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香贵妃居高临下,声如寒霜:“三皇子妃,本宫不论三皇子平日如何骄纵你,但本宫是陛下的妃子,亦是你的庶母!你对本宫出言不逊,就别怪本宫不留情面!来人,掌嘴!”
  话音刚落,嬷嬷们高扬手臂,狠狠扇向姜瑶真脸颊。
  十数记耳光下来,姜瑶真双颊火辣刺痛,嘴角渗出血丝,羞愤难当。
  “香贵妃,你竟敢如此辱我!”姜瑶真捂着脸,咬牙切齿,“我定要禀告皇祖母,让她老人家为我做主!”
  香贵妃冷嗤一声:“去吧,本宫倒要瞧瞧,太后是否会为你撑腰!”
  处置完姜瑶真,香贵妃款款步入御书房,只见皇帝斜倚软榻,龙颜倦怠。
  他眼皮微抬,声带慵懒:“朕隐约听见喧哗,究竟何事?”
  香贵妃顺势依入他怀中,声音甜腻如蜜,带着几分娇嗔:“不过是三皇子妃不懂规矩,硬要闯入觐见,臣妾已命人将她撵走,免得扰了陛下清净。”
  “哦?是她?”皇帝眼眸微眯,漫不经心道,“她急着见朕,所为何事?”
  香贵妃眼底闪过一抹阴鸷,唇角却勾起浅笑:“不过是小女儿家的闹脾气,无甚要紧。陛下龙体为重,何必为这些琐事烦心?”
  她纤手轻挑,拈起案上玉盏中的丹药,递至皇帝唇边,娇声道,“陛下,方才被那不懂事三皇子妃的打断,臣妾尚未尽兴,不如再服一颗,陪臣妾片刻?”
  皇帝闻言,脸上泛起一丝贪婪笑意,目光在她娇媚面容上流连:“爱妃如此热情如火,朕怎能辜负?”
  他接过丹药吞下,眼底欲色更浓……
  姜瑶真是一路哭着去慈宁宫的。
  她跪在太后面前,泪如雨下:“皇祖母,求您为孙媳做主!三皇子殿下被景王残害,断去一臂,孙媳想向父皇求公道,却在御书房外遭香贵妃阻拦。她诬蔑孙媳失礼,命嬷嬷扇了孙媳十数记耳光,孙媳的脸至今火辣难当!”
  太后端坐凤椅,神色淡然,语气却带着几分无奈:“香贵妃平日柔弱温婉,不似会对人下狠手。想来,她是怕你冲撞圣驾,才出此责罚。伤在脸上可不行,吴嬷嬷,去取一盒凝脂膏来,替三皇子妃敷上。”
  “是,太后娘娘。”吴嬷嬷应声,转身步入内殿。
  姜瑶真心头不甘,咬牙道:“皇祖母,您被香贵妃蒙蔽了!她绝非柔和之人!她责罚孙媳,不过因孙媳知晓她那不堪过往!”
  太后眉梢微挑,慢声道:“她的过往,哀家知晓。香贵妃从前是春香楼头牌,卖艺不卖身,迫于无奈才入宫伺候,说来也是个可怜人。皇帝既宠爱她,哀家又何必阻拦?”
  姜瑶真冷笑,眼底尽是讥讽:“皇祖母,香贵妃绝非什么贞洁女子!她在春香楼以异香惑人,凡出得起银子的富家公子,皆可与她共度春宵!她早就是千人枕万人骑的货色!”
  “放肆!”太后脸色骤沉,声如寒霜,“三皇子妃何出此言?哀家曾命吴嬷嬷为她验身,分明是清白之身!难道,哀家还会放任一个不干不净的女子伺候陛下不成?”
  “皇祖母,她定是用障眼法蒙混过关!”姜瑶真急切道,“她怎可能是黄花闺女?”
  话音未落,吴嬷嬷手持凝脂膏自内殿缓步而出,冷声道:“三皇子妃是何意?是说老奴验身有误,连作假都看不出?还是你想指责老奴与香贵妃串通,欺瞒太后?”
  姜瑶真一惊,忙摆手:“我绝无此意……”
  太后目光转厉,慢条斯理道:“吴嬷嬷乃哀家心腹,你是在质疑哀家?还是说,你觉得哀家故意纵容香贵妃这等不洁之人入宫,惑圣心?”
  姜瑶真心头大骇,扑倒在地:“皇祖母,孙媳绝无此意!孙媳只是一时情急……”
  太后冷哼,凤目含威:“哀家本来念在你年岁尚浅的份上,不愿和你计较,但你这般口无遮拦、肆意污蔑,合该受罚!来人,将三皇子妃拖下去,杖责二十!”
  “皇祖母饶命!皇祖母饶命啊!”姜瑶真哭喊着求饶,却无济于事,被慈宁宫的嬷嬷毫不留情拖出殿外。
  念在她三皇子妃的身份,嬷嬷们下手稍有留情,但二十杖下来,姜瑶真还是差点去了半条性命。
  她忍受着臀部与脸颊的火辣刺痛,一瘸一拐地往麟阁宫的路上走去。
  她百思不解,平日慈眉善目的太后,怎会突然翻脸,如此冷酷无情?
  直到踏入殿门的那一刻,一股寒意自脊背升起,瞬间清醒——
  这皇宫,怕是要变天了!
  第205章 弑君杀父
  姜瑶真回到麟阁宫。
  殿内,熙妃正伏于萧修湛床榻边,泪流满面,悲声低诉:“我可怜的湛儿,怎会落得如此境地……”
  “母妃……”姜瑶真虚弱地唤了一声。
  熙妃闻声转头,见儿媳双颊红肿、步履蹒跚,惊得起身:“瑶真,你这是怎么了?谁敢如此对你?”
  姜瑶真强忍疼痛,上前紧紧抓住熙妃的手,附耳低语,声音急促而冷峻:“母妃,大事不妙!这皇宫,怕是要变天了!”
  熙妃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惊惶:“此话怎讲?”
  姜瑶真压低声音,咬牙道:“如今香贵妃与太后皆偏袒景王,儿媳今日求告无门,反遭掴掌杖责。母妃,他们怕是早已联手,欲谋大邺江山!”
  熙妃身形一颤,悲愤交加:“怪不得!怪不得那南月贱种如此肆无忌惮,竟敢断我儿一臂!可恨我兄长兵权被夺,湛儿又身负重伤,我们母子如今竟成砧板鱼肉,任人宰割!”
  “母妃莫慌!”姜瑶真沉声道,“当务之急,是要找到盟友,阻断景王的阴谋!唯有如此,殿下才能保全性命,我们才有翻身之机!”
  熙妃边拭泪边思忖道:“说起盟友,老六与其母族倒是听命于湛儿,奈何势单力薄,难堪大用。要不……我们去找肃王?”
  姜瑶真摇头:“不,肃王如今立场未明,并非我们能依赖之人。母妃,依儿媳之见,不如去找五皇子殿下!”
  “好,本宫听你的!”熙妃道。
  ……
  近来,皇帝上朝的次数越来越少,即便勉强临朝,朝臣们也能清晰察觉,圣上精神萎靡,精气神大不如从前。
  屡有臣子上奏国事,言辞恳切,皇帝却目光涣散,似未入耳,甚至数次张口询问:“方才所奏何事?”
  朝堂上一片唏嘘。
  镇国将军怒不可遏,当殿痛斥景王萧凌川残害手足、断三皇子一臂的暴行,字字泣血,慷慨激昂。
  然而皇帝神色漠然,只轻描淡写一句“此事再议”,便将此事轻轻揭过,教一众朝臣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臣子们心中惴惴不安,忍不住窃窃私语:“圣上春秋正盛,不过四旬有余,怎会如此神志恍惚,形同昏聩?”
  更有老臣暗自揣测,这大邺江山,怕是风雨欲来!
  ——
  皇帝睡眼惺忪,意识朦胧,恍惚间好像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立于床前,宛若太后。
  他以为身在梦中,嘴角扯出一抹虚弱的笑:“朕的梦里,倒是许久未见母后了……”
  “皇帝,你并非做梦。”太后缓缓转身,面容清冷,眼中却藏着深不见底的阴郁,“是哀家来了。”
  皇帝一怔,挣扎着欲起身,却觉四肢沉重如灌铅,毫无气力。
  他强撑笑意,掩饰尴尬:“母后怎会深夜至此?儿臣不知为何,近日身子越发乏力,还望母后莫怪。”
  太后唇角微扬,笑意却透着几分森寒:“哀家怎会怪你?毕竟,这药……是哀家命人下在你茶水中的。”
  “什么?!”皇帝心头一震,脸色骤变,额上冷汗涔涔而下,“母后,您……您此话何意?”
  太后目光如刀,缓缓开口:“皇帝,若哀家没记错的话,你今年四十有八了吧?若哀家的荣儿还活着,也该有四十岁了。”
  皇帝瞳孔猛缩,声音不由颤抖:“母后怎么忽然提起皇弟?当年皇弟才出生没几日便夭折,儿臣身为兄长,亦是悲痛万分……”
  “悲痛?”太后冷笑,眼中恨意如潮,“皇帝,你可真会装!哀家的荣儿,不正是被你用枕头活活闷死的吗?”
  皇帝心神剧震,下意识想翻身而起,却瘫软无力,动弹不得。
  他强自镇定,急声道:“母后何出此言?您虽非儿臣生母,却将儿臣养育成人,恩重如山!儿臣怎可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定是哪个嚼舌根的宫人有意挑拨!母后快告诉儿臣到底是谁在背后离间我们母子关系,儿臣定将其千刀万剐!”
  太后缓缓俯身,手轻抚他的发髻,动作温柔如儿时哄他入睡,目光却冷如寒冰:“皇帝,无人挑拨。这些话,都是你小时候梦呓,自己亲口吐露的!”
  她声音渐厉,字字泣血,“哀家悔不当初!若非当年怜你母妃早逝,将你养在膝下,荣儿怎会死在你的手中?你杀他,不过是怕他夺走你的太子之位!皇帝,你心肠歹毒,根本不配君临大邺!哀家忍辱负重数十载,为的便是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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