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顾公子,来,喝酒!”一个士兵皮笑肉不笑地端起一碗酒,凑到顾亦庭面前。
顾亦庭还未来得及伸手去接,那士兵便手一抖,将那碗酒尽数泼洒在他的脸上。
冰冷的酒液顺着脸颊滑落,刺骨的寒风迎面吹来,冻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狼狈不堪的模样引得周围的士兵们一阵哄堂大笑。
“哎呀,顾公子,真是对不住啊!您可要小心着凉才是,来,吃点热乎的暖暖身子吧!”
另一个士兵阴阳怪气地说道,随即拿起一根烤得油光锃亮的鸡腿,不由分说地往他的嘴里塞去。
顾亦庭的嘴唇瞬间被滚烫的鸡腿烫伤,疼得哇哇大叫。
不远处的军帐之中,随从压低声音,对高坐其上的萧修湛道:“殿下请放心,这几日那顾亦庭早已被我们的人吓得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想必到时候定然不敢随我们一同深入匪巢的!”
萧修湛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此甚好。等回京之后,便禀明父皇,就说顾亦庭贪生怕死,不敢进入匪巢,想必父皇也无话可说!”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异常的喧闹声。
萧修湛面露不悦之色,沉声问:“何事喧哗?”
一名士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禀报道:“启禀殿下,那顾公子突然跑了!不知他究竟躲藏在何处!”
萧修湛脸色骤然一沉:“还不快去找?!”
“是!属下这就去!”那士兵吓得浑身颤抖,连滚带爬地退了下去。
萧修湛和身边的随从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也起身走出军帐,加入到寻找顾亦庭的队伍之中。
他们不知道,自己前脚刚踏出军帐,顾亦庭后脚便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战战兢兢地偷偷溜进了萧修湛的军帐之中。
他嘴唇被烫伤,身上也被泼满了酒水,又冷又疼。
他实在是不想再被那群如狼似虎的士兵抓回去戏弄了,只能来求三皇子为他做主。
进入军帐之后,他发现三皇子萧修湛不在,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嗖”的一声,只见一只矫健的雄鹰从帐门疾掠而入,丢下一张纸条,随即原路而返,消失得无影无踪。
顾亦庭下意识捡起那张落地的纸条,缓缓展开。
当他看清纸条上的文字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浑身如坠冰窟!
那纸条上的文字,竟然是西洲国的文字!
三皇子萧修湛竟然与西洲国的人有书信往来!
这……这不是通敌吗?!
第88章 新年添堵
帐外的萧修湛与随从,恰好也看到那只从夜空掠过的雄鹰,两人心头一凛,连忙疾步返回军帐。
军帐内,那张来自西洲国的纸条正悄无声息地躺在地面上,帐内空无一人,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随从四下张望了一番,长舒一口气:“殿下请放心,看来并没有人发现!”
萧修湛却并未放松警惕,他小心翼翼地捡起那张掉落在地的纸条,忽然发现纸上沾染到一抹猩红,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
这张纸条被人碰过!
萧修湛眼中杀机顿现,他缓缓抽出腰间的利剑,在军帐内四处搜寻。
终于,在一张矮桌底下,他发现了瑟瑟发抖、面色苍白的顾亦庭。
顾亦庭被烫伤的嘴唇还在渗着血,对上萧修湛那双冷若冰霜的眼眸,他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跪倒在地,拼命地磕头求饶:“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我对天发誓,今夜所见之事,我绝对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半个字!求殿下开恩,饶了我吧!”
萧修湛闻言,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来自地狱的寒风,令人不寒而栗。
“顾公子,你与太子殿下可是表兄弟,本皇子信谁也不会信你!更何况,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严的!”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利剑已毫不留情地刺进顾亦庭的胸膛里。
顾亦庭口中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还来不及开口说话,便直挺挺地栽倒在地,脸上还凝固着临死前那惊恐万分的表情。
萧修湛神色冰冷地看着地上的尸体,吩咐随从:“找些积雪将他裹起来,带着一起上路。等到了匪巢,便将他扔在那里,对外宣称他是被匪徒杀死的!”
他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剿匪嘛,死个人,再正常不过了。”
“是,殿下!属下明白!”随从领命。
此时,远在千里之外京城的顾御史正准备就寝。
一阵突如其来的、难以言喻的剧痛从胸口处传来,令他瞬间面色苍白,呼吸急促。
这猝不及防的痛楚,仿佛冥冥之中的某种警示,让他顿感惶恐不安。
他隐约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
新年伊始,姜姝宁一早便穿上崭新的锦缎衣裳,满心喜悦地准备前往父母的院落,向他们拜年问安。
不料,刚踏入院中,一道身影如扑面而来。
那人满脸狰狞,不由分说便扬起手,朝她劈头盖脸地撒下一把白色的纸张。
姜姝宁定睛一看,竟是冥币!
此时,姜丞相与姜夫人自内院走出,恰好撞见这一幕,顿时惊得失声尖叫:“弟妹,你这是做什么?!”
凌芜连忙挡在姜姝宁身前,怒视着那撒冥币的姜二夫人:“大过年的,姜二夫人怎能对我们大小姐做出如此晦气之事?莫非是失心疯了不成?!”
姜二夫人仰天哈哈大笑,神色癫狂:“我的天赐死得那样惨,这个贱人怎还有脸过年?天赐是你害死的,你怎么不去地府陪他?!”
姜姝宁冷声道:“二婶,我要说多少遍你才肯信?二哥的死与我无关!我从未想过要害他性命!”
“不是你亲手所为,他也是因你而死!”姜二夫人目眦欲裂,不依不饶,“若不是你平日里总看天赐不顺眼,那四皇子怎会为了讨好你,雇凶杀害我的孩儿?!”
姜姝宁冷笑一声,目光如刀般直刺对方:“既然二婶认定是四皇子雇人杀了二哥,那为何不去当面责问他?或者直接上奏陛下,求陛下为您主持公道?二婶可是不敢,还是根本拿不出证据?亦或是两者皆是?除了对我空口无凭地泼脏水,二婶还能有何本事?”
“你……”
这时,姜姝宁的二叔姜二爷姗姗来迟,装模作样地扶住姜二夫人:“夫人,我知天赐离世,你心中悲痛难当。可你怎能偷偷藏着冥币,撒向姝宁呢?这等晦气之事,实在不该啊!我们今日是来给大哥大嫂拜年的,你如此行事,叫我往后还如何有脸踏入相府?”
姜姝宁冷眼旁观,瞧着二叔这副虚情假意的嘴脸,心中一阵膈应。
她冷笑出声,语气如冰,字字诛心:“二叔不是早已将祖父留给父亲的那一半家产分走了吗?怎的,当初信誓旦旦地承诺,只要分得家产,便不再追究二哥之死,如今钱财到手,就将当初承诺抛诸脑后了?见过出尔反尔的,从未见过二叔这般厚颜无耻,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你……”姜二爷被她这番话刺得面红耳赤,手指颤抖,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你害死我家天赐,竟还敢如此羞辱于我!当真是反了天了!”
“我何止羞辱你,我还要将你赶出相府!”姜姝宁毫不留情地冷声下令,“来人,将姜二爷和姜二夫人轰出去!从今往后,不许他们再踏进相府半步!”
“是,大小姐!”护院们齐声应诺,动作利落地围上前来,不顾姜二爷和姜二夫人的咆哮挣扎,强硬地将他们驱逐出门。
一场荒唐闹剧这才收场。
姜夫人上前,心疼拉住姜姝宁的手:“我的宁儿受委屈了。”
姜丞相也一脸歉意:“是父亲思虑不周,你二叔说要来拜年,我本不应该让他们进府的。可一想到他们与我们一样,新年佳节却没了儿子在身边陪伴,一时心软,便允了他们。谁知你二婶竟会带着冥币这等晦气之物前来……”
“父亲不用自责,女儿不在意。”姜姝宁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二叔二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父亲母亲往后还是尽量避免与他们来往为妙。否则,今日这般的闹剧,恐怕还会接连上演。”
姜丞相和姜夫人深以为然:“往后都听宁儿的。”
姜姝宁领了红包,回到翠竹院。
凌芜道:“大小姐,这冥币实在太晦气了,要不你把衣衫换下来,奴婢给您煮一锅柚子水,让您洗一洗,去去晦气如何?”
“不必了,冥币而已,并不会对我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
凌芜不由感慨道:“若是换作别的姑娘,在大年初一被人当头撒了冥币,只怕早就哭得梨花带雨了。咱们大小姐当真是与寻常闺阁女子大不相同,心性坚韧,令人敬佩!”
姜姝宁笑笑:“他们无非是想让我生气难过,我何必遂了他们的愿?由他们闹去吧,以后他们自会明白,这等低劣的手段,对我而言根本不痛不痒,毫无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