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她挤出笑:“昀野,你喜欢的……”
他正偏头和温晚莞说话,看都没看,随手接过就往温晚莞手边一递。
“尝尝?”
温晚菀矜持地咬了一小口,秀气的眉头立刻蹙起。
“太甜了,有点腻。”
她放下叉子,用湿巾擦了擦嘴角。
晏昀野立刻招手叫服务员。
“撤了。”
随即转头对苏软皱眉,语气带着被打扰的不耐。
“下次别做多余的事。”
他目光扫过苏软僵在半空的手时,注意到她手上突兀的红肿和疹子,丑陋地鼓胀着。
他当时只觉得碍眼,甚至有点恶心。
“我……”
他喉结滚动,试图发出声音。
“我当时没……”
他想说没注意,但这些字眼在残酷的事实面前显得苍白又可笑。
苏软冷哼一声。
“晏少贵人多忘事,眼瞎心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只记得自己爱吃屎,就以为我该捧着碗等。”
闻言,晏昀野喉头又痛又难受,像吞了块烧红的炭。
那些他纵容别人给她的难堪,无数被他刻意忽略的细节,逐渐在劈开他傲慢的壁垒。
“所以……那些年你为什么要吃?”
晏昀野声音干涩嘶哑。
苏软扯了扯嘴角,自嘲地笑了笑。
“我每次吃完就去医院打针。”
“有次差点休克,护士也问过我为什么非要吃。”
“我说啊,因为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我一点都不同情那时候的自己,舔狗命贱。”
“以前你随手扔的垃圾,我当宝贝供着,是我不懂事把你惯成了这副狗样。”
“现在嘛,我惜命了。”
苏软绕过他,径直走向门口。
晏昀野脑子一片空白,身体却先于意识动了。
“等等!”
他猛地伸手,攥住苏软纤细的手腕。
“苏软!我……”
想挽留的话堵在喉咙里,火烧火燎。
苏软脚步顿住,没回头。
她垂眸,视线落在自己被他死死攥住的手腕上。
“松手。”
“别让我觉得你恶心。”
晏昀野手指痉挛般收紧,又触电似的松开。
曾经,他也对苏软说过这句话。
如今子弹兜了一圈正中他眉心。
苏软甩开晏昀野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她走后,晏昀野摸出烟盒咬住一支,打火机咔哒三下才点燃。
晏昀野嗤笑一声。
他如何都不信苏软是真的放下了。
曾经的苏软那么爱自己。
爱到连命都可以不要,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那些绝情的话,那些刻意的疏远,是为了报复他这些年对她的忽视吗?
玩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他狠狠吸了口烟,辛辣的尼古丁呛进肺里,也压不住那股被连根拔起似的空茫。
……
周五,总裁办公室。
晏听南签完最后一份文件,视线掠过安静如死的手机屏幕。
没有新信息。
五天。
那只惯会挠人心肝的小野猫,彻底销声匿迹了。
方案准时交,高效完成所有布置的任务,挑不出错。
人,也准时消失。
那股子在他领地边缘反复试探的鲜活劲儿,抽得干干净净。
景淮抱着文件进来时,正撞见老板盯着窗外,侧脸线条绷得有些紧。
“晏总。”
晏听南没回头,目光依旧落在远处林立的高楼上,声音听不出情绪。
“苏软最近在忙什么?”
景淮推了下眼镜,平板滑到下一页,不带一丝个人情绪开始汇报。
“苏小姐除正常工作外,近期与好友宋声声共同注册了一家珠宝设计工作室,名为softvoice。”
“周三的时候刚完成工商登记,选址定在798艺术区c7栋,正在装修。”
珠宝工作室?softvoice?
晏听南捻着紫檀珠的动作一顿。
小野猫不满足于当鱼了,想自己挖鱼塘?
他唇角牵了一下,那点空落瞬间被一种微妙的兴味取代。
倒小瞧她了。
不是攀附的菟丝花,是想自己长成树的苗。
难怪这几天安分得像换了个人,原来心思都扑在了自己的江山上。
这倒比只会摇尾巴的猫有意思。
景淮垂手静立,等待指示。
就在这时。
嗡。
晏听南搁在桌面的私人手机屏幕倏地亮起。
一条新微信,来自那个沉寂数日的头像。
【晏总,今晚有空吗?】
尾巴缀着个猫猫探头的表情包,眼巴巴的。
第26章 狗男人,闷骚界天花板!
晏听南垂眸盯着那条信息,片刻,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眸底深处那点被冷落几天的空落,被这主动递来的钩子轻轻一拨,悄然散去。
他没立刻回,抬眼看向景淮,声线是惯常的冷调。
“今晚的应酬,推了。”
“是。”
景淮颔首,他利落地在平板上操作,取消行程,动作无声。
老板推掉重要应酬不是第一次,但为私人信息这是头一遭。
晏听南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半秒,落下的字句却冷硬如常
【说事】
消息发出去三秒,对面秒回。
【松间别苑的救命之恩该还了,想请晏总吃个饭。】
【赏脸吗?】
跟着个小兔子捧碗的动图。
他指节在桌面轻叩两下,才慢悠悠回复。
【地址】
苏软立即秒回。
【栖竹,七点,恭候老板大驾~】
临了,又补了个猫猫敬礼的表情包。
定位跳出来,是家新开的中式fusion,隐在使馆区深处,私密性极佳,人均五位数起跳。
呵,下血本了。
看来这顿饭,所图不小。
【特意选了素斋馆子,保证清心寡欲,绝对不耽误您修行】
她又追了一条。
晏听南盯着那行字,金丝眼镜后的眸光沉了沉。
【你话很多】
苏软回得飞快。
【那您亲自来堵我嘴呀~( ̄▽ ̄)~*】
晏听南:……
他敲下回复,言简意赅。
【等着】
消息发送成功,他转身捞起西装外套,走出了办公室。
……
栖竹。
使馆区深处,竹林掩映。
暮色四合,暖黄的灯笼在风中轻晃。
苏软选了最里侧的听松包厢。
竹帘半卷,窗外小院流水淙淙。
晏听南推门而入时,苏软正支着下巴看菜单
她穿了件烟粉色的丝质吊带裙,细肩带勾着莹润肩头,衬得锁骨伶仃。
长发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在颈侧,露出纤白的后颈,慵懒又勾人。
桌上温着青梅酒,小炉炭火正红。
听见门响,苏软抬眼,杏眸里漾起清甜的笑意。
“晏总,赏光不易呀。”
她抬手替他斟了一杯温热的青梅酒,琥珀色的液体注入白瓷杯,香气氤氲。
晏听南在她对面落座,没碰那杯酒。
“松间别苑的恩,一顿饭就想打发了?”
苏软指尖捏着细长的杯脚,轻轻晃了晃。
“救命之恩,当然得慢慢还。”
她抿了一口酒,唇瓣沾上水光。
然后从身侧拿出个深灰色丝绒长盒,推到晏听南面前。
“松间别苑那晚,您那件高定西装外套,算是救我于水火,沾了湖水泥渍,所以特意按您的尺寸订了套新的。”
晏听南打断她,镜片后的眸光微暗。
“一件衣服,用不着苏助理破费。”
“那周一早上车库呢?”
苏软接话接得坦然。
“我咬脏的那条,也得赔呀,晏总。”
她点出两桩罪证,把送礼的由头钉死在赔罪上。
晏听南呼吸一滞。
那天早上在车里,她犬齿隔着西裤留下的湿热触感突然复苏。
晏听南终于伸手,指节在丝绒盒上轻叩。
深灰丝绒衬得他手指修长干净,腕骨上的紫檀珠串压着冷光。
“苏助理记性倒好。”
“就是不知道,咬人的毛病改没改?”
苏软支着下巴,杏眼弯成小钩。
“改不了。”
“不过嘛……”
她倾身向前,吊带裙领口微荡,晃出一片雪色阴影。
“最近学了种新咬法,不留印子,特文明。”
“苏助理。”
晏听南声音低沉,带着警告意味的停顿。
“衣服我收下,至于你的新技能,留着应付更合适的场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