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这个他曾以为独一无二,注定孤独的诅咒的异能,如今竟出现了第二个承载者,这绝非巧合。
  这一切都变成扑朔迷离起来。
  太宰治咀嚼着安吾提供的信息,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将这些点串联起来。
  他感觉,自己似乎正站在一个巨大谜团的边缘。
  而竹一,可能就是解开这个谜团的关键。
  竹一究竟梦到了什么东西?
  人间失格和竹一究竟有什么联系?
  失踪的这些年对方在哪里,为什么会又重新凭空出现。
  这些疑问像火种般,瞬间点燃了太宰治心底那份近乎危险的好奇心。他向来对谜团有着近乎偏执的执着,尤其是这么有趣的谜团,还关乎着竹一这样特殊的人。
  “啊啊,好想知道啊。”太宰治露出苦恼的样子。
  接着,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在冰凉的屏幕上轻点,屏幕亮起的瞬间,调出了竹一的联系方式。
  或许,是时候进行一些更直接的交流和试探了!
  然而,拨号键按下的瞬间,听筒里并未传来熟悉的等待音,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冰冷机械的提示音,太宰治发现自己被对方拉黑了……
  太宰治举着手机愣了三秒,手指还停在重新拨号的按钮上,活像被雨淋湿的黑猫突然踩空了窗台。
  他对着屏幕歪头,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的委屈:“哎——竹一君居然拉黑我?明明上次还笑着听我讲投河新方案的嘛。”
  他不死心地点开通讯录,在国木田独步的名字上犹豫两秒,又迅速划走——要是被国木田看见自己被竹一拉黑,指不定要被念叨,说不一定还会在笔记本上多记一笔“太宰治今日蠢事”。
  找国木田联系竹一君还是算了。
  等有空亲自拜访吧~
  第32章 午夜地铁(1)
  妹妹已经去世一年了。
  渡下美惠睁开眼睛,入目眼帘的是墙皮泛黄的天花板,又是一个日子开始了,与其说是开始,不如说枯燥的重复着往日的生活而已。
  枯燥和孤独早就成为了渡下美惠的日常,闹钟定时的响起。
  渡下美惠用一只手堵住耳朵,凭着肌肉记忆伸手摸到闹钟的按钮关掉,当触碰到冰凉的外壳时,她忽然想起从前总被妹妹美加抢着关闹钟的日子。
  那时美加会提前起床,算好闹钟响起的时间,等渡下美惠被闹钟吵醒的时候,美加会举着响起来的闹钟笑的得意,她的眼睛弯成月牙:“姐姐反应好慢哦!”
  公寓还是那间一室一厨的小房子,木地板在她起身时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过去总觉得挤得转不开身,美加的玩偶堆在沙发上,书桌被漫画书和未写完的作业占满,连冰箱里都塞着两人份的牛奶和布丁。
  可现在,渡下美惠看向房间的另一角,那被白色棉布小心罩着的书桌和床。
  白布边缘已经沾了些灰尘,她却始终没勇气掀开。
  就像不敢触碰美加的抽屉里那些散落的发夹,不敢闻她留下的柑橘香的半瓶香水,更不敢翻开那本画满涂鸦的笔记本。
  笔记本最后一页还画着两个牵手的小人,旁边被美加用水彩笔写着“要和姐姐永远在一起”字迹。
  说起来,那笔记本上的字迹,还是在美加15岁生日时许下的愿望呢。
  ……
  如果,愿望真能实现就好了。
  ……
  美加离开自己已经一年又三个月了。
  白血病先是让美加失去了她最美丽的长发,再是让她失去了快乐与自由。
  渡下美惠只能无力的看着她在病床上痛苦的流着眼泪。
  “姐姐。”
  美加虚弱的模样,一遍遍在她眼前浮现。
  耳边似乎还能幻听到美加的呼唤。
  渡下美惠走到梳妆台前,拿起那个木质相框,相框的边缘有些被磨出痕迹。
  照片里的美加穿着粉色连衣裙,紧紧依偎在她身边,阳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也落在了一遍遍的回忆里。
  渡下美惠轻轻的抚摸相框冰凉的表面,胸口心脏处传来一阵阵钝痛。
  那些钝痛在每一次回忆美加的日常里,就像呼吸一样,成为了她必须的一部分。
  挤电车是渡下美惠的每日的必修课。
  身体被塞进沙丁鱼罐头般的车厢,人与人之间被迫消除了一切礼貌距离,只剩下汗味、香水味、睡眠不足的呼吸腥臭味。
  渡下美惠抓着冰冷的吊环,身体随着列车摇晃,眼神淡漠的望着窗外飞速流泻的楼宇与高架桥。
  每个人都面目模糊,渡下美惠甚至都没精力认出他们的面容,哪怕是相处很久的同事。
  这里的大部分人都带着和渡下美惠相似的疲惫与麻木。
  偶尔,耳边会飘过一些零碎的交谈片段,关于工作,关于恋爱,关于……一些城市里似是而非的传闻。
  “最近出现了很多都市怪谈的故事呢……不知道真假。”
  “这都是骗人的啦。”
  “谁知道呢,说不定真的存在喔,那些东西……”
  “讨厌!不要说了,太吓人了。”
  这些话语没有意识的进入到了渡下美惠的听觉,但并未真正进入她的脑海。
  都市怪谈?渡下美惠思绪慢慢的飞远。
  这种只存在于网络传闻里的光怪陆离,和她眼下平凡到乏味,疲惫到麻木的现实比起来,简直虚幻得可笑又遥远。
  她甚至没力气去好奇那些离奇的情节——她的世界从来没有悬念,只有做不完的工作、还不完的账单、以及对美加无尽的思念,才是她日复一日逃不开的真实日常。
  加班亦是常态。
  公司天花板上的灯总亮着一种让人感到烦躁又苍白的光,它照映着每个人疲惫的脸上,敲击键盘的声音嗒嗒作响。
  今天也不例外,当她终于按下邮件发送键,把阶段性项目的成果提交出去时,墙上挂钟的指针已经悄悄滑向了深夜十一点半。
  “糟糕……”渡下美惠皱眉低声暗骂了句,她错过了正常的末班车。
  她扶着桌沿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站稳,骨头像是生了锈一样,每动一下都发出沉闷的声响,肩膀、腰背、甚至肌肉,都在无声的叫嚣着酸痛。
  她伸了一个懒腰,慢吞吞的收拾好背包,走出空无一人的办公区,冷冽的夜风扑面而来,让她打了个寒颤。
  一想到要支付一笔不菲的出租车费回那个冷清的公寓,一种混合着经济拮据与孤独感的厌烦情绪悄然滋生。
  夜间的冷风穿透了渡下美惠单薄的西装外套,渡下美惠下意识的抱紧了手臂。
  高楼间的霓虹灯依旧闪烁,勾勒出城市的冰冷而华丽的轮廓。
  她走向通常乘坐电车的车站方向,心里盘算着是走到更远的大路上拦车,还是用叫车软件。
  就在这时,她停下了脚步。
  常去的那个地下车站入口,竟然还亮着灯。
  而且,从那里面深处还隐隐约约传来了模糊的广播声,那声音断断续续,让人听不真切,但似乎是在提示:“……尚有末班车……即将进站……”
  “嗯?”渡下美惠歪了歪头,心里有点疑惑。
  平时的末班车,没这么晚吧?
  在以前的印象里,通往她住所方向的线路的末班车应该在午夜零点前就全部结束了。
  或许是临时加开的?又或者是自己记错了?
  自己的记忆力已经那么差了吗。
  极度的疲惫放大了她节省车费的念头,能坐电车回去,总比花几千日元打车要强。
  这点小小的实惠,对于拮据的她而言,具有不小的吸引力,那一闪而过的疑虑,被疲惫和节俭的想法轻易地压了下去。
  她几乎没有再多想,脚步已经转向了通往地下的楼梯。
  越往下走,外面的喧嚣便越是迅速地被隔绝开来。
  车站内部异常空旷,头顶的灯发出苍白冰冷的光,将一切都照得清晰无比,却又莫名地显得不真实。
  光滑的地砖反射着灯光,延伸向空无一人的检票口,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
  嗒、嗒、嗒……
  每一声都清晰得刺耳。
  不知道是不是渡下美惠的错觉,这里似乎比地面上的夜风更让人感到寒意。
  自动检票口亮着绿灯,她拿出交通卡。
  “滴——”
  平时习以为常的电子音,在此刻过分寂静的环境里,显得异常尖锐和刺耳。
  机械冰冷感的声音,让渡下美惠的心脏漏了一拍。
  一股莫名的不安感,像细微的电流,悄悄爬上她的脊背。
  太安静了,太冷了,太……空旷了。
  这不像是她平日熟悉的那个车站,处处透露着陌生而又熟悉的诡异。
  可疲惫让渡下美惠想要回到家休息的渴望达到了极致,她甩甩头,强行压下了心中的怪异,把那份寒意归咎于深夜的疲劳和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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