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乐游投以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拍了拍满载新奇玩意的包袱,先行离去。
  穿过那条幽深曲折的回廊,闻玳玳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宫中。
  皇后娘娘,您可终于回来了!玉珀带着宫中的婢女们纷纷行礼,脸上洋溢着满心的喜悦。
  玉珀是当年给她守玉棺,因为石九笙带着假尸失踪,以为自己失职被吓哭的女子。如今她已成为闻玳玳在宫中,身边最为得力的近身侍女。
  将她收到身边,一个是规矩至诚,另一个是除了石九笙,就玉珀见过与闻玳玳面容毫无二致的假尸。
  尉迟长云本想秘密处决了玉珀,可假尸仍需要有人守,与其再换一拨人,人多口杂,不如念及玉珀确实尽心尽力,也跟着石九笙学了些如何防止假尸腐身的手法,将其暂时留下了她的性命。
  玉珀感恩戴德闻玳玳没有惩她失职之罪,又知道天大的秘密留她一命,做起事来,格外倾注全力。
  如今,冰泉宫闻玳玳的假尸仍旧安在,只是被妥善地密封了起来。玉珀除了近前伺候闻玳玳之外,还要去定期查看闻玳玳的假尸,以确保一切安然无恙。。
  关于这具假尸的重要性,当年白衣男子给尉迟长云留下曾留下的深意是:瞒天过海。时至今日,尉迟长云依旧未能参透其中奥秘。在瞒天过海的计策上,似乎尉迟长云才是更接近大限之人,理应两具假尸才对。
  不过,也正因石九笙比尉迟长云先参透了有关的秘密,才会选择将假尸窃走,想让尉迟长云与闻玳玳两人的感情不得善终。这也是尉迟长云明知是陷阱,也要冒死保全这具假尸,他深恐闻玳玳会再遭遇无法预见的意外。
  闻玳玳微微颔首,一一扫过这些熟悉的面孔,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圣上呢?她开口问道,声音中居然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玉珀恭敬回答:听闻圣上今日一早便出宫去了,具体什么事,奴婢这就去打听。
  闻玳玳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失落。但也没多问,只淡淡地应了一声,便转向自己的
  寝宫。
  步入弥漫着热气与香露的浴室,水汽朦胧,闻玳玳浸入其中,她轻闭双眼,全身心沉浸在这份舒适之中,让一路紧绷的神经得以舒缓。
  片刻之后,玉珀匆匆忙忙步入室内,忧心如焚的附在闻玳玳耳边低语了几句,本以为会激起闻玳玳的愤怒,但出乎意料的是,闻玳玳非但没生气,反而露出了微笑。这笑容让玉珀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像是片刻也等不及,泡得也差不多了,闻玳玳随意冲洗了一下,便起身说道:快去挑件最薄的衣裳。
  玉珀:?
  很快,闻玳玳的身影淹没在了皇室高墙之外。她的步履轻盈如风,如同一只夜行敏捷的猫儿,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京城深沉的夜色中。
  江边画舫。
  灯火辉煌,映照着每条船上的歌舞升平,偶尔传来或远或近的放浪形骸之声。
  尉迟长云端坐在江水中央最大的画舫之内,面前摆满了醇香的美酒与珍馐佳肴。微微带了酒意的他,一手轻托着额头,嘴角勾起一抹含情脉脉的笑,逗引着两位争抢着为他倒酒,围绕身边的两位娇艳异域女子。
  而侧面,坐着一个五官立体深邃,英俊凌厉的少年,他正襟危坐,气度不凡。
  宁昶帝,不知这两位美人可合您的心意?
  尉迟长云微微颔首,转着刚斟满的酒杯,杯中酒液泛着诱人的光泽,映照出他那张致命诱惑,靡丽的容颜。
  眸沉似渊,轻而易举看透人心的锋芒,看起来十分好性情的听少年表明此次的来意。
  少年继续恭敬道:上次进献美人之时,中途不幸酿成大错,还好宁昶帝睿智,及时识破了其中的阴谋。此次除献上无数珍宝之外,更弥补先前之过,重新献上两位绝世佳人,以供宁昶帝消遣,以算作鬼地山想与临渊国合作的诚意。
  两位美人,紫衣袅娜者名为萨卡,绿裳婉约者唤作璃茉,她们不仅是鬼地山最纯正血脉的拥有者,更是鬼地山最为圣洁的少女。除此之外,她们还各自掌握着一门独特的专长。紫衣萨卡,来自鬼地山声望卓著的蛊术师家族,擅长饲养蛊虫,技艺精湛。而绿裳璃茉,则出身于鬼地山的赊刀师之家,专精于打造各式精巧兵器。若宁昶帝需要一些别出心裁的物件,不妨命璃茉为您精心制作。
  挺好。
  少年露出震惊且喜悦的神情,追问:宁昶帝是答应与鬼地山合作了?
  话音刚落,轻微的扣门声响起,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苏白:圣上,舞姬来了。
  少年一蒙:舞姬不是刚走?
  还未待苏白有所回应,三位穿着轻薄暴露、浓妆艳抹,掩面半张的女子已经不请自入。
  两位贵客,奴家与姐妹是这江上靠卖艺为生的舞姬,若贵客欣赏奴家与姐妹的舞姿,就随意赏赐;若是不喜,权当助兴,下次再来照顾奴家与姐妹的生意,如何?
  为首说话的女子,嗓音像裹了蜜一样,又甜又软,将一番哀求说得凄凄哀哀让人心生怜悯,纵使少年心中涌起了同情之意,但他明白今日待客容不得的半分差错。当即掷出一包金子,试图以此打发她们。
  尉迟长云那双一直半眯的眼眸缓缓睁开。
  仿佛一层薄雪覆盖的舞裙,轻灵如蝉翼,似有若无地贴在身上,说伤风败俗都是美化了。
  她的眸光流转,摄人心魄,水蛇般的细腰与莲步轻摇,如同没有骨头一般,她轻搭上少年的胳膊,为他斟满酒,送到嘴边,柔声问道:公子生得好一副俊俏模样,多大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诱惑,少年短暂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风流之事在脑海中闪过,他正要沉溺于这蛊惑之中,将酒饮下。
  砰!
  少年与喂酒的舞姬一顿。
  苏白,什么人都随便往里放?
  苏白无言以对,只能干呵呵,你们夫妻俩玩儿的花,属下阻拦不住啊!
  尉迟长云无缘无故的火气,让少年赶紧收敛,推开了舞姬,以撇清关系。
  不知是不是推开的劲儿过于大了。
  舞姬的手不经意间触碰到了船只上裸露的细钉,瞬间,一道半寸长的血口子破皮而出,刺痛了尉迟长云的眼睛。
  顷刻间,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站起身来。却又因她不知检点的穿着,轻浮的举动,像是赌气般又坐了回去,狠狠地甩了甩袖袍,一饮而尽那异域女子为他倒的酒。
  对于这种微不足道的皮肉之伤,常年穿梭于江湖之中的闻玳玳早已司空见惯。
  她紧紧咬着嘴唇,眼角仿佛挂着随时可能滑落的泪珠,强忍着不让眼泪夺眶而出,将那份因生活所迫、宁可受辱也要养家糊口的楚楚动人演绎得入木三分。
  少年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过于激烈,正想要赶紧上前表现出怜香惜玉的一面。
  尉迟长云已经静下心来,开了口:在下这兄弟无意间伤害了姑娘,理应给予适当的补偿。姑娘既不喜欢轻易接受别人的金钱,想必也是个心地纯良、未受世俗污染的人。若姑娘不嫌弃船中空间狭小,就请姑娘与姐妹们一同展示出与其他舞姬截然不同的舞姿吧。
  闻玳玳抬手轻轻拭去眼角的泪,将目光投向尉迟长云,眼中流转着只有两人能理解的戏谑之意:公子谦虚,此画舫乃是江上最大的船只,怎会狭小。
  尉迟长云示意身边的女子满上酒杯,挑衅的全部喝下去:姑娘似乎尚未领悟在下的深意,在下的意思是,再大的船,恐怕也装不了姑娘接下来要施展的生活艰辛。
  闻玳玳:.。
  少年:.。
  闻玳玳转眼将纤纤指尖往少年跟前一伸。
  见尉迟长云没有再驱赶舞姬的意思。
  少年领会的赶紧弥补方才过失,先是轻言轻语表示歉意,又将闻玳玳给扶了起来,肢体的接触,好奇的目光终是没能忍住,明晃晃的瞥了闻玳玳一眼,她那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让少年的脸瞬间变得通红。
  画舫正中央,那张最为精致的脸,漫不经心的笑起来。
  各类美人,无论男女,只要出现在他的跟前,都能让那张难辨雌雄妖孽的脸,给轻而易举比下去。
  尉迟长云轻轻示意着身边的另一位女子继续斟酒,随后仰头一饮而尽。
  一双会说话的眸子,永远闪烁着令人无法抗拒的蛊惑。不动声色的看闻玳玳晃着叮叮当当的饰物走近,比他神色更为平静的从那艳丽女子手中接过酒壶,仰头饮了一口酒,随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她一把拽过尉迟长云的衣领,倾身,用嘴对嘴的方式,将美酒给他喂了下去。而后对着两位美人各抛去欠调教一番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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