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那是一段视频。
镜头晃得厉害，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
视频里的佐藤阳太对着面前的空荡街道，双臂胡乱挥舞着，嘴里喊着“别过来”，嘶吼着大叫，像一位疯子。
“不是的……”他喃喃着，死死盯着屏幕上自己那张恐惧而扭曲的脸，“明明有……明明西村悠子就在那儿……”
接着他注意到视频里天空上的小黑点，他截屏下来不断的放大放大，即使面孔模糊，但还是认出来了——是西村悠子。
他不由自主缩起脖子，牙齿开始不受控地打颤。
从那天起他就不再去骗人了，老老实实的上班，然后下班，也不去喝酒。
甚至很少出门。
家里面堆满了速食，只为了公司放假避免出去买菜遇到人头气球。
太宰治说对了，他隐藏了很多，这些他不想承认。
佐藤阳太再次点燃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直觉让他目光下意识看向窗外，什么都没有。
在佐藤阳太看不到的视角中，那颗人头气球就飘在窗户旁边，黑洞洞的眼睛看着佐藤阳太，嘴巴一张一合。
佐藤阳太似乎又隐隐约约听到了西村悠子的啜泣声。
也许，是错觉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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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人头气球（9）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样调查呢？”竹一看向被暮色笼罩的天空，天边的云彩从橘红逐渐变得暗紫，他叹气道：“而且时间不早了。”
“而且西村悠子的案件发生在几十年前，现在调查估计会很困难，我们要从哪一方面调查也是个问题。”
“我知道很困难。”国木田独步说道，他的神色很平静，可眼里的愤怒并未消散且带着一丝坚定：“这里面不仅仅是掺杂了校园霸凌，还有跟肮脏更恶劣的事件被隐藏，一个教育工作者居然……”
国木田独步忽然收了声，但那双平时总是握着钢笔，精准规划每一分细节的手却抖着藏不住情绪，他垂下眼帘压下那份愤怒，语气平静说道：“我想到了两个可以调查的方向。”
“一是查明当年学校校长的目前现状。二是找到当年西村悠子事件的其他可能的知情人。”
“国木田君和我想到的一样。”太宰治赞同道，他悠闲地将手插在口袋里，嘴角挂着懒散的笑容，眼神却异常的锐利：“我们可以去警局看看能否找到西村悠子自杀调查时的记录，以及樱花高中的校长的档案，说不定会发现什么。”
“同时，也可以从佐藤阳太当年坑蒙拐骗时被压下的证据进行调查。”太宰治的笑容意味深长。
竹一点了点头，跟着太宰治和国木田独步三人并肩走向最近的警局。
“你认为佐藤阳太还隐瞒了什么。”国木田独步边走边问。
太宰治的目光变得深邃：“为什么人头气球只纠缠他，而不是直接去找校长？佐藤阳太声称自己只是收了钱，但怪谈由执念和怨念而出现，应该会去找主犯才对。我怀疑背后的真相并不简简单单给钱捂嘴那么简单。”
三人这样边走边聊，来到了警局门口，国木田独步出示了武装侦探社的证件，说明来意之后，一名中年警官接待了他们。
“唔，樱花高中的校长啊……那年确实是发生了一件自杀案，等我查询一下。”中年警官坐在电脑面前很快的调出档案。
“樱花高中曾经的校长名字叫森上正雄，对方在自杀案过后便提前退休了。”
“提前退休。”国木田独步很快嗅到这里面的不对劲，校长这个位置很多人都求之不得，甚至想要在上面待的久一点，但对方在西村悠子自杀后便退休，这里面的东西很难不让人去怀疑。
国木田独步蹙起眉。
“至于佐藤阳太……”警官在电脑系统中输入名字，皱着眉头翻阅：“哦，有这么个人。在几年前因小额诈骗被拘留过，但案子很快的被撤销了。”
“能告诉我们详情吗？”国木田独步问道。
警官摇头，摸了摸自己下巴的胡茬：“记录很模糊，经办警官也已经调职。看起来像是证据不足。”他忽然压低声音：“不过我记得这个案子，当时上面有人打电话过来，要求尽快结案。”
太宰治和国木田独步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里面确实还隐藏了许多东西，一切都变得扑朔迷离。
太宰治：“能帮忙查询森山正雄更多的信息吗？”
中年警官沉吟片刻，显得有些犹豫：“这。”
他看了看周围，然后示意太宰治凑近，小声神秘说道：“这位的背景不简单，来头很大的样子。”
“对方在西村悠子事件后发生后就以【健康原因】提前退休了，这里面我们也知道蹊跷，但是没有明确的证据。”
“不过你们要找他的话——他现在居住在东京都涩谷区的神泉町附近，这个我可以告诉你们，但千万别说去是我说的。”
三人走出了警局，太宰治把中年警官的话再次对着他们复述了一边。
“健康原因……”国木田独步冷哼一声：“典型的逃避借口。”
“感觉牵扯的东西越来越多了。”竹一皱着眉。
“更有趣的是。”太宰治补充道：“森山正雄退休后似乎过着相当舒适的生活。他的退休金根本不足以支撑他现在的消费水平。”
竹一的眼睛亮了起来：“看来我们的前校长有额外的收入来源啊。”
三人决定立即前往神泉町。
路上，国木田独步不断翻阅着笔记本中记录的信息，试着将整个事件的碎片拼凑起来。
“如果佐藤阳太说的是真的，森山校长对西村悠子图谋不轨过，然后用钱封口，那么西村悠子自杀的原因会变得更加复杂了。”国木田独步分析道：“她不仅仅遭受同学的校园霸凌，还被她师长进行背叛。”
“更主要的原因更多在于佐藤阳太和森山校长的隐藏的秘密上，所以佐藤阳太说的一切不只有那么简单。”
太宰治缓缓点头：“而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人头气球——西村悠子的怨念为什么只纠缠佐藤阳太。关于人头气球为什么没有恶意去攻击对方，我有一个猜想。”
国木田独步立刻抬眼看向他，语气认真道：“什么猜想。”
太宰治鸢色眼眸没有了平日的戏谑遮掩：“想要揭示当年的真相。在佐藤阳太的描述中，西村悠子是一个有原则的人，甚至是正义过头的人。对于周边的都抱有善心，没有警惕心。”
“她的怨念和执念，我更偏向于——她希望罪恶能得到应有的惩罚，而非简单的纠缠复仇。”
到达神泉町后，他们根据周围附近的居民询问出来的信息，很快找到了森山正雄的住所。
那是一栋看起来相当昂贵的独栋住宅，周围的环境相当宁静优雅，与佐藤阳太的房屋形成鲜明的对比。
国木田独步来到了门口按下了门铃，片刻后，门开了。
一位看起来七十岁左右的老人站在门口，他穿着整洁的家居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
给人第一印象看起来非常和蔼。
“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老人的声音柔和而有教养。
“森山正雄先生？”国木田独步出示证件：“我们是武装侦探社的成员，想请教您一些关于多年前您任职校长时的一些事。”
老人，也就是森山正雄，他的表情微微一僵，但很快恢复如常：“哦？多年的事？
“人都老了……关于多年前的事，我有很多东西都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不过请进吧，我很乐意协助你们。”他露出一个微笑。
三人来到了森山正雄住宅的里面，家中的被布置得典雅而舒适，墙上挂着一些字画，书架上摆满了书籍。
他引导着三人来到客厅坐下，然后熟练地泡起茶来。
“请问是什么事情让你们特意地来找我这个退休多年的老人？”森山正雄将茶杯轻轻的放在三人的面前。
国木田独步直视着他的眼睛：“西村悠子。您还记得这个学生吗？”
森山正雄的表情顿时染上了一丝悲伤：“西村悠子……是的，我记得，我记得那个可怜的孩子。那么年轻就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真是个悲剧。”
他叹了口气说道：“作为校长，我一直为自己没能更好地防止校园霸凌而自责，这也是我提前退休的理由。”
太宰治轻轻地搅动着茶杯里的液体：“只是校园霸凌吗？我们还听说了一些……”太宰治在这里停顿了下，意味不明的笑着看着他：“更复杂的说法。”
森山正雄的面部肌肉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更复杂的说法？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比如，有人声称您与西村悠子的死有微妙的关系。”竹一直接单刀直入话题。
森山正雄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但他很快控制住了情绪，接着露出一抹苦笑：“我明白了。是佐藤阳太那个孩子说的吧？他一直对我怀恨在心，因为我当年对他校园霸凌的行为进行了严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