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萧凌川却对此不以为然,他好整以暇地坐回桌边,慢条斯理地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五弟此言差矣。本王一心只想让姜姑娘早些醒来,何谈出格?何况姜姑娘自己都不在意本王以唇渡药,你又在这里激动什么?”
  “以唇渡药?”
  这四个字像惊雷一样在姜姝宁耳边炸开,她的脸“轰”的一下,烧得通红,又羞又怒。
  他竟然当着萧怀瑾的面……
  她只觉得无地自容,攥紧了拳头,对萧凌川道:“还请王爷尽快寻到臣女的三妹!臣女要当面问个清楚!”
  “姜姑娘放心,”萧凌川的目光却依旧锁着她,带着不可名状的亲昵,“你的事,便是本王的事。本王自会为你讨回公道。”
  这话说得暧昧至极,仿佛她已是他的所有物。
  姜姝宁又羞又恼,干脆别过脸去,不与他对视。
  就在这时,凌风去而复返,神色是从未有过的仓惶。
  萧凌川见他只身而回,周身的气压骤然一沉,声音冷得像冰:“姜贵妾人呢?”
  “启禀王爷!”凌风喘着粗气,急声道,“姜贵妾已经回了瑞王府!属下刚接到消息,景王府方才突然走水了!”
  “什么?”萧凌川猛地站起身,眼中迸射出骇人的寒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属下也不知……王爷,火势不明,我们得赶紧回府!”凌风催促道。
  萧怀瑾适时开口:“四哥,府中走水可大可小,您还是先回府处理要紧。姜姑娘这里,有我照顾,您尽可放心。”
  萧凌川的视线在萧怀瑾那张“真诚”的脸上停顿了一瞬,又扫过一旁的姜姝宁,眼神愈发不虞。
  “那就有劳五弟了。”萧凌川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转身便走。
  临走前,他深深地看了姜姝宁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看得姜姝宁满脸不适。
  他一走,房中那股迫人的气势瞬间消散。
  姜姝宁紧绷的神经稍稍一松,立刻朝萧怀瑾福身行礼:“宁王殿下,时候不早了,臣女在府上叨扰多时,也该告辞了。”
  今日在宁王府所遇之事件件蹊跷,她心中不安,想早点离开。
  “姜姑娘,”萧怀瑾叫住了她,“本王有几句话,想与你私下谈谈。”
  说着,他给了身旁的婢女一个眼神。
  婢女立刻会意,躬身退下,并将房门从外面轻轻带上。
  见他如此郑重,姜姝宁心头一紧:“不知宁王殿下什么话要对臣女说?”
  萧怀瑾看着她,目光深沉。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那日,你去东宫……本王其实也在。”
  姜姝宁陡然一惊:“殿下……”
  “姜姑娘莫要惊慌。”萧怀瑾前一步,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掌心温暖而干燥,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量。
  “本王知道,姜姑娘与本王立场相同。我们都站在太子这边。”
  姜姝宁一愣。
  原来,今生萧怀瑾站队的是太子萧政贤。
  看来,萧凌川想坐上皇位,并非易事。
  他虽重生,步步为营,却终究无法掌控所有人的命运与选择。
  短暂的失神后,姜姝宁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
  她敛衽一礼,语气真诚:“太子殿下宅心仁厚,若有宁王殿下的辅佐,定能顺利登基,成为一代贤君。此乃大邺之福。”
  她明白,太子登基,未必能帮她报兄长的血海深仇,但对天下百姓而言,绝对是最好的结局。
  至于她的仇……
  姜姝宁垂下眼帘,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冰冷的杀意。
  看来,只能另辟蹊径,靠自己来报了。
  她的回应让萧怀瑾松了口气。
  他没猜错,姜姝宁并非站队萧凌川,更不可能心悦于他。
  “太子继位,本是天命所归。”萧怀瑾压低了声音,原本温润的嗓音此刻带上了一丝金石般的沉冷,“怕只怕,有人要逆天而行,在这登基路上节外生枝。毕竟,大典一日未行,君臣名分便一日未定。”
  姜姝宁心头一凛。
  “殿下是担心……景王会从中作梗,破坏登基大典?”
  萧怀瑾迎着她的目光,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四哥的野心,从来都不是‘作梗’那么简单。他要的是整个江山。只要太子一日未坐上那把龙椅,便一日有性命之虞。而我们,绝不能让四哥的图谋得逞。”
  姜姝宁知道萧怀瑾这番话并非危言耸听。
  每每想起比前世早了一年驾崩的先帝,一股彻骨的寒意都会顺着脊骨猛地窜起,让她遍体生寒。
  她毫不怀疑,萧凌川会在登基大典之前对太子萧政贤动手。
  毕竟,对他而言,那不过是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罢了。
  第219章 兴师问罪
  天色已暗,景王府却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夜空。
  下人们提着水桶来回奔走,呼喊声与木梁断裂的噼啪声混杂在一起,一片混乱。
  萧凌川踏入王府时,周身的气压低得仿佛能凝结出冰霜。
  一名侍卫踉跄着上前禀报:“王爷!有人潜入书房,似乎在翻找什么。我们发现后与其交手,谁知他竟有同伙在外放火!我们的人手被迫分去救火,就……就让他们趁乱逃了……”
  萧凌川一言不发,无视仍在冒着浓烟的后厨,径直走向书房。
  房内一片狼藉,书架倾倒,无数珍本古籍、卷宗字画被粗暴地翻倒在地。
  他缓步走入,目光如利刃般一寸寸扫过这片狼藉。
  “可有少了什么东西?”他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回王爷,清点过了,似乎……什么都没少。看样子,他们是冲着某幅字画来的,专挑放置字画的箱笼翻找,但还没找到想要的东西,就被我们惊动了。”
  萧凌川的视线最终定格在书案的脚下。
  在那里,静静地躺着一根被人遗落的剑穗。
  他弯腰拾起,那剑穗以银线编络,坠着一枚小小的墨玉,工艺精细,绝非寻常侍卫所能佩戴。
  他用指腹摩挲着那微凉的墨玉,这是他三哥府上侍卫佩戴的剑穗。
  难怪,瑞王府的贵妾姜莲会忽然出现在宁王府,用香料让姜姝宁“醉倒”,还口口声声让他去照顾。
  原来他们是想将他留在宁王府,好派人来他书房里翻找东西。
  “好一个调虎离山。”他低声冷嗤。
  “王爷,属下不明白,”凌风一头雾水道,“瑞王府的人在我们书房里,到底想找什么?这里明明什么机密都没有!”
  “本王也想知道。”萧凌川的眼神幽深如潭,“直接去去一趟瑞王府问他们好了。另外,”
  他将那枚精致的剑穗丢给凌风,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找一枚瑞王府侍卫的腰牌,绑死在上面。本王要这份‘罪证’,铁证如山!”
  景王府的火光还未完全熄灭,景王萧凌川已经带着一队人,浩浩荡荡直达瑞王府大门。
  府内,一名护院连滚带爬地冲进正堂,声音因恐惧而变了调:“王爷!不好了!景、景王殿下他……他来了!”
  “砰”的一声,萧修湛手中的茶杯失手摔碎在地。
  他脸色瞬间煞白,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那条被废的右臂,那蚀骨的剧痛好像又回来了。
  “他来做什么?难道……是来兴师问罪的?”
  一旁的姜瑶真见他这副模样,强压下心头的慌乱,连忙安抚道:“殿下别紧张!我们的人全须全尾回来,他不可能发现是我们干的!”
  萧修湛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但眼中的惊惧未散分毫,只咬牙道:“去告诉他,本王身子不适,不见客,让他滚!”
  他恨透了萧凌川,更怕他入骨。
  护院战战兢兢道:“可……可景王说,他手中有铁证,能证明今夜的大火是您指使的!若、若您不见他,他便……便立刻将证据呈交大理寺!”
  “混账!”萧修湛扭头怒视姜瑶真,“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姜瑶真也被弄得心慌意乱:“殿下莫慌,我去会会他!我倒要看看,他究竟能拿出什么‘铁证’来!”
  正厅里,萧凌川姿态闲适地品着茶。
  府里的下人都知道瑞王的手臂是被眼前这煞神一般的景王所废,服侍他喝茶都战战兢兢。
  姜瑶真也是做了许足了的心理建设,才勉强端着瑞王妃的架子,款款走入。
  “不知景王殿下突然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萧凌川这才抬眸看她,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茶,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这话,该是本王问瑞王妃才对。
  大费周章地引开本王,就是为了去我书房里翻东西?不如直接说出来想找什么,本王或许可以直接给你。”
  姜瑶真神色一僵,指尖瞬间冰凉,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她落座在萧凌川对面,皮肉不笑:“妾身不知景王殿下在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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