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无论是哪个可能,都足以置他们王家于死地!
“让舅舅加派人手,寻找那个失踪暗卫的下落,务必找到那失踪暗卫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萧修湛沉声道。
熙贵妃叹了口气:“如今也只有如此了,但愿那暗卫当真已死,无人再掀波澜。”
萧修湛见她这幅忧心的模样,温声宽慰:“母妃不必挂怀,舅舅行事向来滴水不漏,此事定能妥善处置。”
熙贵妃点点头,敛去眼底的忧色,转而问道:“姜家那边的事,可都处理稳妥了?”
萧修湛脸色微变,唇角泛起一抹冷意:“父皇已为儿臣赐婚,姜家嫡子姜天恩,前几日也已经死了。”
“湛儿,你此番行事太过鲁莽。姜丞相对我们仍有大用,你何必非要取他长子的性命?”
萧修湛有些愤愤道:“若非那夜姜天恩唆使姜二姑娘往儿臣营帐送酒,儿臣怎会酒后失态?父皇当着满朝文武,将儿臣骂得体无完肤,说儿臣沉迷美色,难堪大任!儿臣从小到大,何曾受过如此羞辱?姜天恩他难道不该死吗?”
熙贵妃目光微凝,沉吟道:“姜氏兄妹的确坏了我们的谋划。不过,细想来,若那日你真为父皇挡下那支毒箭,如今卧床不起的便是你了。如此看来,倒也算是因祸得福。”
萧修湛冷笑一声,眼底狠戾之色一闪而逝:
“正因如此,儿臣才只取了姜天恩一人的命。若非顾念姜家尚有几分用处,儿臣大可禀明父皇,就说他们兄妹为了达到目的,在酒中下药,诱惑儿臣,让天下人皆知姜氏为了攀附权势,有多不择手段!
到那时,儿臣不仅无需娶那姜二姑娘,父皇更会重惩姜氏,断其根基!如今仅取姜天恩一命,儿臣已是格外开恩了!”
熙贵妃不置可否。
她的儿子,生来便有帝王之姿,心性果决,手段狠辣,绝非柔弱之辈。
她原一心想促成姜家嫡长女与湛儿的婚事,怎料姜家兄妹自作主张,竟让那姜二姑娘成了三皇子妃。
如此不知好歹,些许惩戒,自是免不了的。
“罢了,姜天恩既死,姜家失了嫡子,往后定会将所有希望寄托于女儿身上,只会愈发依附于我们。”熙贵妃语气淡然,带着几分笃定,“如此,也算一举两得。”
萧修湛笑了:“母妃所言极是!”
姜府。
姜姝宁听闻姜丞相近日不思饮食,独自闭锁书房。
她强撑精神,亲手熬了碗清粥,端至书房。
推门而入,却见姜丞相正伏案疾书,姜姝宁低头一看,竟是在写请辞表。
“父亲,您为何要辞官?”她惊问。
姜丞相抬起头,苍老的面容满是疲惫:“宁儿,为父为官数十载,自恃谋略过人,在朝堂文官中也算有些地位。可到头来,竟连自己的儿子都护不住。皇权之重,可畏可怖!我已失去恩儿,不能再失去你。如今,唯有退出官场,方能护姜家周全!”
“父亲!”姜姝宁声音颤抖,“哥哥之死,分明是冤屈!您若辞官,他的死便真成了尘埃,毫无意义!况且,瑶真如今已是三皇子准妃,您以为,官场是想退便能退的吗?三皇子与熙贵妃,会容您抽身离去?”
姜丞相一怔,喃喃道:“那为父该如何是好?”
“父亲,与其逃避,不如直面他们!”姜姝宁眼底满是恨意和决绝,“假意顺从,暗中筹谋,步步为营,将他们推入深渊,以告慰大哥的在天之灵!”
第34章 命运将她推向了他
景和宫内,七皇子萧琪钰端坐在床榻边,目光紧紧锁在床上之人。
萧凌川面如白纸,双目紧闭,胸膛起伏微弱,仿佛随时会融入这昏暗的光影中。
片刻后,他缓缓睁开双眸。
七皇子长长松了口气,心有余悸道:“四哥,你可算醒了!这次真是吓死我了!你明明有解药,为何拖了这么多天才用?就不怕毒入骨髓,真有个三长两短?”
“成大事者,哪能畏惧这点痛楚?若不让毒深入几分,怎能瞒过那些太医的眼睛?”萧凌川顿了顿,目光扫过七皇子,语气一转,“我昏迷这些日子,可有发生什么事?”
七皇子神色微滞,半晌,他才低声道:“父皇下旨,为三哥和姜二姑娘赐了婚……还有,姜家大少爷姜天恩,他……死了。”
萧凌川眉心一跳:“姜天恩?他怎么会死?”
七皇子叹了口气道:“说是他唆使姜二姑娘深夜给三哥送酒,害三哥酒后失态,毁了她的清白。姜丞相对他动用家法,三哥仍不解恨,命护卫重打了姜天恩几棍,便……死了。”
“荒谬至极!”萧凌川脸色骤沉,眼中似有风暴翻涌,“给萧修湛下药,分明是姜瑶真为攀三皇子妃之位的诡计,与姜天恩何干?姜天恩再愚钝,也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想来是姜二姑娘怕事情暴露,故意拉自己的大哥背锅。她大概也没料到,三哥竟会对姜天恩痛下杀手。”七皇子语气沉重,带着几分惋惜,“可怜姜姑娘失去了亲兄长,凌芜说她这些天茶饭不思,以泪洗脸,人瘦了一大圈。”
萧凌川闻言,心头猛地一紧,指尖不自觉扣住床沿,手背上青筋乍现。
他强抑情绪,话锋一转,低声问:“那暗卫和内侍,你处置得如何?”
“四哥放心,内侍已被我扣在府中,暗卫则交给了父皇。据说他在严刑下熬不住,已全招了,把镇国将军这些年暗中训练他们的秘事一五一十告诉了父皇。四哥,这箭上有南月的毒,镇国将军脱不了干系。你说父皇会不会以叛国罪,抄了王氏满门?”
萧凌川冷笑一声:“熙贵妃正得盛宠,王氏又是百年世家,此事父皇只会从轻处理。不过,他正愁没理由削镇国将军兵权,此事倒遂了他的意。”
七皇子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喃喃道:“三哥依仗熙贵妃和母族权势,嚣张已久,不仅欺压朝臣家眷,连我们这些皇子在他面前也只能忍气吞声。如今他打死姜丞相长子,难道就如此轻易揭过?”
“莫急,这世上本就没有一蹴而成的事,凡事都需耐心,徐徐图之。”萧凌川声音低沉,眼中墨色翻涌,“去请刘太医,将解药之功归于他,父皇该知道我醒了。”
“我这就去通知父皇!”七皇子应声欲走,忽又停步,低声道,“四哥,姜姑娘那边……你要不要去瞧瞧?凌芜说她昨晚又哭了,怕是心里难受得紧,怪可怜的。”
萧凌川眼神微动,似有柔色一闪而逝,但很快便冷下脸:“她的事,与我何干?”
重来一世,他心底比谁都清楚,她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远离自己。
七皇子撇撇嘴,不再多言,快步离去。
得知萧凌川醒来后,皇帝亲临景和宫探望他。
“川儿,你感觉如何了?”皇帝神色关切。
萧凌川从未听自己的父皇如此称呼自己,平日里他总是称呼他“老四”,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让他有些不适。
他挣扎着起身行礼:“多谢父皇关心,儿臣已无大碍。”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皇帝欣慰地拍了拍他的手,“你昏迷的这些日子,朕寝食难安。如今你醒了,朕也就放心了。”
“让父皇担心了,是儿臣不孝。”萧凌川佯装不经意地提起,“太医说,儿臣中的毒极为罕见,若能追查毒源,或许可揪出幕后真凶。”
皇帝脸色一僵,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晦暗。
“太医对此毒束手无策,怕是江湖秘药,查起来不易。你只管安心养病,此番你为护朕受伤,忠孝之心朕铭记在心。往后,朕定会补偿你这些年所受的委屈。”
“谢父皇恩典!”萧凌川垂下眼帘,长睫掩住眼底翻涌的冷意。
果不其然,父皇对熙贵妃的母族王氏,始终不舍得动分毫。
得宠与否,果然天壤之别。
多年关系疏离的父子,此时面对面,竟有些相对无言。
皇帝轻咳一声,起身道:“国事繁忙,朕先回宫了。你好生休养,切莫操劳。”
“恭送父皇。”萧凌川低声应道,目送那抹明黄身影消失在殿门之外。
殿内重归寂静,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却似有寒霜凝结。
姜姝宁昨夜又梦见姜天恩。
她梦见小时候,有次和姜瑶真、小公爷小公爷在后山嬉戏,不慎跌入深坑。
姜瑶真和小公爷束手无策,唯有大哥姜天恩毫不犹豫跃入坑中,背起她,手指紧扣坑壁,一点一点艰难攀爬至地面。
等他们脱离深坑,他的手指早已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可他却毫不在意,急切地问:“宁儿,你没事吧?”
姜姝宁望着他血迹斑斑的手指,泪水夺眶而出,哽咽道:“大哥,你的手……”
姜天恩朗声一笑:“只要宁儿无事就好,这点血算什么?”
梦醒时,姜姝宁泪湿枕巾,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