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老许看着她乖巧讷然的模样,心里一软:“汤慈,马上就要高考了,你可千万不能掉链子知道吗?你跟老师说,你最近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
  自上次汤建伟在办公室大闹一场之后,老许看她的眼神总带着心疼,成绩稍一波动立刻就猜测是不是汤建伟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汤慈摇摇头:“他这几个月去外地了,我没跟他见过面。”
  老许松口气,但眉头还是拧着,余光扫到桌子上儿子从国外旅游带来的巧克力,拿了一盒塞到她手中:“除了学习平时也得多注意休息,吃东西营养也要跟上,千万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汤慈拿着那盒沉甸甸的巧克力,鼻尖微微发酸:“知道了,谢谢许老师。”
  老许摆摆手:“快回去吧,不占用你课间时间了。”
  汤慈从办公室里出来,正好撞见一行男生上楼。
  盛毓目光才朝她看过来,周弋阳已经吹响了口哨:“小汤慈,你去办公室里吃独食了?”
  手中那盒巧克力立刻成为了烫手山芋,汤慈呆呆拿着,想藏又不好意思藏的架势,踟蹰了几秒,汤慈把巧克力朝他们跟前递了递:“你们要吃吗?”
  “吃啊。”周弋阳伸手就拿。
  其他几个男生也都围了上来,一人拿了一块,男生们不讲究,直接撕开包装将巧克力扔进嘴里,走廊瞬时弥漫起巧克力醇厚的香气。
  盛毓插着兜,没说话,也没动。
  汤慈朝盒子里看,只剩一块儿,又往他眼前送了送:“你不吃吗?”
  盛毓懒懒低眸,勉为其难地拿过那块巧克力。
  他慢条斯理地拆包装,拆完将包装纸扔进垃圾桶,手抬起来时手背搭了一下她的额头,眉心立刻皱起:“怎么还烧?”
  随着天气一天天燥热,南岭流行起了热感冒,病毒来势汹汹,学校里小半的学生都中了招。
  汤慈因为肾炎并发症,身上持续发热乏力,考试时睡着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原本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流感正好闯出来成为了一个完美理由。
  脑袋朝后错了错,汤慈瓮声道:“快了。”
  “几天了?”盛毓对她躲避的态度不满,掌心撑在栏杆将她堵在墙角,问。
  汤慈伸出十指,假装思索地算了算:“好像才三天?”
  “最少五天,我每天送你回家,”盛毓冷笑:“你什么情况我不清楚?”
  “我真忘了。”汤慈耷拉着眉眼,认错态度诚恳。
  “跟我去医院。”盛毓不容置喙地抓起她的手腕,带着她下楼。
  一旁的打闹的男生见此场景,嬉笑着吹口哨起哄:“毓哥,在学校就秀恩爱啊。”
  汤慈耳根通红,被盛毓拉着下了一层楼梯。等彻底远离了众人视线,她才拖住盛毓的手臂:“一点儿小病,干什么去医院啊。”
  盛毓侧目盯着她:“小病你怕什么?”
  心里咯噔一声,神经绷成一条线。
  汤慈吞了一下喉咙,嗫嚅道:“我没怕。”
  “那就去做个检查。”盛毓眯起眼睛:“顺便复查一下你的基础病。”
  汤慈的呼吸瞬间乱了节奏,走廊远远传来的笑闹声重重击打着耳膜。
  心跳到达顶点的时候,她不管不顾地抱住了盛毓的胳膊,脸颊埋在他的肘弯:“张医生说了我的病很稳定,我这会儿真的太累了,想回教室休息……”
  盛毓听着她黏黏糊糊的声音,无奈地扯了扯胳膊:“又跟我耍赖?”
  汤慈掀起眼睛,抿着唇看他,看似乞求的态度,瞳孔中却全是不容置疑的执拗。
  心脏像是被人胡乱抓了一把,盛毓压下莫名烦躁的情绪:“放学要是还烧必须去医院。”
  不知道是不是被盛毓吓得,放学后,汤慈的发热症状居然真的短暂消退,盛毓沉郁的脸色也有所好转。
  为了让盛毓彻底放心,汤慈忍着膝盖的疼痛,跑去路边摊给他买了杯鲜榨的绿豆沙。
  盛毓看着她因跑动而红润的脸颊,终于扯起了唇角。
  “你尝尝,我没让老板放糖。”汤慈乘胜追击献殷勤。
  盛毓漫不经心插上吸管,却递到了她的嘴边。
  汤慈呆愣了一瞬,盛毓眉心立刻压了下来,汤慈只好含住吸管抿了一小口。
  一辆电瓶车风风火火从路对面驶来,盛毓将她拉到人行道里侧,顺手将吸管送入了口中。
  汤慈紧着喉咙,偏头偷偷瞄了他滚动的喉结一眼。
  盛毓低眸:“还喝么。”
  “不了,”汤慈摇头,手握成拳抵在唇下咳了声:“我感觉有点凉。”
  /
  时间在上下课的铃声中一天天流逝,高考前一天,高三学生全体放假。
  汤慈照例六点半起床,吃完早餐,又翻看了几页从书架上拿下来的小说,临近中午时分,她开始收拾东西。
  她的东西本就不多,在这间卧室住了几个月,只添了些日用品。
  叠被子的时候,大门边响起敲门声,之前盛毓和周弋阳、金铭他们约好,高考前一天在家里吃火锅,想来应该是他们到了。
  汤慈把行李箱塞回柜子,踩着拖鞋去开门,看到拎着两袋食材的盛毓怔了一下。
  室外艳阳高照,大概是为了遮阳,盛毓戴着顶深牛仔蓝鸭舌帽,没了头发的修饰,下颌线比平时看起来更锋利,眉眼隐在帽檐的阴影里,深邃而神秘。
  “不认识了?”盛毓将食材放在鞋柜,躬身换鞋。
  汤慈蹭了一
  下鼻尖错开视线,看到他身后拎着两兜水果的金铭,和抱着一束鲜花的周弋阳。
  给他们拿完拖鞋,她身体朝后让了让,指着那捧花说:“这么隆重啊?”
  “毓哥让买的,”周弋阳暧昧挑眉:“说要给家里添点人气儿。”
  汤慈接过那束花:“那我去插到花瓶里。”
  花束新鲜芬芳,玫瑰根茎还带着支棱的尖刺,汤慈拿出来时划到指尖,盛毓进浴室洗手,见状一言不发拿过她的手放到水龙头下冲洗,擦干后贴上了创可贴。
  “等着。”盛毓把她捞到门边。
  汤慈乖乖站在门口,看盛毓将几支玫瑰从包装纸中抽出来,将蔫掉的根茎剪掉,插进透明的花瓶中,然后利落地将剪下来的枝叶收进垃圾桶,最后端起花瓶,对她抬了抬下巴。
  “走了。”
  汤慈以为他说让自己等着,是还有事需要她帮忙,她茫然伸手问:“不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盛毓用沾水后冰凉的指尖捏了把她的脸:“跟着我就行。”
  “噢。”汤慈朝他的侧脸瞄一眼,到客厅前快速把脸上的水渍擦干净了。
  火锅底料和食材都是现成的,水一烧开,就可以开饭。
  金铭打开电视,找了一个搞笑的番剧来看,配合着火锅浓厚的热气,冷清已久的客厅热闹不已。
  锅里下了三盒肉,金铭才一拍桌子说:“我说怎么少点什么,咱们忘弄调料了!谁会弄?”
  这话一出,周弋阳摊手:“调料,什么调料?”
  盛毓抬了抬眉,目光扫向装调料的袋子。
  看着几个少爷面面相觑的模样,汤慈虽然不能保证味道,但还是主动请缨:“我来吧,你们有什么忌口的吗?”
  待周弋阳和金铭说完忌口,盛毓率先把装调料的袋子拿到自己跟前,对发愣的汤慈说:“你跟我说怎么弄。”
  “你行吗?”汤慈下意识问。
  盛毓眼皮轻挑:“不试试怎么知道?”
  周弋阳抿着可乐:“我好像听到了什么虎狼之词。”
  汤慈茫然地“啊?”了一声。
  盛毓掀起眼睛,警告地看了周弋阳一眼。
  周弋阳痞笑着举手投降。
  红油滚进白瓷碟,上面淋上蚝油生抽,和刚刚切好的小米椒、小葱,浓郁香气扑鼻。
  盛毓垂着眼搅拌,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有人给他打来了视频通话。
  周弋阳偏头看了一眼屏幕:“是小姨,我接了啊?”
  盛毓点头:“接吧。”
  周弋阳和金铭皆是自来熟,和容月见过几面,小姨这个称呼就叫得炉火纯青,两人凑在屏幕前,和容月好一阵闲扯,待容月问起盛毓,周弋阳才将手机架在盛毓桌前。
  看到盛毓的动作,容月笑着啧啧两声:“连火锅底料都会调了,几个月没见小毓真是成熟不少。”
  盛毓闻言轻嗤:“您什么时候能记起来我已经成年了。”
  “你多大在小姨这里都是小孩儿,”容月调侃完正色道:“我明后天有重要的会议要开,我尽量忙完就赶回国,最晚大后天才能到。”
  “您来干什么?”
  “高考这么大的事,我作为家长得陪着呀。”
  “放心吧。”盛毓轻扯嘴角:“我不至于因为没人陪就考砸。”
  容月忙哎呦一声:“呸呸呸,明天就高考了,少说不吉利的话。”她话一顿,又说:“总之你放平心态,又不是只有高考这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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