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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因为她一点也不想让他们知道她曾经是霍阑养的一只金丝雀。
  然而刚捞到床尾的睡裙准备套上时,她才忽然发觉自己手指上好像贴住了什么东西,重重的,紧紧地箍住了自己手指。
  姜时愿在黑暗中摸了一遍,大致确定应该是戒指一类的物品,只是这颗宝石好像比他以往送过的都要大,大很多很多,棱角也多应该被切割了很多面。
  应该是个很漂亮的戒指吧......
  姜时愿有点迫不及待看见这件礼物的样子。
  黑暗中她看不真切,又怕将霍阑吵醒,于是轻轻溜下床打开了床头的纱灯。
  轻柔的暖黄色灯光下,她看见手指上的钻石发出耀眼多彩的光。
  姜时愿一时之间无法适应突然的光彩,连忙挪过了眼睛,等时间渐长后才将目光移回手指上戴着的戒指上。
  等看清手上钻戒的模样后,她的心如同被人攥紧了一般,连呼吸都要停滞。
  紧接着不知道为什么鼻子忽然发酸,她有些控制不住内心的某些情绪,连忙捂住了嘴,赤着脚一路小跑到了楼下楼梯的拐角处。
  窗户外的月色正浓,手上的艳彩蓝钻仍旧耀眼夺目。
  距离霍阑远了些,她这时候才敢放出自己些许压抑着的呜咽。
  姜时愿坐在台阶上抱住自己,努力去平复已经慌乱如麻的情绪,许久之后才抬起头,将手上的钻戒摘了下来。
  它不该属于她,也不能属于她。
  她不会被接受成为霍家的女主人,她也不愿意当第二个徐妃暄。
  她的情绪稳定的很快,再次抬眼时,眼睛里便已经是自然而然的淡漠。
  像是在处理一件无关的事情一样,姜时愿又回到了主卧里,将蓝钻放回了他床头的丝绒盒子中。
  昨天晚上穿过来的连衣裙被霍阑脱在了浴室,现在还很潮湿,她只能跑去三楼挑一件自己能穿出去的衣服。
  霍阑送给她的东西很多很多,珠宝玉石,珍奢高定,每季度几乎都是以亿为单位成批量地进入铃铛小筑。
  所以他特意为她扩建了三楼,打造成足以装得下她所有礼物的巨大衣帽间和珍品阁。
  但是姜时愿没心情去看那些在世人眼中根本无法忽略的宝物,她现在只想尽快找一件朴素的衣服穿着回去。
  她不敢开灯只是拿着手机照明,却还是发现了三楼的很多变化。
  这里有多了很多她没见过的珠宝珍玩,很多她没穿戴过的礼服奢品,还有季度必定设计一套的独家苏绣旗袍,依旧不断地被添置到衣柜里。
  她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情绪又瞬间翻涌上来,搅弄着五脏六腑一般,难受得她想呕吐。
  只能随便拿出了一件繁花吊脖裙穿上,逃一般地出了铃铛小筑。
  其实霍阑在她离开他的怀抱时就醒了。
  他一向睡眠浅,但今晚却睡得很香,可他还是受不了怀里没有她,身边空落落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过来。
  他偷偷地观察着她的小动作,看见她打开纱灯后抑制不住地颤抖,他以为她高兴坏了。
  直到姜时愿一路小跑到楼梯的时候,他都还以为她高兴地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
  他又闭上了眼睛,想象早上她从他怀里起床的场景。
  他要把今天所有的工作都推开交给林朗去处理,他要带着她去三楼挑一件她喜欢的衣服和首饰,让那些曾经为她服务的妆造团队来给她化妆做妆造,让她继续成为霍园里甚至世界上最尊贵漂亮的女人,然后吩咐厨房做她爱吃的栗子糕,牵着她的手去颂荷水榭里去采莲蓬......
  他把白天的行程都已经都想好了,直到听到了姜时愿从三楼下来离开了铃铛小筑的声音。
  关门的声音很轻,在他的耳朵里却仿佛千斤坠地。
  他才睁开了黑沉沉的眼睛。
  身子发麻,像是失去了知觉。
  霍阑扭头便看见那只硕大的艳彩蓝钻,正安安静静地躺在盒子里,像被随手扔掉的垃圾。
  不知过了多久才恢复了些许力气,霍阑走到床边,掀开一角窗帘找寻着姜时愿的身影。
  可是她已经离开很久了,楼下只有藏在绿枝里的纯白木绣球花,零零落落地掉着花瓣。
  马上就要到盛夏了,木绣球也不会再开花了。
  霍阑缓缓走向床头柜子前,将那颗炫彩蓝钻拿起,可现在他找不到锤子将它在砸碎。
  但是就算他用了全部的力气也砸不碎怎么办?
  他可以碎掉。
  霍阑去书房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只裁纸刀,然后又回到了卧室的床上躺下。
  他近乎贪婪地吸着和感受着姜时愿留下的味道和体温,却始终得不到满足。
  铃铛小筑里除了他身边暂留的这丝香味和温度,已经没有她的痕迹了。
  他落寞地想着,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随即兴奋地从床上起了身,像是要去找什么宝藏似的跑进了他们昨晚曾在一起的浴室里。
  霍阑将疯狂地嗅着姜时愿落下的衣物,不顾衣服上的湿气就那样将它拥进了怀里。
  像是抱着她一样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卧室,又将那只裁纸刀拿了出来。
  尖锐的刀锋划破皮肤,寸寸深入后,他又换成了那枚硕大的艳彩蓝钻,用它继续划着自己的伤口。
  霍阑紧紧地抱着姜时愿的衣服,感受着血从身体里快速流出的濒死感,灵魂被一片一片地被剥离。
  真是只养不熟的小狐狸,总是魅惑我,又总想着要离开我......
  时腾早早地来到了铃铛小筑,姜时愿第一天回来,他觉得要安排的事情不少,于是比平时早起了几个小时,侯在了铃铛小筑外的保姆房里。
  他看见了姜时愿离开的身影,知道她不想让工作室的人知道她的身份,所以也没拦住她。
  但他也知道霍阑会伤心,也不过在
  楼下犹豫了一会儿,便起身进了别墅内准备去看霍阑的情况。
  时腾走向二楼走廊时,远远便看见主卧的房门没有关,心里瞬间惊慌起来,连忙拔腿跑向卧室。
  霍阑又自残了,这次更严重。
  他用裁纸刀划破手腕的血管,鲜红的血液汩汩的流着,整个床单几乎都要被红色浸染。
  时腾来不及思考,赶忙撕下了身上的衬衫,将布条拧成一股绳用力地狠狠地压在霍阑伤口的最深处。
  小澜,时愿已经回来了,你怕什么呢?
  时腾几乎已经将自己整个身体他在他的手腕处,持续用力地按压着去减缓出血的速度。
  另一边空出一只手拿出手机连忙给医护打电话,赶紧到铃铛小筑来!霍先生又割腕了!!
  霍阑很清醒,时腾来的时间够快,他从割腕到被他发现按压止血也不过几分钟。
  他也没有割到动脉,因为他想享受那种濒死的快乐,割到桡动脉或尺动脉的话,死得太快就没感觉了。
  霍阑没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己胸口上铺着的姜时愿的衣裙,可衣裙也已经被血染红。
  时腾哥,你说如果时愿和我一起死,我们是不是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时腾听见这话倒抽了一口气,冷汗止不住地从额头和背后冒出,却还在死命地按压着他的伤口。
  小澜,时愿已经回到霍园了,总有一天她会回心转意的。
  霍阑摇了摇头,她没有,她都不愿意承认她和我在一起过。
  时腾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脾气已经隐忍到了极点,霍阑,你还记不记得你是霍家的家主?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还有爷爷照拂的孩子了,你要担负起的是整个霍家整个霍园的责任!!
  那么多年了,你心里就只有一个姜时愿吗!
  时腾想起姜时愿刚刚离开的时候,霍阑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样。
  那时候霍家老爷子还在,霍家家族里的事务与集团的事情不必他插手太多,他便整日整夜地想着姜时愿,每天都待在铃铛小筑不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忽然喜欢上自残,一开始只是用刀片划破皮肤享受短暂的痛感,后来却越来越不满足,开始割得越来越深。
  时腾每天都在担惊受怕中,也开始学习护理,开始对他身上的突发事件处理的越来越熟练。
  姜时愿从霍家逃跑的那半年,霍阑疯狂地寻找着她的踪迹,各种见得光的见不得光的手段都用了一遍,各种线索拼凑到一起,却只得到了姜时愿飞到国外的消息,也锁定过几个国家,但是消息真真假假虚实不清,找着找着就断了。
  得到的消息就越来越少,他自残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心理医生说他病了,霍阑坚持自己没病,不吃药也不见人。
  直到......他父亲因为压力过大自缢,爷爷也悲恸过甚而去世,霍阑才终于清醒过来配合治疗。
  他开始去寺庙拜佛,开始诵经,请了宛城最有名的得到高僧来宛园讲佛法,讲尘缘,开始求佛祖庇佑,日日一串小叶紫檀不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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