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闻玳玳精神依旧恍惚,难不成前世屋内也死过这么一个人?来过一个贼?她明明记得自己刷碗、煎药、伺候尉迟千澈,来来回回忙碌到天明,屋内安安静静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寿宴同样是大操大办,
  为何前世无贼?
  目光重新飘离,丝毫没有因一把处心积虑的植楮草,导致白送一条女子性命相联系。
  越理越乱,终于不耐的打断絮絮叨叨的闻玄知:爹爹,师父的故人死了,等师父醒了,该如何解释?
  故人?被打断的闻玄知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无过多在意,连连摇头:这种事,小孩子就莫要惯了。
  闻玳玳瞧出父亲愧意。
  非熟悉之人?
  叮~
  异常轻的声音,还是被穷思竭想的闻玳玳捕捉到了。
  是瓦片。
  比弹射的箭更要迅猛,小小的人从屋檐下跑出,手脚并用爬到高高的柴堆之上看屋顶。
  除了一只拳头大的耗子,正四处乱窜。
  什么都没有。
  她不顾父亲一个劲儿的追问,又屏息壮胆跑到屋后,小贼跳窗而逃的位置。
  顺着不清晰的脚印,走到墙边,应是跳墙而逃。
  接着,正打算出门去追,被父亲好不容易逮住。
  似见闻玳玳骤然一言不发,魔怔的上蹿下跳,跑东跑西,知她在寻什么,担心露馅的闻玄知故作发脾气,才制止住:先回你母亲屋中休息,早膳后过来给你师父煎药。其他的事交给爹爹,切记,勿要在母亲面前多嘴。
  表面看起来顺理成章的事,愈加让闻玳玳产生剧烈不安。
  前几日,自己擅作主张去乌茶寨找关听肆求助,导致尉迟千澈与关听肆的相识提前,关系缓和变化;拜师决定提前;砌墙提前;甚至连尉迟千澈出花发热的时间都提前了。
  固有提前,却都是在拨回原位的轨迹上。
  闻玳玳大胆的想,若自己未按前世的轨迹去活,那么接下来自己的一举一动是否会让先前的轨迹继续提前,那么全村的大限之日.。
  推演到这儿,她瞥了眼门后死去的女子,更大胆的猜测难道此女子的死于自己有关?眼下自己做了什么,是前世没有做过的呢?
  推本溯源,眼睛一亮,植楮草和陌生助自己洗碗的男子。
  满腹疑团,又与女子的死有什么关系呢!
  看父亲为难焦灼的神情,似乎知道内情。熟悉的感觉袭来,她再次感到了尉迟千澈蕴藏的危险。
  这种忐忑让她自那夜跪地拜师反驳了父亲后,第二次逆行。
  爹爹,要不要将师父移去别处养病?
  第10章
  让尉迟千澈搬出去?
  闻玳玳提醒了闻玄知。尉迟千澈在鬼鹰村韬光养晦,偌大乾陵日日练兵铸刃,虽说村外层层阵法,重叠陷阱守护加固,外人如今根本无法进入,村内闻家人忠心耿耿拥护,更有四散而居、利用各种身份潜伏收集情报的龙池卫。
  表面看来,似一张密实的大网,把复国秘密以及尉迟千澈身份给保护的牢不可破,可近几天接连发生了两件事,让他开始心慌。
  其一,闻玳玳傍晚离家而去,消失三日,她是如何安然无恙的冲破密集禁制,翻越一座山去了索龙山乌茶寨。尉迟千澈将她接回后,两人交替尝试问了几次,奈何都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听似巧合,却总觉得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其二,便是今日寿宴,除了本村心腹,还邀请了村外各路各地、明里暗里帮助尉迟千澈复国的大小官员。虽然进村时都被蒙了眼睛,可架不住有假意归顺,又或是临渊国旧人碍于身家性命被威胁左右摇摆之徒。若是将尉迟千澈蛰伏在此处的事情上报新朝,绝对是加官进爵的好机会。自时,被有心人留意了通往鬼鹰村的路,冲破禁制,仅仅是时间问题。
  闻玄知越想越大汗淋漓。
  在好不容易哄着闻玳玳去睡觉后,他在尉迟千澈小厨中愁颜不展直到天光放亮。
  尸体已处理好,太子的药怎样了?龙池卫的随行郎中已给尉迟千澈施过针,苏白见四下无人,迟迟又没有药送进来,前来催促。
  闻玄知一个清醒回神,才发现锅中药差点儿熬糊,毛手毛脚的赶紧盛好,递给苏白。许是方才坐着忧虑太过专注,起身没留意麻了腿脚,一个不小心把药泼早苏白手上半碗。
  滚烫的药汁,眨眼间就让苏白的手背红了起来。
  闻玄知刚要赔不是。
  恰巧院门被毫无防备的打开。
  爹爹,是不是该给.?
  闻玳玳刹住话匣,仿佛看到了什么影子从闻玄知身后飘过,刚开始以为是自己没睡醒,揉过眼睛后脑海飘过冥思苦想的颜色,不要命的,跟疯鬼附体般往小厨房里冲。
  小厨房跟尉迟千澈的房间一样,是一望到底的,而父亲的背后除了一堆柴,一堵墙,连窗户都没有,那影子就像凭空消失般不见了。
  闻玄知自然知道苏白从哪里逃脱,浑身绷紧听着两人头顶之上瓦片轻轻盖完最后一个。
  在闻玳玳刚要抬头的同时。
  哎哟!
  闻玄知指着地上未干的汤药,装作被烫倒的模样,转移注意力。
  庆幸,闻玳玳没有像夜里继续执着。
  爹爹等一下,女儿去拿药。
  闻玳玳转身回了母亲屋中去拿,之所以没回近在咫尺的尉迟千澈房中,实在是不想再去对视那具尸体,也不知父亲处理了没有,向来骄傲老实的父亲又能处理到哪里去?。
  其实她跟闻玄知一样,也是无心睡眠,愁思到天明。
  直到朦胧晨曦的第一缕光撒到脸上,才乍然想起那个拔剑指着父亲,一晃而过夹着黄麻的袖袍,在哪里见过了。
  表面一脸正气,样貌年轻,做事老成,帮自己解决碗山的苏叔。
  参照前世寿宴,夜里唯一出现变化的存在。
  他的出现,女子的死亡,闻玳玳现在虽捋不清他们之间的瓜葛,但其中联系隐约中是必然存在的。
  冲动中,她差点儿就要去村尾卖菜的苏家探探虚实,是否真有这么个人?
  可当闻玳玳把鞋穿好,正准备出门时,又意识到无论真相结果是什么,通过晚上临别时他光明正大留下的那句:等天亮,麻烦跟你师父说一声,我来过。坦坦荡荡的神情,足以证明他与尉迟千澈的关系匪浅,且完全没有伤害尉迟千澈的意思。
  除非,他也会演,演功不在尉迟千澈之下,自报家门有假,洗碗不过是为了窥视,欲行不轨。
  总难不成,想对毫无还手之力的尉迟千澈行无耻之事,恰巧被女子发现了吧!
  闻玳玳一拍大腿,偷东西何至于杀人,如此才更容易欲盖弥彰。
  全家人活在风口浪尖的危险,让她草木皆兵,片刻也待不下去了。
  算时辰,尉迟千澈的药该熬好了了,闻玳玳打算以磨炼自己,脱离二老加速成长为由,趁他烧的迷迷糊糊,赶紧搬离此地。
  当然,要在尉迟千澈能侥幸活下来的情况下。
  没想到一开门,就看到那团熟悉而又毛骨悚然的影子,闪离而去仅是瞬间,就让她全身戒备,疯了一样非要辨别清楚那人是否就是苏叔。
  若不是父亲被烫伤的惨叫拦住了她,或许这次能看抓住背影。
  闻玄知趁着闻玳玳离开的时候,又拿剩下的半碗药泼在了自己手上。趁她上药之际找了个轻松的话题:闻丫头要不要再回去睡一会儿,千澈这边有爹爹守着。
  不提闻玳玳差点忘了:爹爹,你可知师父的病症?
  闻玄知一愣:不就是风寒吗?多喝点水,吃点药就好了,千澈定是寻你那三日不眠不休,受了累。
  爹爹,师父得的是天花。
  天花?
  闻玄知吓得踉跄后退,想起寿宴前尉迟千澈一再拒绝自己的攀附拉扯。
  恍然又悔恨,打量了打量强握尉迟千澈臂腕的那只手,有些纠结假如现在剁了,如否来得及?
  他虽对尉迟千澈披肝沥胆,可这份忠顺的背后,也有两厢心照不宣的妄念。
  比如闻氏在他的带领下声望、地位、权利从此可以一步登天;比如他闻玄知的名字能在族谱中增添一笔光辉。
  越想越多,想法比海水倒灌更加澎湃震撼。
  想到小孩子与成人体质不同,成人若染上天花,毒性熊熊,怕是不太好
  救,一时间,连遗嘱的开头都想好了。
  爹爹,您没事!
  闻玳玳自然知道父亲的顾虑。
  把先前有理有据的推测,加油添醋分析安抚一番,毕竟前世寿宴,同样的举动,父亲是安然无恙的。
  闻玄知听后,脸色稍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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