一位刚坐下的食客吸了吸鼻子,忍不住扬声道:“哟,老板,今日是不是出了新品?这香味以前可没闻过!”
  纪小雨一边忙着整理碗筷,一边回头笑道:“今天没有新品呢,您还是照旧吗?”
  那食客空着肚子赶来,本就饥肠辘辘,此刻被那诱人的肉香勾得馋虫大作,竟半真半假地嚷道:“这可不行!光闻着吃不着,不是存心叫人惦记嘛!”
  前面的说笑喧闹并未影响到后厨的付见煦。她将锅中已成深褐色的卤肉块捞起,沥了沥汁水,稳妥地放入一口厚实的木桶中,再仔细浇上浓醇的卤汁,直至完全浸没。盖上盖子,让余温继续焖浸。
  刚腾出灶来,她也顾不上歇口气,立刻刷锅、生火,准备熬煮当天要用的麻辣烫底料。
  这一连串的活计紧凑得几乎没有间隙。付见煦深深呼出一口气,抬手用手背擦了擦额角渗出的细汗。
  心里暗自庆幸,还好昨夜听了小雨的话,没有胡思乱想太久,若是没睡好,今天这般连轴转,可真要吃不消了。
  但又想起今日终于能带着小雨找先生,满足小姑娘期待已久的读书心愿,她那点子累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全变成了期待的欣喜。
  ……
  今日天色澄澈,是个难得的好晴天。
  可码头上,谢贵林的心情却与这明媚天气截然相反。他背着手,在岸边来回踱步,眉头拧成了疙瘩。
  等了许久,将近午时,谢家的船才慢悠悠地靠了岸。
  船板刚搭稳,安亭的身影便出现在船舷边。她一身素净的灰布衣裳,发髻梳得一丝不苟,面容沉静,一双眼更是阅尽风霜的眼睛,她状似不经意地扫过码头上每一个角落,最后落在了疾步迎上来的谢贵林身上。
  “安亭管事!一路辛苦,一路辛苦!”谢贵林人未到,声先至,脸上堆起的笑容将褶子挤得满眼都是,他几乎是小跑着上前,伸手便要去接安亭随身带着的那个小包袱,“您可算到了!小的在此恭候多时了!”
  安亭手腕微微一转,不着痕迹地将包袱换到另一侧,避开了他的手,只淡淡道:“谢管事费心,老身自己来便好。”
  谢贵林的手僵在半空,瞬间又化作引路的姿势,腰身微躬,语气愈发殷勤:“是是是,您这边请。酒食早已备下,一应事物都打点妥当,您先歇歇脚,去去乏?”
  安亭脚步未停,口中应着:“谢管事安排得周到。只是家主吩咐的事要紧,不知……”
  “哎哟,不急不急!”谢贵林抢过话头,声音洪亮,“您老远道而来,怎能立刻就让您劳心劳力?好歹容小的尽一尽地主之谊。福临门已备好酒菜,给您接风洗尘!”
  安亭脚步略缓,侧头看了谢贵林一眼。她记得此人,原是老家主手下一個不甚起眼的旁支,因着几分油滑在二少爷面前露了脸,才谋得这漕津镇的差事,往日里见她这等内宅管事,虽也恭敬,却远不至如此……热切。
  安亭心里起了点疑,面上还是那副平静样子,只说:“谢管事盛情,老身心领了。只是年岁大了,舟马劳顿,实在疲乏,接风宴就免了,还是先办正事要紧。月满楼在何处?还请谢管事引路,老身需将家主亲笔书信交给大小姐。”
  谢贵林一听,脸色唰地就变了,刚才那股热乎劲儿一下子没了,话都说不利索了:“月满楼……这个……安管事,您看这……”
  安亭盯着他:“怎么?谢管事没空?还是……月满楼有什么不方便?”
  “有空!有空!”谢贵林赶紧摆手,额头冒汗,干笑两声,“就是……就是我没办好差事,正不知该如何向您禀报……”
  “大小姐她、她此前虽下榻月满楼,但……年后并未归来。卑职这几日多方打探,却、却毫无头绪,正惶恐不已,生怕家主怪罪……这才想着先为您接风,再从长计议,绝非有意怠慢!”
  安亭没说话,心里却沉了一下。谢贵林这话听着是请罪,实则不然。
  大小姐年后并未来此?
  她没露声色,语气缓和了些许,“原来如此。谢管事也不必过于自责,大小姐最是有想法,许是在路上起兴去了别处也不一定。但……老身得跟家主交差,走吧,去月满楼。”
  她话说得温和,却一点没商量余地,迈着步子走到岸上,眼睛看着谢贵林,等他带路。
  ……
  今日,付纪食铺比往常提前了一个时辰打了烊。付见煦和纪小雨没像平时那样留下收拾,只将多出的卤肉分给周大丫几人,便拎着备好的食盒匆匆离去。
  店里顿时安静下来,只余下些许碗筷的残响。周大丫几人也晓得她们有要事在身,并不计较,反倒利落地撸起袖子收拾起来。不过一刻钟的功夫,桌椅擦净、地面扫清,灶台也归置整齐。
  陈真顺手煮了一锅清水面,浇上付见煦留下的卤肉汁,每人盛了一大碗。
  才吃第一口,四人就怔住了,那卤汁浓香,肉块酥烂入味,咸鲜中透出几分微甜和香料的气息,竟是从未尝过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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