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亲眼见识过草莽兄对男男碰触的反胃,闻玳玳怎会看不出草莽兄表面佯装担忧,内心抗拒的又要吐了,也对,一个任务而已,没必要真把自己搭上。
  或许是草莽兄一个拥抱的含蓄剖白,让闻玳玳悠然生出我虽不要这个人,但这个人喜欢我,就是我的人的占据之心,以及保护欲。
  毕竟整体来说,草莽兄这个人,还算凑合。
  见苍羽拉扯不清。
  闻玳玳大义凌然的挡在草莽兄身前:三皇子,方才我的话,您怕是忘干净了。
  匆猝。
  两双眼睛齐齐看向她。
  苍羽外泄的感情,一时收的尴尬,但在他理解中,此话落在关听肆耳中好像存了欺瞒。
  而闻玳玳早已在眨眼间准备好了说辞,仰起头跟草莽兄解释:听肆哥哥,我与三皇子说,等什么时候真正想好你们的将来,什么时候再来寻你,是不是僭越了?
  一番审视的眸光在苍羽和闻玳玳的脸上徘徊两个来回后,勾着佯装浪荡,冻的已经泛紫的唇说:没事。闻姑娘正是说了听肆想说的。而后语气疲惫的告诉苍羽:紫殇帝预要将听肆除之而后快,还请三皇子尽快决断。
  苍羽终于还是握住了尉迟千澈的手:听肆,本王一言既出,绝不反悔。父皇那边,本王本早已全都换成了自己人,苪城埋伏,是父皇棋高一着,对本王的人生了疑。但没关系,父皇日日所喝强身健体的汤药中,放了微量软筋散,本王身边的医官算着,再不出半月,父皇将会成为一个连睁眼、开口都吃力的废人,滋时,本王登基,父皇让权,颐养天年。
  半个时辰前决定弑父的人临时变了卦,看来是终于将闻玳玳的话听进去点儿。
  听苍羽小心翼翼的试图说说服关听肆,让他谅解:听肆,他终归是本王的父亲。
  尉迟千澈表情稍僵,幸而也仅仅是隐隐一瞬,却让知道来龙去脉的闻玳玳逮个正着。
  巧了,苍羽原本不信,因为闻玳玳的一席话,也微察秋毫瞧了出来。
  正匪夷着。
  原以为草莽兄会露馅儿。
  谁能想到,是她对草莽兄豁出去的底线认知有限。
  方才的情绪自然流露,是草莽兄故意让苍羽看到的。
  紧接着,拒人千里的态度说变就变,眼框是说来就来的泛起红,也不嫌弃接触的反握住苍羽,用示弱打破端倪:文容,紫殇帝容不下听肆,朝臣百姓亦不会容下反叛过的寐国。既然文容已经想好了怎么做,那就放手去做,听肆绝不阻拦,更不能过多干涉紫殇的内政。只是,听肆与文容怕是要永远站在对立面了。
  苍羽余光瞥了闻玳玳一眼,关听肆的话意,现场印证竟与她推测奉劝的一模一样。
  秘密。
  关于关听肆的秘密,又与他相关的究竟是什么?
  没什么情绪的眼眉不受控一簇,不敢相信、更想不想相信两人感情再次掺假,毕竟在他眼中,关听肆也算得上光明磊落的人,利用、欺瞒他统统都承认了,连狡辩都没有。
  听肆,本王问你一句,若是弑
  父,你就能与本王站在一起?
  闻玳玳真是不知苍羽到底是精还是傻。
  手边的草莽兄眼眶更红了,同样是不受控,但草莽兄看起来更加隐忍,特别是反握住苍羽的手全凭内心挣扎的缩紧、放开、再缩紧、再放开,满是但凡说错半个字,就能令两个人跌宕于万劫不复地步的取舍两难。
  生生的,草莽兄层层递进的情绪颤栗,不敢对视,又怕是多看一眼就会少一眼的不舍得,硬是把苍羽颤哭了。
  闻玳玳:。
  给尉迟千澈办事的人,真真是大能啊!
  想不到这天底下,真有演技上超越尉迟千澈的人,草莽兄莫不是戏班子出身吧!
  最终扶着墙,先行步离开的苍羽丢下句:无尽峰你不必去了,本王今夜就撤兵。听肆,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本王只能护你最后一次。紫殇国界,咱们各凭本事吧!
  闻玳玳:
  她思路缜密刚套住苍羽,是想让他认清虚假的感情,与关听肆决裂,而不是撤兵。原本盘算,先给苍羽埋下一颗生疑的种子,然后用关听肆的秘密重击他,以此让他生出恨意,报复出谋划策的尉迟千澈。
  毕竟真正放在心上的人,是不会真正的想去伤害,而是会愤怒转移到幕后之人。
  好好的计划,让草莽兄给不费吹灰,给糊弄了过去。下一次若是想再见到苍羽,怕是真要如苍羽所说,紫殇国界了。
  这一次,她定要好好计划如何让苍羽不再被草莽兄左右。
  客房里。
  怨气横生的闻玳玳,不敢让草莽兄看出来,又实在不服:长云,敢问以前是做何营生的?
  她可不相信世间会有第二个跟尉迟千澈一样,天生百张面孔,一开腔就是名家名角。
  尉迟千澈仿佛知道她想问什么,反正见识了关听肆这张假皮,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总要让她慢慢接受。
  故意用最慢的语速,轻轻上挑,尾音哄人又缠绵的,去勾她越来越期待的有趣模样:我先前的营生啊,好像是。
  闻玳玳看不清他神情,因为他出奇好听的嗓音,过于全神贯注起来。
  模糊轮廓又好看的脸猝不及防的拉进放大。
  是个戏子吧!
  闻玳玳:。
  他怎么知道她想的什么。
  淡淡的宠溺口吻,撩动起了闻玳玳的耳膜。刚沐浴完掺着皂角混合了风雪的香气,就那么逃无可逃,避无可避的散在她口鼻间。
  一时,整个人愣了。
  紧接着,脸都没来及红起来,厚重的披风盖在闻玳玳脸上。
  我要沐浴了,你去歇着,养精蓄锐,夜深还要赶路。
  苍羽不是说他会撤兵吗?为何还要赶路。闻玳玳好奇,对了:又沐浴?你不是刚洗了吗?旖旎消散,闻玳玳红着耳根赶紧转过身,将披风从头上摘下来。
  已经重新在屏风试过刚送进来的热水水温,褪去衣物的人,一刻也忍不了的钻进水中片刻后应她:他说的他的,我做我的,有什么干系?你既是知道我为何沐浴,应该也知道我为何再次沐浴。
  是了,苍羽完全无视闻玳玳的,对草莽兄的手一顿摩挲。
  特别是草莽兄手腕上一道又一道,惊悚恐怖跟自残似的刀痕,让苍羽泪意加深。
  明明是为了给她改变蛊主灌血用,愣是让草莽兄黑白混淆的改成了:每每相思成疾,就会在手腕上划下一刀,皮肉疼了,心也就不那么疼了。
  差点没让闻玳玳当场呕出来。
  问题是,苍羽仿佛很吃天花乱坠的甜言蜜语这一套。
  想不到,逢场作戏草莽兄倒是个调情高手,就是面对自己的真感情时,约束了太多,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
  忍不住想笑:那你光洗洗手不就好了。
  屏风另一边。
  靠的太近,我也不喜欢。
  合着气息,也让草莽兄觉的脏。
  提起气息,提起接触,现在的闻玳玳,总是无时无刻不再回想草莽兄给她的含蓄拥抱。
  长云,但凡你被厌恶之人触碰都会沐浴?
  屏风另一边,传来水声,倒是坦诚。
  算是。
  还记不记得半个时辰第一次沐浴前,你抱过我,那次的沐浴除了嫌恶苍羽,也包括嫌恶我吗?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嗓音像翻滚的浪花,猛烈冲进闻玳玳心里。
  怎会,你在乱想什么?
  第80章
  丝丝缕缕的喜悦因为草莽兄毫不迟疑的话,闻玳玳有些自控的嘴角上扬。说不上是得意、满足,还是满足了短暂的虚荣心。反正第一次被人剖白的感觉,很不错的。
  她轻轻缓缓抚着草莽兄墨色披风上的皮毛,头一次流露出小女儿家的羞态,软声再次确定先前的推测无误:不嫌弃,是因为把我放在心上吗?
  正在疯狂洗手腕的尉迟千澈一停,闻玳玳的话乍听起来有点别扭,但想到自己的身份已从劫匪变成保护,将她性命放在心上是最紧要的事倒也没错。更何况给予她一个肯定,说不定日后会老实些,不乱跑。
  于是乎,尉迟千澈也再次痛痛快快的应她:自然。
  怀中的披风骤然一紧,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宛如春花般明媚。
  可笑着笑着,闻玳玳嘴角紧紧的平直起来,逐渐变得失落、悲忘。
  一个知道自己的死期人,貌似什么都不配有。
  更何况,这个叫长云的男人把她吊在悬崖上折磨过,还给过她一个耳光,她很小气,也很记仇,哪怕错误在她,也丝毫不想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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