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与此同时。
  刺耳的声音,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发出来:龙池卫,放箭!
  闻玳玳惘然若失的眼睛亮起来。
  是师父。
  他的龙池卫,来救她了!
  心脏狂跳,仿佛只差一点就能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不知是因为计划得逞,还是原来自己真的在尉迟千澈这边还有份量而庆幸。
  长长松了一口气。
  呼啸声,铺天盖地,穿过浓烟,凛冽直奔行刑台而来。
  轰!
  第二次爆炸。
  异味刺鼻,浓烟扑面,呛的直直喘不上气,眼泪直流。
  完全冲着同归于尽而去。
  闻玳玳被震的耳朵轰鸣,关节发麻,眼睛完全没有防备的蒙上一层雾,呛人浓烈的硝石、燃烧的东西气味混杂,直接让心脏非常不舒服的剧烈都动起来。
  怎么回事?
  为何与先商量的不一样?
  不是说好只放炸药意思意思吗?
  杀死这些龙池卫,她还怎么到尉迟千澈身边去?怎么套出国库位置?
  她总不会傻到以为,眼下这你死我活的血腥场面是为了更逼真,不引尉迟千澈起疑。
  明明看起来,更像是冲着让龙池卫全军覆没,片甲不留去的。
  头脑混乱,一片轰鸣之际。
  捆绑的绳索,在放箭之前已从闻玳玳身上落地。
  紧接着,她就被搂入安全感强横的黑披风中,轻松用力将本就不高的人托起,让其坐在臂弯里,似抱个孩子般。
  有力的心脏,结实的胸膛,熟悉的怀抱怎么与,叶草香扑鼻而来,心脏因为清晨般的青草香,舒畅很多。
  没深想下去的闻玳玳断定:草莽兄?
  谨慎的,她通过披风打开一条小小的缝隙,可惜仅能在郁郁浓烟中,刚堪堪瞧到弧度漂亮的喉结。
  烟雾有毒,藏好。
  尾音低沉,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就是这个声音,她认识的男子中,独独草莽兄的声音好听特别。
  击玉般冰凉清润,却又因为话少,时不时一两个字带着能割裂理智的缱倦撩人。
  声音悦耳有个屁用,又不干人事。
  关听肆的手下来救她作甚?
  总不会打算鱼目混珠从龙池卫、紫殇卫兵手下将她劫走?
  上次成亲礼上把她掳走,姑且不知是不是帮助龙池卫栽赃嫁祸,又或者巧合,只为抢夺苍羽,报复师父拒绝他。
  那这次的理由呢?
  劫她上瘾是吧!
  兵刃相接,刀光剑影。
  救出闻玳玳的草莽兄除了臂力过人,好像战斗力也十分强悍,一把细长的剑,用的风激电骇,魂消魄夺,破坚摧刚撕破一切的架势。
  她眼前现下虽然一片模糊灰蒙蒙,浓烟之下什么都看不清。却知道人潮一个劲儿的往自己与草莽兄这边涌。
  各种刀剑砍进肉的声音,草莽兄似乎也没有幸免。估计都是轻微的皮肉伤。
  纵使面对围攻群殴,护住闻玳玳的一臂犹如铁钳,任何都人无法撼动死紧的锢在怀中,披风之下。
  不对!
  挣扎不得!
  逃脱不得!
  闻玳玳的目的可不是被草莽兄带出去,做关听肆下一次计谋的傀儡。
  隐隐约约,闻玳玳好像听见谢少昂的动静。
  距离太远,又不真切,也不确定。
  闻玳玳前后六次趁乱把脑袋从披风里头伸出来,大声呼喊:少昂哥哥!
  第七次闻玳玳的脑袋被按回去,沉沉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再不老实,就把你打晕。
  现在的草莽都这么猖狂,无所畏惧了吗?
  今日,谁也拦不住她奔向龙池卫,见到尉迟千澈。
  留给她的时日不多了,留给二老的时日也不多了,她没闲工夫陪关听肆瞎胡闹,拈酸吃醋。
  她展开手掌,一把小巧折叠的匕首重新亮出锋芒。
  这就是临去皇宫前,预防万一,嘱咐照水,在刑场之上借口送断头饭,塞进她手里的东西,本是打算龙池卫不现身,紫殇帝变卦,割断绳索随时逃跑准备的。
  当下要用来伤人。
  第一次对人动手,与杀畜生还是有区别的。
  耳边羡慕的心脏跳动实在太有力,太真实,太健康。
  实在犹豫。
  毕竟草莽兄没有真正伤过她的性命,他也是听吩咐办事混口饭吃,将她扔进湖水里替关听肆出气,就是脾气大点。
  还是留他一条命就好了。
  此时,草莽兄不知杀了多少人,胸口起伏越来越大,大到一下又一下的湿热呼在她的发间。
  他好像抵挡住了大波攻击,正带着她顺利逃离。
  绝对不能再犹豫了。
  小指长,薄如蝉翼的刀,狠狠刺向健康无比的心脏附近。
  钳住闻玳玳的手,在不敢相信,完全没有防备猛地一缩一抓,指甲仿佛能立即扣进她的肉里。
  放了我!闻玳玳鼓起气势喊,拔出举刀威胁,她就是冲准了草莽兄现在没有余力管自己。
  身边又被草莽兄砍死一个紫殇军,头顶的被烟熏燎的嗓音更低沉更哑,咳嗽两声,完全
  没有松手的迹象:你老实些!
  闻玳玳这次下手比方才顺畅了,绕着草莽兄心脏外圈又是一刀,这次,她特意用刀转圈拧了下。
  头顶一个大喘息,带着她奔跑的脚步果然停下了。
  我
  喧杂中,闻玳玳根本什么都听不清,开始疯了一样的大喊:放我走!
  第三刀。
  闻玳玳的手都气颤了,原来刀入肉的声音,如此恐怖,甚至令人眩晕恶心。
  但她不能停,不能放弃,沾满鲜血湿粘的手在伤口上来回搅动。
  似乎疼的草莽兄吐了血,很快渗透闻玳玳头顶的披风,湿了发髻,流在了她的额头上。
  脖梗一痛。
  闻玳玳眼前彻底黑了。
  杀!
  杀!
  清脆又悦耳的鸟鸣声,被两声嚎叫给破坏了,闻玳玳十分不满从摸起来舒服的床上坐起来。
  脖子好疼。
  她转了转脖子,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这是哪儿啊?
  外面在吵什么?怎么感觉那么多人?
  吼叫连天,马蹄健步,金戈交错。
  闻玳玳想起来,她又又被草莽兄成功掳走了。
  不像是山洞,更像是他们的老巢。
  正准备细细打量,发现不对劲。
  周围为何那么黑?
  连灯都不点?
  摸摸索索,下床就去找烛,发现除了石桌,石柱,什么也没有。
  算了,先找到窗户也行,借着月色看看置身何处才是。
  连磕带碰,东摇西摆,步履蹒跚,凭着灵敏的听力,屋外气势十足的呐喊,小心挪步。
  许是屋子太大,她好像原地绕圈,怎么都摸不到墙壁,最终,还是一下子被绊倒在地。
  估计屋里叮叮当当太过热闹。
  有个急匆匆的脚步跑近。
  小兔崽子?
  关听肆由忧变惊,过去将趴在地上的闻玳玳扶起来:笨死了,平地上也能摔倒。
  果然是关听肆绑了她。
  闻玳玳一把薅过关听肆:赶紧把灯点上,我要找你算账。
  关听肆以为自己听错了,狐疑的抬头看看日落西山,亮堂通风的宽大亭子,绝对到不了点灯的程度:有病吧,大白天点什么灯。
  说完,两人均是一怔。
  闻玳玳透着慢慢不相信:白天?
  关听肆察觉不对劲,抬起手在一双空洞茫然,四处张望的眼睛前挥了挥。
  两人:。
  小兔崽子,你瞎了?关听肆说话真是直白到一点过渡都不带有。
  闻玳玳再次:
  定是关听肆瓦解她的手段。
  好好地,她怎可能会瞎。
  冷下脸,手边正巧有趁手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就直接抓起来,毫不犹豫狠狠冲声音砸了过去。
  关听肆原地动都没动。
  小臂长的镇纸完美与他错过,连根发丝都没碰到。
  小兔崽子,你还真tm瞎了!
  闻玳玳:
  继续去摩挲手边的东西泄愤。
  在冲关听肆不知砸了数不清东西,直接丢到脱力时。
  关听肆任她发泄完,得出最终结论:小兔崽子,你就是瞎了。
  闻玳玳:
  行,也算是伤我兄弟的报应吧!
  关听肆口中的兄弟,就是将她劫了两次的草莽兄。
  若不是他,她现在应该在尉迟千澈的老巢中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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