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沈极昭这边剔了满满半盘,正准备给姜水芙递过去,“剔多了。”
一抬头,女人竟然趴在桌上了!睡着了!
他一看她手边的倒下的空酒盏,又喝酒了!
这下子,江家人是彻底放心了,姜水芙能喝成这样,没规没矩地喝趴了,他这个夫君都还一句责怪都没有,对小孩子也很有耐心,说明他对她,是捧了真心的。
。
由于喝了一回又一回的酒,姜水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妹宝已经在外头敲她的门了。
她一个鲤鱼打挺就蹦了起来,拍打着自己的脑袋:
“我怎么这么能睡?居然睡了整整一天,白白浪费了!”
她本来回来一趟就极其不容易,要求着要哄着他,等他良心发现,这一次之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来,她怎么就睡过去了呢?真不应该喝酒的。
姜水芙穿上鞋子就要跑出去见她的家人,没发现屋子里少了一个人。
门外的妹宝飞奔地冲到她身上,她稳稳地接住了她,抱着她就要去见祖父祖母。
妹宝笑嘻嘻的,手里还拿着苏扬早食摊子最火的,排半天的轮次都可能吃不上的豌豆黄,姜水芙逗趣着她:
“妹宝又是把谁哄开心了?”
哄得谁肯起大早,争着抢着给她买回了豌豆黄,舅舅舅母最不惯着他们,绝对不可能派人浪费时间蹲着去买。
妹宝只是傻呵呵地笑,并不说话。
姜水芙抓紧每一息的时间,鼻头越来越红,直到走到正堂,情绪险些就憋不住了。
那个人一定会立马带走她,不让她再多待一刻,对他来说,昨夜的停留已经是大发慈悲了,不会容许她放肆了。
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尽量不哭,祖母一见到她就笑着朝她招手:
“芙儿快来,孙女婿他们在裹角桼呢!”
姜水芙控制不住了,冲到了祖母的怀里,亲昵地蹭了蹭她。
祖母慈爱地抚摸着她的后脑勺,抚慰她,女子嫁人了都是这样的,总要长大习惯才行。
姜水芙的怀里还有个妹宝,妹宝嫌太挤了,灵活地跳了出来,朝着一旁的几个正在洗手卷袖裹角桼的人跑去,跑着跑着还不忘回头喊她:
“妹宝也要做,阿姐,一起来啊!”
被安慰了好一会儿,姜水芙才静下心,抬眸注意到沈极昭,他这是要干嘛?竟然在裹角桼!
沈极昭正在忙于对付妹宝这个小魔头。
她调皮得很,手抓了又抓,想要包一个最大的,可是又不会裹箬叶,她只能去求助他,他看着零零散散的糯米,箬叶都被她抠烂了,脑袋不禁大了。
不仅是妹宝,全江府的小孩都围着沈极昭,让他教他们,你一句我一言,你一争我一抢的,他简直要被吵死了!
他手中的角桼更加变换多姿,什么形状的都有,孩子们纷纷发出惊叹,他清清嗓子:
“不许吵闹了,谁最乖我就先教他做。”
许是他的不怒自威,孩子们果真就乖了许多,排着队地等他包着自己的手裹上一个,就可以拿去向他们的小伙伴炫耀啦!
沈极昭勾了勾唇,趁他们不注意,偷偷地裹了一个又一个的圆乎乎的团子。
不止是他在包,舅舅舅母们也都在裹,大舅母亲切地唤她:
“芙儿,端午你们没回来,你一定想念家里的味道吧!”
二舅母也附和道:“是啊,碗儿在学堂能吃上,你也不能少!”
原来他们是为了让她重新过上端午!
姜水芙感动得很,端午不能团圆,现下也是弥补了一二:
“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我就很开心了。”
沈极昭裹角桼的手不停,心里却咯噔一跳,在场的所有人,她唯独精准地把他排除了。
姜水芙也加入了进去,她想要让所有人都吃上她裹的角桼,这是她对他们最诚挚的祝福。
可是,“哈哈哈!”
妹宝笑得大声,阿姐比她还没用,根本包不起来,姐夫再也不能说她笨了。
正当姜水芙石榴红的指甲拿着一团箬叶不知所措时,一只大手覆了上来,帮她捏掐着,他的动作十分利索,不一会儿就成型了,教她:
“拿绳子捆住,一圈一圈地捆,不能松。”
姜水芙没想到他会主动伸出援手,帮她裹角桼,看着这成型的角桼,耳边落下的是他滚烫又清脆的声音,十分蛊惑人,她不知不觉就裹了起来,
他怎么说,她怎么做。
这一幕,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不约而同地偷笑,舅母随后推了推自家的男人,白了舅舅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只有妹宝惊呆了眼:
“不公平,姐夫为什么不说阿姐笨!”
姜水芙立即去揪她的小脸蛋:“我要是笨,你就没有糖葫芦吃了!”
妹宝看了一眼沈极昭,小嘴嘟嘟地呢喃道:
“没关系,姐夫会偷偷给我买豌豆黄的!”
姜水芙的眼神一凝,原来那个闲的没事干的人是他啊。
角桼裹好了之后,还要拿去煮,锅炉就架在一旁,舅母们守着亲自煮,沈极昭把包好的团子一并送了去,舅母看到之后又不约而同地偷笑了。
姜水芙十分高兴,给祖父祖母揉起了肩,说着这些日子她看到的风景,吃到的早市。
祖父祖母笑得合不拢嘴,自家的孙女无论讲什么,都是要笑的。
几个孩子也笑得爽朗,你追我跑的,跑得满脸通红,二舅母的吉哥儿早已和他们打成一团,融入得十分好,真是一派祥和之气。
人间美满,莫过于此了。
沈极昭看着这一幕幕孩童嬉戏,夫妻相依偎的画面,下意识就去捕捉姜水芙,于是措不及防地就被她脸上的笑容闪了闪双眼。
原来她真正开心的时候,笑得似山涧清泉,似初雪融化,似焰火热烈。
又纯又净又真。
夕阳悄咪咪地爬了来,日暮即将到来。
锅炉之中的东西已经被煮好,蒸好了,一大股香气透了出来,扑入每一个人的鼻子之中。
比角桼更先呈出来的是一盘盘粉团,这粉团有象征着团圆的球状,有的是芙蓉花的形状,每一个都做得极好,用心极了。
姜水芙看着高高垒起的粉团不免得疑惑,大舅母凑近她,笑得一脸戏谑:
“你昨日醉了后一直在念叨着射粉团,吃角桼,你都忘了,你忘了,有人可没忘,这不,昨日下午,他就请我们准备食材,要不然,我们还以为你们今日就要走了呢!你可要珍惜啊!不过男
人也不能惯着”
大舅母一下子说了好多御夫之道,姜水芙左耳进右耳出。
她也以为她今日要被迫被他带走。
可是,他不但没有,还准备了这些。
这时,“需要被珍惜”的男人朝她走了来,大舅母很懂眼色,立即走开了,给他们两人留下独处的空间。
沈极昭二话不说直接给她递上了弓箭:
“上次落水伤了身,大夫说不能食油腻荤腥,想来现下也好了,不过这种糯米的东西,还是不能吃多。”
他是在向她解释为什么要“虐待”她。
是为了她的身体。
可她不在乎他的理由,质问他:
“你怎么会?”
怎么会做角桼?怎么会做粉团?
沈极昭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凑到她的耳边挑眉勾唇:
“孤会的多着的呢,只是你不知道。”
。
姜水芙射得很过瘾,一箭连中三个粉团,她来了兴致,射了接二连三的箭,射的粉团全都分给妹宝他们吃了,脸上冒了畅快的汗。
几个孩子在一旁掌都要鼓红了,她中一个,他们呼喊一声。
妹宝兴奋极了,她也想射。
“抱抱!”
沈极昭面具之下的双眼瞪大了,她说什么?
“妹宝要抱抱!”
他听清了,却没有行动,他从来没有抱过小孩子!从来也没有人敢向他求抱!
他的身体僵硬,完全没有任何动作。
妹宝的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转了转,为什么不抱她呢?是不喜欢她吗?
小孩子的眼泪说来就来,豆大的泪珠哗啦啦地就落下了,张着嘴嚎啕大哭:
“可是妹宝喜欢姐夫啊!啊!啊!啊!”
沈极昭对她的反应简直称得上震惊,他不抱她她就哭?
怎么跟姜水芙一样喜欢哭?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他默默地叹了口气,俯下身子就抱起了她,把她抱在胸前,拿起旁边的弓箭,抓着她的手就射了出去。
嗖的一声,就射中了一个粉团,妹宝惊奇地看着这一幕,哭得通红的眼睛瞬间就冒了光,欢欢喜喜地拍手叫好,缠着他继续射。
金黄的余晖洒下,落在庭院之中,落在一男一女一小孩身上。
女子在前头持箭,男子在后头抱着孩子哄着,射出的箭与她的并肩而行,射中了同一个粉团,真真是默契十足,美好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