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李芯棠有几分无语,不想过了就是不想过了,还能有什么。她发现杜淮安很闲,闲到管下属的私生活。
于是,反问他,“当初你怎么离的婚。”
“感情不合。”
“我也是。”
杜淮安嘿一声,“真会捡答案。”
“现在可以送我回去了吧!”
“没良心,我刚就应该把你丢路边。”
第64章
时序俨然已经进入春季,温度却如冬日,寒风簌簌扑打,男人穿着单薄的衣服站在原地,幽深的眸子盯着某个方向。橘色的路灯光芒从男人头顶打下来,将他高大的身影斜斜的映在地上。
一辆熟悉的车子缓缓驶向路边,最后停下,车门推开,车里的人先落下一条腿,深蓝色牛仔裤紧紧包裹着纤细笔直的小腿,李芯棠单薄的身影映入眼帘。
另一侧的车门也在同一时刻打开,杜淮安高大的身材从车内钻出来,目光朝他看来,眸中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随后收回朝女人说了两句便钻进车内。
李芯棠站在路边看着黑色轿车没入车流,只看到一盏尾灯才转身朝小区走,余光扫到站在一边的男人,男人静静的站在路灯下,一身单薄的衣裳,唇色泛白,乌黑的头发随风凌乱,那双一眼望不到底的黑眸在橘色灯光映衬下流露出几分凄凉。
他这副表情到底是在做给谁看,她再难过都没有如他这般。
仿佛受到伤害的是他。
不管他继续往里走,刚走几步手腕被一只大手抓住,心底积压的怒火顷刻间爆发,透着冷意的眼射向他,一向温婉的人声音变得尖锐刺耳,“有完没完。”
徐临远眼眶通红,牢牢抓住她的手腕生怕一个不注意她便从他手中溜走,眼皮耷拉下来,一双黑眸透着哀莫,喉咙发紧,声线颤抖溢出的声音略微沙哑,“老婆。”
一声老婆出口,在心中编排好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
他知道现在所有的解释都是徒劳,芯棠不会信他,也不会原谅他。
“老婆,我们回家,我慢慢给你”
“钥匙给我。”李芯棠狠狠打断他的话,一股不可遏制的怒气在胸腔中熊熊燃烧,胸口剧烈起伏着。
徐临远神情僵住几秒,脑海中想说的话一下被打乱方向,好一阵才反应过来。
见男人不为所动,李芯棠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再次提醒,“钥匙还给我。”
徐临远抬起低垂的眼眸,对上那双满是怒意的眼,彻底明白过来,芯棠是真的打算和他断绝来往。
不行,真的放手,芯棠肯定不会再理他。
和芯棠相处这段时间他完全了解她是个怎样的人,真正下定决心的事情她是不会再回头的。
就好比如她和叶琮誉,青梅竹马,七年恋爱,说分手立即分手。
哪怕现在叶琮誉回来找她,她再难过也没有要回头的迹象。
一旦他放手,结局会和叶琮誉一模一样。
握着她手腕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眼底满是委屈,声音低沉,“老婆,你有怨气就往我身上撒,只要能泄气,打我一顿都行。”
瞧着徐临远委屈巴拉的模样,李芯棠只觉讽刺,一场怀有目的的婚姻,真相败露这一刻就应该好聚好散,而不是像他这样,反倒像是个受迫害的人。
“徐临远。”寒风吹打,卷起她的一缕碎发,一根根分明的发丝吹起划过她冷漠的脸,绝望的眼上,李芯棠声音冷到没有一丝温度,“如果人犯错只需要被打一顿,这个世界上不需要法律。所有犯法的人只需要去祈求受害人以及受害人家属打一顿,泄泄气就可以了事。我们这段婚姻,你有目的,我也有目的。我们算扯平,互不相欠。”
一口气决绝地说完,她的心脏仿佛被刀割一般,每一口呼吸剧烈的拉扯着割裂的心口。
那一字一句的钝在徐临远的心上,一股无力感从胸腔荡开,就如同在谈判桌上被人狠狠扼住命脉,再多有理有据的辩词都无从说出,一蹶不振,跌入泥潭。
那只牢牢抓住她手腕的手再也没有捉住她的勇气,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根一根的舒展开,青筋在他手背跳动。
得到自由,李芯棠不再与他纠缠,门锁她可以换钥匙,转身往里走。
徐临远颓然的垂下脑袋,神情落寞无比,头顶斜上方橘色的灯光落在他宽大的后背上,半个人陷入阴影之中,仿佛一下失去了以往的光芒。
失眠半宿,眼睛肿胀难受,双目空洞的躺在床上顶着天花板,不知不觉中眼球布上一层薄雾,视野变得朦朦胧胧,甚至连头顶悬挂的吊顶逐渐模糊,积蓄已久的清泪从眼角划出,流经太阳穴没入发丝之中。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脏很疼、呼吸也很疼,难过到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或许是因为徐临远一直在骗他,让她感受到生气、愤怒、难过,她才会表现出现在的状态。
以后他们将各自回归自己的生活,从此再不相交。
掀开被子起床,脚踩地上软绵绵的,仿佛像是踩在一团棉花上,脑袋一阵晕眩,她扶着手跌坐在床边,伸手揉着太阳穴,缓了好一阵晕眩感才消失。
穿戴好,走出卧室,看着冷冷清清的客厅,餐桌上空无一物,厨房里不再有徐临远的身影,一股莫名的难受涌上心房,抬手拍拍脸蛋,她只是暂时习惯了两个人,很快就会适应一个人的生活。
从前她也是这样过来的,哪怕和叶琮誉交往期间,多数都是她一个人独来独往。
走进卫生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双眼肿的跟核桃似的,眼球里布满了红血丝,黑眼圈重的跟煤球,整个人看上去沧桑好几岁,幸好今天不上班,否则她这个鬼样子要吓死人。
拿过架子上的皮筋随意的扎起头发,拧开水龙头,掬了一把冷水,弯下腰一个劲的往脸上浇,冷的她浑身一个激灵,整个人清醒不少,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眉毛、睫毛上都挂着水珠,扯过洗脸巾擦干脸上的水分,拿起喷雾使劲往脸上喷,看起来整个人稍微好了一些。
厨房被徐临远收拾的非常干净、整齐,李芯棠一时有些恍惚,按徐临远的家世背景来说应该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出乎常人的意料,什么都会,而且还做得非常好。
打开冰箱,里面满满当当的食物把她吓一跳。她记得徐临远说食材最好每天好新鲜的,吃进去才对身体好。而此时此刻,她的冰箱里放满了食物,一盒新鲜的鸡蛋,蛋盒上放置着一盒新鲜的西红柿,她会做西红柿炒鸡蛋。往下是面食,水面、刀削面,调好佐料可以直接放锅里煎炒的肉类,还有炖汤的,里面的鸡肉都配好炖品的。抽屉里是一些时令蔬菜,各式各样摆放整齐的水果。旁边架子上有鲜奶、牛奶、发酵酸奶、无糖饮料。
她赶忙弯腰打开冰冻室,一个抽屉一个抽屉的打开,原本空荡荡的冷冻室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速冻食品,几乎每一样都是她爱吃的,白菜猪肉馅的水饺、玉米虾肉馅的煎饺、花生馅的不大不小的汤圆、奶香馒头、烧麦、红糖馒头。
看着琳琅满目的冰箱,李芯棠眼眶发酸,泪水不受控制的从眼眶涌出,顺着脸颊流淌,无声落地。
冰箱门上贴着一张蓝色便利贴,她缓缓抬起一只颤抖的手,模糊着双眼取下便利贴,上面的正楷字体苍劲有力
——冰箱里有你爱吃的,方便上手做的。按时吃饭,照顾好自己
眼泪不受控制的、不断地涌出,一滴一滴落在便利贴上,字迹被晕染模糊。
一颗心脏撕裂的疼,明明她话都说的那么绝情,他为什么还要做这些。
她不明白,明明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他母亲鸣不平,现在做这些干什么。
她都已经下定好决心,又来扰乱她的心。
上一次感受到如此的心痛还是和叶琮誉分手的时候。她也一度以为,和叶琮誉分开后,再也不会对其他任何人产生如此的情愫。
人往往都是感性的动物,在日以继日的相处下,在没有任何预兆之中,潜移默化的就发生了改变,接纳了一个自己也不认为可能走进心底的人走进那一方田地里,并且生根发芽,已然开始成长。
现实却在告诫她,这一切都是虚渺的。
整理好情绪,李芯棠已经想好,既然决定离婚就要放下一切。
并非她矫情,而是她清醒的知道,她和徐临远继续在一起,安琼华只会变得更加激进,整个家不得安生。或许徐临远现在因为满腔热血对她处处包容、忍让,等到时间一长,又会是怎样的,谁也不知道。
换上鞋子准备出门找换锁师傅,打开鞋柜拿鞋时却注意到一枚钥匙静静躺在鞋柜上,弯腰拿鞋的动作僵在原地,一股说不出的情绪从心底慢慢滋生。
缓缓站直身体,伸手拿起那枚钥匙以及旁边的蓝色便利贴——
老婆,钥匙我先放还给你,并不代表我放弃我们的婚姻,而是我想让你看到我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