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商贩额角也渗出冷汗,却仍硬着头皮赔笑:“大人,这些木箱刚收拾好,开箱就乱了套,小的还赶着交差,您就通融通融吧!”
他悄悄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试图塞进侍卫手中。
“少来这套!”侍卫一把推开银子,声色俱厉,“立刻把木箱打开!”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姜姝宁的心跳几乎要冲破胸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管家略带不耐的声音:“干什么磨蹭?府里祭祀要开始了,还不让这些马车赶紧出去?”
“管家,这辆马车有问题……”侍卫还想争辩。
“别管了!”管家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错过祭祀吉时,谁担得起责任?还不快走!”
他转向商贩,沉声道:“愣着干什么?还要我亲自帮你推车?”
“是,是!小的这就走!”商贩如获大赦,忙不迭地推着马车冲出府门,车轮滚动的声响掩盖了他粗重的喘息。
姜姝宁在木箱中仍不敢放松,额头抵着木板,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直到马车彻底驶离王府,融入街市的喧嚣,她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紧绷的身体却依旧微微颤抖。
身后的侍卫望着远去的马车,满脸不解:“管家,那马车明显有问题,您为何不让小的查?”
管家站在原地,目光幽深地注视着马车消失的方向,良久,才低声道:“这是王爷的意思。”
——
皇宫大殿内,春神祭的祈福仪式刚刚落幕,袅袅的香烟仍在大殿上空盘旋,混杂着檀香与金炉的余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庄严肃穆的氛围。
文武百官陆续退场,殿内的喧嚣渐渐散去,只余下几位王爷与近臣低声交谈。
萧凌川站在殿角,黑色锦袍映衬着他冷峻的面容,目光却追随着萧怀瑾离去的背影,眼神幽深如寒潭。
他正欲转身离开,皇帝萧政贤却快步上前,声音中带着几分刻意的温和:“四弟,先别走,朕有话想跟你聊聊。”
萧凌川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薄唇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臣竟不知,陛下与臣之间,竟还有话可聊。”
萧政贤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眼中闪过一抹尴尬与不自然。
昨日萧怀瑾专程来御书房恳求他,让他无论如何,今日都务必拖住萧凌川,别让他太快回府。
萧怀瑾是他为数不多的盟友,这点小忙他肯定要帮。
于是,他硬着头皮挤出一抹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亲切:“朕知道你我兄弟自小不亲近,但再怎么说,朕都是你的皇兄,总想与你多说几句话,叙一叙手足之情。”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却换来萧凌川一声冷笑:“哦?皇兄倒是好兴致。”
他上前一步,目光如刀锋般直刺萧政贤,语气陡然转冷,“那当年臣在冷宫里,食不果腹,差点冻死时,皇兄又在哪里?若那时候皇兄能抽出半刻来‘叙一叙手足之情’,臣或许也不至于被那些下贱宫人踩在脚下,百般欺辱!”
萧政贤喉头一紧,像是被这话噎住了,脸色微微发白。
他张了张嘴,试图辩解:“四弟,当年你受苦时,朕也不过是个孩童,哪里懂这些?母后更是严令禁止朕踏足冷宫那种地方……”
“孩童?”萧凌川冷哼一声,眼中嘲讽更甚,“皇兄怕是忘了,您十五岁生辰宴那日,有人提及臣是您的皇弟,您却当着满殿宾客,啐道:‘一个身上流着南月血脉的贱种,怎配当孤的皇弟?’”
他顿了顿,目光如利刃般刺向萧政贤,字字如刀,“皇兄早慧,十五岁时早已心智成熟,这番话,想必不是无心之言吧?”
萧政贤的脸色霎时煞白如纸,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那是多年前的旧事,当时南月和大邺关系紧张,他作为储君,面对大臣的试探,自然要表明立场。
这事他几乎都要忘了,可萧凌川却将每一字每一句记得清清楚楚,复述时连语气都带着当年的轻蔑与不屑。
他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无从辩驳,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棉花。
萧凌川看着他这副模样,唇角的笑意愈发冰冷:“看来,皇兄果然没什么话与臣可聊。臣就先行告退了。”
他敷衍地拱了拱手,袍袖一甩,转身大步离去,背影如孤峰般冷峻,透着不容置喙的决绝。
出了皇宫,凌风早已候在宫门外,见萧凌川走来,立刻上前,低声道:“王爷,藏着王妃的马车已经顺利出城,我们的人一路盯着,绝不会让她脱离视线。”
萧凌川闻言,眼中闪过一抹阴鸷的光芒,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像是猎人锁定了猎物:“很好。”
他低声喃喃,语气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走,我们也出城。本王倒要亲眼看看,她和萧怀瑾,究竟打算如何双宿双飞!”
第262章 调虎离山
马车在郊外的崎岖土路上疾驰,终于在一处僻静的林间空地停下。
商贩掀开木箱的盖子,低声急促道:“姜姑娘,到了!您下车后往右拐,码头就在不远处。那里会有个卖廉价玉石的老头儿,他便是接应您的人。他会带您登上南下的船只,宁王殿下已在船上恭候您多时了!”
姜姝宁从狭窄的木箱中爬出,粗布男装已被汗水浸透,额角的碎发贴在脸上,衬得她清冷的双眸更显坚韧。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翻涌的不安,低声嘱咐:“多谢大哥!还请大哥务必小心,千万别被景王的人发现!”
她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郑重,目光中透出一丝警惕。
商贩愣了一瞬,似乎察觉到什么,忙点头道:“姜姑娘放心,小的明白!”
姜姝宁不再多言,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随即转身融入林间的阴影。
她来到码头附近,喧嚣的叫卖声与水浪拍岸的声响交织,码头上人头攒动,挑夫与商贩的吆喝此起彼伏。
她低头拢了拢衣领,目光迅速扫过人群,果然看到一个头戴破帽、贩卖玉石的老人。
那老人一边吆喝,一边频频东张西望,眼神中带着掩不住的焦急,分明是在寻找接头之人。
姜姝宁心头一紧,脑海中却闪过一丝决断——她并未走向老人,而是悄然转身,朝码头相反的西侧小路快步而去。
她的背影很快没入人群中。
与此同时,萧凌川已策马赶到郊外,黑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宛如暗夜中的孤鹰。
他的眼线早已候在一旁,见他到来,立刻上前禀报:“王爷,萧怀瑾派来接应的人已找到,就是码头边那个卖玉石的老头!宁王殿下此刻正在码头南下的船上!”
萧凌川闻言,薄唇勾起一抹冷笑,眼中却燃起一团阴鸷的暗火:“过去看看。”
他一夹马腹,凌风紧随其后,骏马如箭般冲向码头。
那卖玉石的老人远远瞧见萧凌川的气势,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想退入人群,却被萧凌川的马拦住,硬生生顿住脚步。
老人强挤出一抹笑,举起手中一串廉价玉石,声音微颤:“这位公子,可要瞧瞧老夫的玉石?上好的货色,便宜得很!”
萧凌川勒住缰绳,目光如刀般扫过老人手中的玉石,唇角浮起一抹嘲讽:“码头卖吃喝用度的不少,卖玉石的倒是稀罕。莫不是……掩人耳目的把戏?”
老人心头一惊,忙赔笑道:“公子说笑了!老夫不过是个流贩,这码头吃喝摊子太多,竞争不过,只好卖点玉石讨生活!”
“最好如此。”萧凌川冷哼一声,目光却已转向不远处的江面。
一艘南下的商船停靠在码头边,船头站着一个身着锦衣的清隽男子,正是萧怀瑾。
他正焦灼地眺望岸边,眉头紧锁,显然在等人。
萧凌川眯起眼,眉头微挑,心中升起一丝疑惑——姜姝宁难道还未上船?
就在这时,一名男子策马疾驰而来,神色慌张地附在凌风耳边低语几句。
凌风脸色骤变,立即凑到萧凌川身旁,低声道:“王爷,王妃并未去码头!她往西边去了,上了另一辆西行的马车,我们的人正紧追不舍!”
萧凌川闻言,眼中寒光一闪,唇角缓缓勾起一抹阴鸷的笑,像是猎人发现了猎物的狡猾轨迹:“好一个调虎离山!”
他低声呢喃,语气却透着冷意,“带路,本王要亲手将她抓回来!”
马车上,姜姝宁目光透过车帘缝隙,警惕地扫视着外面的动静,心底却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后方传来,尘土飞扬,宛如雷霆逼近。
马夫被这气势吓得魂飞魄散,猛地勒住缰绳,声音颤抖地哀求:“诸位大人开恩啊!小的只是个赶车的苦命人,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全指着小的养活,求大人高抬贵手,放过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