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一个成日与世隔绝的孩子,如何知道这些,他可是要好好问问这新上任的龙池卫统领。
七年前,苏白追寻修岁。
修岁仿佛凭空消失了般,被带走的人隐匿了起来。
至于悬星会,没有再复起的可能,已经被龙池卫斩草除根,就此在江湖彻底灭绝。
没有找回修岁。
尉迟千澈言出必行,苏白疏忽职守、难辞其咎,龙池卫正统领之职降为副,由救了闻玳玳的谢少昂接替正统领之职。
谢少昂缜密胆大,照顾闻玳玳也算是竭力虔心。
不过他貌似把龙池卫中男人的那些劣根性,特别是又在烟花之地浸染多年,有意无意的言词让闻玳玳学了去。
尉迟千澈懊恼自修岁那件事后,一直在善后,把过多的时间用于寻找修岁口中的两波人到底是谁。
那日,松竹楼被烧,悬星会灭门,本以为西岚城第二日会引起轩然大波。
他本打算把事情闹大,与背后之人正式对抗。却不知是谁,神不知鬼不觉悄悄弄走了悬星会所有尸体,并对外谎称悬星会人心不齐就地散伙,从此撤出江湖,且很快将事情给掩盖了下去。
而这个貌似有帮衬之心,便是修岁说的两波人其中一波。
相隔七点,就在前段时间,真让龙池卫给蹲点儿顿着了。
外边的事情没解决干净,家中的事又乱七八糟。
徒弟就被带歪了。难到他不应该问问始作俑者?
闻玳玳一时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做的不对,尉迟千澈不但没领情,还突然发了那么大的火气。
自己熬心费
力准备了好几日,鼓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愣着做什么,去叫。尉迟千澈的语气已经十分克制,不满与问责之意呼之欲出。
闻玳玳驾轻就熟的跪在尉迟千澈跟前,一副你说我错了,我就是对也是错的模样:师父,此事与少昂哥哥没有任何干系,他是男子,徒儿都是避开他做的。
噢,学会维护人了?慢悠悠,冷冰冰的声调一扬。
闻玳玳答的虔诚:少昂哥哥待徒儿很好,与他无关的事,徒儿自然要解释一下,免叫师父误会。
误会?
对,误会。
闻玳玳已经尽可能伏低。
怎么觉的尉迟千澈下颌线越绷越紧,威严的压迫感让人抬不起头来。
索性也不纠结眼下的事了,她托盘而出自己来意:师父,徒儿只是想让您开心而已。
尉迟千澈不说话,眸子开始变得锐利幽深,跟闪电般忽明忽暗,有一下没一下的劈在闻玳玳弱到仿佛一捏就死的身上。
没想到事情变成这般模样,闻呆呆硬着头皮匍匐在地:七年前,徒儿说想学武,师父说让徒儿先见血。七年过去,徒儿已经不再怕血,那些牲畜也不再是徒儿的掣肘。今日,徒儿是想问师父,武能学了吗?
又不说话。
尉迟千澈就是有一动不动坐着,就能让人把喜怒哀乐给揣测个遍的本事。
一根筷子在她脑袋上一敲。
闻玳玳头没敢抬起来,随着尉迟千澈动作一眨眼。
就为了这件事?
语气,好像松下来了。
慢慢去看他审视波光流动的眸。
筷子又在她脑袋上敲了敲:斩魂舞学的怎样了?
闻玳玳老老实实作答:少昂哥哥一直监督徒儿课业,说有九成像了。
九成?语气满是质疑。
无比自信:对,九成。这一世,她可是学的没有一丝懈怠。
筷子第三次在她脑袋上一敲,示意起来:为师看看。
书房?闻玳玳柔柔酸了的膝。
施展不开?
尉迟千澈好不容易听进去自己的想法,机会难得,她怎么着也要紧紧把握住。
那剑。闻玳玳练舞从未拿过真正的剑,一直用的是树枝,正想着想不要用尉迟千澈的佩剑,更锦上添花一点。
猝不及防。
方才用来敲自己头的筷子抛了过来。
眼疾手快,五米远的距离,她竟然轻松接住了。
正讶异是不是巧合时。
开始!
用筷子?
还不如用树枝。
算了,舞姿动作对就行。
一,二,三,四起。
闻玳玳给自己打着拍,有韵律的舞动起来。
斩魂舞。
今世,重学一次,她悟出了其中意蕴。
每一个动作,看似轻如羽毛,毫无力度,其实在收放刹那时,迅猛中只能看见难以扑捉的一道剑光。
就像尉迟千澈教她杀鸡。
比成年男子手臂粗和长,有十斤的大刀,在他手里跟掂量根叶子般轻松,明明是在空气中划过,可那力度足以让生灵命赴黄泉。
或许,这就是斩魂的意境。
闻玳玳手拿一根筷子,在琉璃阳光透过景窗的照耀下,她迎合了光线,把斩魂舞扭的那叫一个翩然妖娆,轻浮旖旎。
斩的意境没有,魂倒是快给尉迟千澈驱出来了。
另一根筷子甩在闻玳玳身上。
临渊国的只传太子的绝密剑法,让她跳的浮花浪蕊,卖弄风骚,还加了韵律?
尉迟千澈喊了声:苏白,把谢少昂叫进来。
苏白在外听到领命。
闻玳玳怎么的觉的尉迟千澈的火气更旺了,难道扭的不够摇曳?
每一个舞姿她分明已经做到了张弛有度,紧卡谢少昂琴的韵律。
时常笑意挂在嘴上,就算惩戒也拉不下脸来,七年过去,越发斯文儒雅的谢少昂走了进来,见闻玳玳轻轻一使眼色,又听方才苏白叫自己语气不善,就知道自己又是哪里照顾祖宗不周了。
当即没有任何征兆的跪了下去。
闻玳玳见状,也慌忙陪跪。
呵!
尉迟千澈阴森的笑了。
你们这主仆二人,别的不行,下跪倒是佼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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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继续。
第25章
你先出去。
尉迟千澈这话是冲着闻玳玳说的。
闻玳玳听出语气真是不善啊!
这张时刻能把人暖化的一张脸,表面往往越是风平浪静,平静之下定会狭着疾风暴雨。
她委实不知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哪里有不对,明明已经尽足了心。
看看,这就是尉迟千澈。
情绪从来都不是向外表看来那样稳定平和、面慈心善。
风风雨雨,说来就来,反复不常。
就比如前一刻还在跟修岁说说笑笑,喝酒勾搭,甚至都能把徒弟送出去给别人当玩物的亲密。仅是下楼上楼的空挡,他就能屏声敛息,暴虐无道将整个悬星会给赶尽杀绝。
前世,她不是没尝试过讨好他,和睦相处。
但她的次次示弱,换来的都是恰到好处撞到他逆鳞之上。
眼下怕也是同样了。
像尉迟千澈这类自高自大,傲睨万物,浑然天成独孤一体的白眼狼,他就配屠肠决肺,身首异地,死的不用好看。
真是不明白,为何有那么多人效忠他,拥护他,无一人悖弃。
拥护这样冷血的人坐上一国之主,恐是天下之灾,她定要为百姓除害。
闻玳玳本不想维护谢少昂,纵然他对自己的确足够上心,可毕竟这群人也就是龙池卫,将在四年后如傀儡般,不恋丝毫旧情,在尉迟千澈的一声令下,屠戮整个鬼鹰村。
然则,冲着谢少昂曾在松竹楼以命替自己解过围,那在没正式成为敌人,站在对立面之前,他对自己如何,自己也定当加倍回报,一份人情就算是慢慢还了吧!
闻玳玳原地没动,娇着嗓子给尉迟千澈降火,酝酿半天,裂石穿云的来了句:师父,您姿容绝代、灿如春华,书中说常动怒易生细纹,方才的药膳是徒儿没有考虑周到,徒儿这就去给您熬美容养颜。
后面的话未说完,就被谢少昂死死捂住了嘴。
简直魂飞胆丧。
谢少昂算是知道因何来此了,带着十足悔恨,笑的支离破碎,无声向尉迟千澈投去清白的目光。
尉迟千澈就那么坐着,死盯谢少昂放在闻玳玳唇上的手,头皮发麻的眼神把严惩不贷四个字,回应的相当清楚。
君臣二人就那么靠视线交流,僵持,气氛陡然紧张到喘不过气来。
谢少昂见避不过,也确实怪自己,有些事情没给闻玳玳旁敲侧击明白,松开她俯身请罪:是属下看管不周,还请主上责罚。
无缘无故的,谢少昂到底错在了哪里,尉迟千澈又突发的哪门子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