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皇兄,切莫说这样的话!您只是做了君王应该做的事。错的不是您,是萧凌川他太过嚣张跋扈,颠倒黑白!”
他一激动,牵扯到背后的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但眼中的恨意却愈发浓烈,“姜姑娘分明就是被他强行掳入府中囚禁!昨日若非他百般阻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定能将她从那虎狼之地救出来!”
“朕何尝不知。”萧政贤叹了口气,声音里是无法掩盖的疲惫与无奈,“可如今的朝堂,大半的臣子都唯他马首是瞻。朕若此刻下令强行搜查景王府,怕是会激起众怒。”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充满了忌惮,
“如今,不仅太皇太后扶持的母族势力为他所用,他自己还在军中和朝中培植了无数寒门出身的心腹;甚至……就连姜姑娘的父亲,姜丞相,如今也是他最坚定的拥护者。朕这个皇帝,有时也觉得如坐针毡啊。”
萧怀瑾自然清楚,要扳倒权势滔天的萧凌川,绝非一朝一夕的易事。
沉默片刻后,他那双因疼痛而显得黯淡的眸子里,忽然闪过一丝冰冷而锐利的光。
“既然他萧凌川在朝堂上如此春风得意,想必那些盯着景王妃之位的世家门阀,更是挤破了头想要攀附。皇兄,您何不顺水推舟,给他一个‘机会’?”
“你的意思是……”萧政贤瞬间领会,眼中闪过一丝迟疑,“给他赐婚?”
“没错。”萧怀瑾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一字一顿地道:“而且,要越多越好!”
他看着皇帝若有所思的神情,继续说道,“那些世家门阀,表面上同气连枝,暗地里却都在为了家族荣耀而彼此争斗。您就一次性,将几家最有势力的贵女都赐给他。让她们都嫁入景王府,为了正妃之位,为了未来的权势,去争,去斗,去闹!”
“如此一来,他的后院必然大乱,自顾不暇。届时,我们要想查清姜姑娘的下落,甚至是将他安插在王府中的眼线拔除,都会容易得多。”
萧政贤点了点头:“还是五弟聪慧。朕想起先帝的遗诏,届时也能派上用场。”
遗诏里提过,若萧凌川不和门阀联姻,便要即刻收回京中兵权,令其搬离京城,前往封地。
萧凌川的封地都是些远在边陲的贫瘠之地,他如此醉心权势,怎么可能同意离京?
这道赐婚,他无法拒绝!
——
姜姝宁喝完药后就睡着了,醒来时发现自己在萧凌川的主卧榻上。
空气中,无处不在地充斥着一股冷冽的檀木香,那是独属于萧凌川身上的味道,霸道地侵占了她每一次的呼吸。
前世她只来过他的寝殿几次,每次都是照顾濒临死亡的他。
好像只有他失去意识,自己才有踏入他寝殿的机会。
“你醒了?”一个低沉的嗓音在床边响起。
萧凌川不知何时已坐在那里,手中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
他熟练地用银针试了试,确认无毒后,舀了一勺递到她唇边。
“我怎么会在你的主卧?”姜姝宁问。
“你我夫妻,自然要住在一起。”萧凌川淡淡道,“等你的罪名洗清,本王会为你补办一场全天下最盛大的婚宴。前世亏欠你的,今生,本王都会加倍补偿给你。”
前世他误会她在合卺酒里下药,圆房时对她格外粗暴,害她哭了一整夜。
所以这一世,他故意在同一间婚房,还她一个真正的新婚之夜——没有强迫,没有伤害,只有他彻夜无声的守护。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一点一点弥补他们之间的裂痕。
“王爷不必如此。”姜姝宁垂眸,掩盖眼底的情绪,“我已经答应和你做交易,就决不会食言。”
萧凌川喂药的手猛地一顿,空气瞬间凝固。
他缓缓放下药碗,抬起她的下巴,逼她与自己对视。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刚刚还残存的些许温情瞬间被凛冽的寒意取代。
“你以为本王费尽心机,将你从天牢里弄出来,想要的……仅仅是一场交易?”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目光灼灼,寸步不让,“姜姝宁,本王要的,是你的心!”
就在姜姝宁被他眼中那份炙热的、几乎要将人吞噬的占有欲逼得无路可退,不知该如何回应之时,门外,凌风的声音急促地响起:
“王爷,姜三公子求见!”
萧凌川眸色骤沉,周身的戾气几乎无法抑制。
“他来做什么?”
凌风的声音顿了顿,似乎也觉得纳闷:“他说……是特地来给王爷送杏仁饼!”
第234章 小狼崽子欠收拾
景王府的正厅,空旷而肃穆,光线从高窗透入,却带不来半分暖意。
姜天泽就坐在这片冷寂之中,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温润笑容。
“听父亲说,大姐姐幸得王爷出手相救,天泽心中感激不尽,特地前来道谢……”
他话未说完,萧凌川便打断他的话:“父亲?你是说姜丞相?”
“正是。”姜天泽的笑容不变,“天泽如今已是相府继承人,大伯与大伯母如我的再生父母,称呼一声‘父亲’、‘母亲’,也是理所应当。”
萧凌川心中掠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膈应,并未表露,但眸色肉眼可见变得有些晦暗。
父亲,叫得倒是亲昵!
姜天泽小心翼翼地将手边的食盒,推到萧凌川跟前,带着几分讨好:“听闻王爷素来喜爱杏仁饼,我便亲手做了些。手艺虽比不得大姐姐,但也是仔细按照她的方子做的,想必……应当能合王爷的胃口。”
萧凌川慢条斯理地打开食盒,一股杏仁的甜香瞬间弥散开来。
他拈起一块,却并不入口,只是放在指尖端详,脸上缓缓浮起一丝夹杂着嘲弄与冷意的笑。
“这世上,能让本王入口的糕点,只有姝宁亲手做的。这一点,没人告诉你吗?”
“天泽的手艺自然远不及大姐姐。”姜天泽神色恭敬,“但心意是真诚的。王爷不妨试试?”
萧凌川桃花眸微眯,那探究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这杏仁饼里,不会被下了毒吧?”
“天泽万万不敢!”姜天泽立刻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急切地辩白,“王爷若是不放心,大可用银针一验!”
“呵。”萧凌川发出一声轻笑,那声音幽幽的,像鬼魅的低语,“既然不是毒,那就是……蛊了。”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极轻,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姜天泽心上。
他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那副温和无害的面具瞬间碎裂!
他怎么会知道?
“天泽……听不懂王爷在说什么。”他迅速恢复镇定,干笑着想要去收回食盒,“王爷既然不喜欢,那天泽便将它带回……”
食盒被一只节骨分明的手摁住。
“急什么?”
萧凌川的语气依旧平淡,另一只手却猛地一捏,那块精致的杏仁饼瞬间化为齑粉,从他指缝间簌簌落下。
那粉末之中,几粒比芝麻还小的黑色虫卵跌落了出来。
姜天泽瞳孔骤缩,下意识要去抓那些虫卵,试图销毁证据。
可他的手刚伸到半空,就被萧凌川铁钳般的手腕死死攥住。
萧凌川甚至没有起身,只是看似随意地向外一折——
“咔嚓!”
清脆的骨节错位声,在死寂的大厅里显得无比刺耳。
“啊——!”姜天泽痛得惨叫出声,整个人被这股巨力带得跪倒在地。
“臭小子,竟敢算计到本王头上。”萧凌川终于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神冰冷如刀,“活腻了?”
剧痛之下,姜天泽反而被激起了血性,他咬牙切齿地吼道:“你若真是为大姐姐好,就不该限制她的自由,把她像囚犯一样困在这王府里!”
“本王不把她藏在府中,如何护她周全?”萧凌川冷笑一声,脚尖轻轻碾上他被折断的手腕,“若本王没猜错,就在你来本王府中的这点时间里,大理寺的人,已经将你们相府搜了个底朝天了吧?”
姜天泽的脸上血色尽失:“我……我自有法子护住她周全,不劳王爷操心!”
“你?”萧凌川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中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本王面前说这样的话?”
他微微用力,姜天泽立刻疼得浑身颤抖,清俊的脸上布满了冷汗,最终所有的骨气都被碾碎,只能狼狈地求饶:
“我错了……我太担心大姐姐,才如此口无遮拦……求王爷……饶了天泽这一次!”
“不自量力。”
萧凌川欣赏够他的狼狈,这才松开他,俊美的脸上满是不屑和轻蔑。
小狼崽子,就是欠收拾!
一旁的凌风看得心惊胆战,暗自为这位姜三公子捏了把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