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这不是疾言厉色说男女授受不亲,于名声有污的时候了?
  太子,虽说咱们已经口头约好远离小女师父的事,可小女贸然离开了一夜,是不是该跟师父解释一下,这种事是不是应该循序渐进的来?
  屏风另一边残酷无情的告诉她:循序渐进,容易藕断丝连。昨夜的事孤已经派少昂随便寻了个理由,在尉迟万月那里搪塞过去了。而你将在孤身边当值的事,也已经告知于她,所以你回不回去的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不如就此干净利落的斩断。
  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闻玳玳:。
  知道尉迟长云做事果决,没想到是个此次雷厉风行的人。
  听到尉迟长云对尉迟万月并不怎么客气的口吻。
  她开始觉得自己挑拨兄妹两人关系的路子,算是走对了。
  到底如何做,才能让兄妹二人反目承受,自相残杀呢?
  光单方面刺激尉迟长云是不管用的,该如何偷偷绕过龙池为的视线,见一面尉迟万月,刺激一下她呢?
  偷偷见你师父的事,还是不要想了,孤已经遣谈判的使臣,一部分龙池卫护送尉迟万月前往赤水国了。
  什么?
  简直晴天霹雳!
  闻玳玳急得不顾是背后疼痛,爬起来扶着屏风端详尉迟长云的神色是否是真。
  结果是:真的。
  直接吓到喊破了音:何时走的?
  尉迟长云头都没抬:孤不会告诉你。
  砰!
  书案被重重一敲!
  桌上的所有东西,皆是惊的一跳。
  尉迟长云这才将目光从突然多出的一双鼓起拳头,顺着看上去不知何时,已经迈到眼前的人。
  她双目猩红,仿佛如昨天晚上那般失了控,仿佛但凡他再说一句阻止师徒二人见面的话,绝对能跟他拼命。
  哪怕是手握重兵,手握生杀权的太子也不行。
  一滴墨,因为笔久久不落,印花了书信。
  尉迟长云有些恼,也有些想赌气,明知实事的他,又不能真的自己跟自己较劲。
  本不想说已将尉迟万月送走的事,但又担心闻玳玳去做不可控的事,比如寻办法放了尉迟万月。但凡尉迟万月脱离视线,就足以让他花了十五年呕心沥血,几经丧命好不容易改变的轨迹,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
  但本就是自己的人,去惦念错误的人,还甚至搏命的去对错误的人好,莫名占有欲点燃起来,却又憋屈的发不出来。
  他只能较劲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沉默。
  人在愤怒到极致,迫切想要一个答案却久久得不到回应的时候,最容易崩溃发疯。
  忘了方才的和谐,闻玳玳双拳再次咚咚的拍在桌上,震天作响,情绪陡然大起大落,丢下独自较劲的尉迟长云,毫无商量的冲出主帐篷。
  帐外当值的谢少昂,见闻玳玳猛不丁杀气腾腾的冲出来,拦都拦不住。
  为难的正要请示尉迟长云。
  让她去,让她找!帐内突兀迸发出尉迟长云呼吸不顺畅的暴呵!
  敢跟他拍桌子,世间谁敢跟他拍桌子,这个逆徒,简直反了。
  闻玳玳先是回了尉迟万月空无一人的营帐,又向周围的将士打听,确定尉迟万月真的不留一句话的去赤水国时。
  随便逮住一人抢了马,就往外奔。
  不料,刚一意孤行离开大营没多久,另一匹马追了上来,拦住她。
  是石九笙。
  九笙,我有急事,有空再叙旧。闻玳玳急急拽紧缰绳,就要绕过去。
  石九笙冲着闻玳玳表面万分冷静,却喊了声:你确定追的尉迟万月,就是你师父?
  第95章
  闻玳玳不知自己是怎么返回军营之中的。
  耳边一直在回荡那几句反唇相讥的话。
  你可知自己的名字中为何有玳?
  你可知自己的素色装扮、常吃的几样点心饭菜,是因为谁喜欢?
  你可知自己学到的东西本该属于谁的?
  听到这儿你也该明白了,你拥
  有的一切究竟是谁的影子?
  。
  主帐内。
  尉迟长云因为整夜没有睡安稳,正闭目养神。
  甲胄之声传来,是谢少昂。
  轻声禀道:主上,呆呆回来了。
  眼皮微动,嗓音带着疲惫沙哑:现下什么时辰?
  谢少昂:回主上,已经快要午时,当用午膳了。
  指尖轻点书案,半晌没有说话,不停的敲击,仿佛这样能减轻内心中的焦躁。
  叹了口气,决定还是问问:离开两个多时辰,跟去的龙池卫可是看见她追上了?
  谢少昂笑的有点干:是,追上了,在马车里与嘉福公主聊了近半个时辰。
  聊得什么?
  属下们惭愧,她们将声音刻意压的太低,最临近马车的龙池卫也没有听清,断断续续可以肯定的是,嘉福公主并没有揭穿她们师徒之间的假身份。
  尉迟长云指尖一听:没有揭穿?寻思了会儿,结论:那便是呆呆身上还有什么可图了。
  谢少昂不解:嘉福公主都要被送到赤水国了,山高路远,怕是就算有所图,也是鞭长莫及。
  尉迟长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她既回来了,怎不来主帐?
  谢少昂表情看起来很是为难,支支吾吾道:呆呆说师父远嫁,她惘然若失,如斩丝断魂,需要时日缓缓,暂时就不来给主上晨昏定省,服侍左右了。
  桌上的指尖收回袖中,像是如释重负,又像是愁绪如麻徒弟怎会认不出真正的师父是谁。
  片刻,起身,整理一番衣袍,看似不经意间的问:真伤心了?哭没?
  谢少昂回忆闻玳玳跟三魂七魄都离体的模样:呆呆长大了,当着属下的面,不好像小时那般肆意发泄自己的情绪了。
  尉迟长云往主帐外走去,如谢少昂般感慨:孩子,还是小时候好。长大了竟闹人。孤去看看她,午膳就随着在她帐中吃吧。
  此时此刻。
  闻玳玳的营帐,便是尉迟万月所住的营帐。
  正望着不知是不是尉迟万月故意遗留下的妆盒发呆。
  匆匆见过几次尉迟万月,竟没注意,尉迟万月是带妆的,纵使很淡。却相比起尉迟长云从不施粉黛而言,她,身为与他朝夕相处两世的人,居然没发现如此细微又寻常的区别。
  没注意身后周围空气已经进入近乎凝固的程度。
  冷不丁,一块玄色的帕子递到闻玳玳眼前:擦把脸。
  终于归位的声音,终于后知后觉,近乎崩溃的熟悉起来。
  堪比见了阎罗,骤然间差点心疾犯了。
  闻玳玳猛回头,面色苍白踉跄疏离的后撤两步,让半空中的帕子,凝滞少倾,正要收回。
  下一瞬,被小手抽走。
  心脏七扭八歪的乱拧,乱跳,恨的要死,愣是不敢抬头看上一眼,抖着声,压着调,听似与往常无异的:谢过太子。
  尉迟长云原以为闻玳玳对自己的感情,或者说错误的以为尉迟万月是师父,对尉迟万月的感情,应该会因为同是女子,又是远嫁,心中早有定论,并不抱任何希望。没有真正开始过的感情,也不会有太过份的刻骨铭心。
  但亲眼瞧过自己爱徒快要活不下去的状态,让尉迟长云开始反思自省,是不是将尉迟万月送走的太急了些。
  若是不送走,他又会担心,师徒久别重逢,容易更加激化闻玳玳对得到师父的渴望,滋时更难分开。
  细算,自己走的这一步,大概、也许,估计不算错。
  如此,给她找点事做,慢慢也就淡忘了。
  闻玳玳本是低着头的,见尉迟长云匆匆来了,说了一句话后,又开始玩儿沉默。
  禁不住,已经平定下的心绪让她攥紧了拳头,悄悄抬头打量阔别已久的师父。
  师父?
  呵!
  师父!
  让她费了两年时间,骂了两年的人,原来从未离开过自己。
  知道天崩地裂真相的她,压根儿不知自己是该喜还是该怒。
  喜的是他从未放弃过她吗?
  还是想看看她到底会不会卖他?
  对了,冷情冷性,蛰伏隐匿,是他的专长啊!
  可恶的,她居然白痴的没识破。
  久违的相见,久违的正式相见,想不到他还是当年那番倒胃口的样子,一点都没变。
  尉迟千澈尉迟长云。
  女男?
  枉她忍着恶心,强化心理,才能说出一番对同性的剖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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