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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莺与神明[破鏡重圓] 第117节

  餐桌上小火锅咕嘟咕嘟冒着泡,牛肉片在热汤里涮了几下就被她捞起来。
  “来,试试这个蘸料,是我自己调的。”她把筷子递到他碗边。
  程明笃低头尝了一口,点点头,“不错。”
  一抬头,自己面前的酱料已经被叶语莺挪走,她说:“那我吃你的蘸料,总觉得你碗里的东西永远比我的更好吃。”
  尤其是程明笃吃相斯文,不轻易露出对食物的过分喜爱,不过他从容礼貌的模样,倒让人觉得他的食物更特别。
  对这一切似乎已经习以为常的程明笃,并没有说什么,好脾气地接过她的蘸料,完成了交换。
  隔着火锅冒出的热气,在餐桌前,她的侧脸挡在雾气之后。
  他看着她的脸庞,不知为何,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不真实感。
  她今天笑得太多,眼神太亮,说话太轻快,甚至连打趣都带着某种刻意。
  可他就是抓不到破绽。
  她的笑像温泉池上的雾气,表面欢腾,底下却深不见底。
  她藏得很深,笑得越轻松,他心里就越沉。
  *
  吃完饭后,陪程明笃把碗送入洗碗机,叶语莺去浴室冲了个澡。
  不一会儿,叶语莺披着睡袍出来,头发湿漉漉的,一缕水珠顺着鬓角滑落,落在锁骨处。
  她看到客厅的灯还亮着,走了过去。
  客厅里只有程明笃一人,投影布幕全部落下,屏幕上播放一部黑白老片。
  画面中,天空阴沉,防空警报响起,人们急匆匆地奔向防空掩体。男主角罗伊穿着苏格兰高地团的军装,正从桥上经过,准备返回军营。
  就在此时,女主玛拉出现在桥上,刚排练完回家,被突如其来的警报和黑暗惊慌所困,还掉了东西,趴在地上捡东西的时候,一辆马车经过险些将玛拉撞到。
  罗伊见状,将玛拉拉开,引导她进入桥下的临时避难所——这就是《魂断蓝桥》的开头。
  程明笃半靠在沙发上,刚沐浴完,没有穿浴袍,而是换上了干净的衬衫和西裤,大概是因为叶语莺也在家里过夜的原因。
  叶语莺把唯一的落地灯关上,然后拄着拐杖,默默坐到程明笃身侧。
  他没动,只是将遥控器放下,继续看电影。
  黑白画面投射在她脸上,也映在他眼底。两人肩并肩,谁也没开口说话。
  随着剧情推进,叶语莺端坐得有些累,微微偏头,靠近他一点。
  她呼吸很轻,像是无意识的倚靠,也像在等待他出声阻止。
  程明笃没有动,一双深沉的脸,不知道是不是专心致志沉浸在剧情里。
  下一秒,她忽然抬手,像是随意又像挑衅,指尖倏然划过他的脸颊。
  程明笃脸色倏变,猛地侧过头,声音沉了几分:“叶语莺,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叶语莺一怔,随即笑了,带着点戏谑,也带着点自毁的狠劲:“不行吗?”
  他盯着她,眸色深沉,压着情绪问:“你今天才送走黎颂。”
  “那又怎样?”她反问,目光直直撞上他的,“黎颂走了,我不就能更明目张胆地靠近你了?”
  他的手指微微收紧,喉结上下滚动,语气忽地发冷:“如果你想借亲情的名义拥有两个人,那你想错了。”
  她不答,缓缓垂下眼,唇边一抹讽刺的笑缓缓展开:“我不在乎这些。”
  仿佛在这份坦诚面前,较真的程明笃反而像个新手,被动忍受着叶语莺的嘲讽。
  她稳了稳心神,睁开眼,直视着他,声音固执而清醒:“人生苦短,我想接近你……”
  “叶语莺。”
  他出声打断,侧头看着她,带着无法遏制的怒与痛,“你怎么能在我终于接受这些现实的时候,又来招惹我?”
  他垂眼看她,眼中仿佛藏着千堆雪,为春季带来了一场降温。
  “既然要招惹我,为什么还要恢复家人的名义?”他直截了当地挑明了关键,咬字几乎发狠,“你知道,顶着亲人这个名义苟且,是要下地狱的。”
  叶语莺抬起头,抿了抿双唇,调整了一下坐姿,一瞬间眸间翻涌起什么,声音却漫不经心:“我们早在八年前就该下地狱的。”
  她嗤笑一声,声音却颤着,眼尾泛着微红:“到时候去地狱里一起被审判吧,也不差这一次。”
  “你真的是疯了……”程明笃声音沉到极点。
  “是啊,我疯了。”她无惧地仰头看他,却在这锋利的凛然中,眼里泛起泪光。
  但下一秒,她抹了一把脸,把泪和笑糊成一片,眼眶通红,声音发抖:“我还有两天就离开你家,之后我会像死了一样消失,你也不会烦恼了。”
  他说不出话,整张脸绷得死紧。
  她一开口就是用最诛心的话待他,她分明知道他最在意什么。
  他声音压抑着:“你到底想怎么样?”
  叶语莺看着他,眼里浮上一层执拗的光:“那你吻我。立刻,马上。”
  “你把你男朋友置于何地?”他的声音极冷,仿佛空气都结了霜。
  她却坚定不移,字字咬得清晰:“我管不了那么多,就是现在,你吻我,不然我就再消失八年!”
  话音一落,空气中还回荡着她发出的回响,可天地间一切的声音却消失了。
  她的唇骤然一痛。
  程明笃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死死拉进怀里,低头,狠狠地吻了下去。
  没有铺垫,没有温柔,只有压抑太久的情绪彻底失控,在这一刻爆裂开来。
  他的吻极深,带着惩罚与怒火,像是要把她吞进肺腑,咬碎,再吞下去。
  她一开始几乎被吻得发晕,喘不过气,被摁在沙发上,喉间仅留一声闷哼。
  可她没有躲,也没有挣扎。
  她闭上眼,死死抓住他的衣领,指甲几乎陷进他肩头的皮肉里。
  像是也毫不示弱地吻他,咬他的唇,直到尝到腥甜为止。
  他们都太熟悉对方的底线了,熟悉到能准确地撕裂对方的自控,也熟悉到知道彼此已经无路可退。
  他像是在用吻惩罚她的疯癫,而她像是在用疯癫掩盖自己的懦弱。
  唇齿交缠间,所有的理智都被碾得粉碎。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他微微从她唇上移开,抵着她的额头,声音哑得几乎变形,气息凌乱。
  “知道。”她喘着气,眼神亮得近乎病态,“我早就想把你咬出血了。”
  没有半点理由,像是本能一样。
  什么公序良俗,她半点都管不了,她只是一只遵从本能的野兽。
  她的
  话带着绝望的蛊毒,侵染在他的伤口上。
  “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疯,叶语莺……”他咬紧牙关,却又再一次低头吻她,像自掘坟墓。
  那是一次更深的、几乎带着毁灭意味的亲吻。
  她回吻他,疯狂、失控、不计代价,就算她的眼泪早已莫名决堤,也不值一提,只剩下这一次拼死的勇敢。
  她贴着他的耳朵轻轻呢喃,声音颤抖到像最后一次剖白:“我找不到更好的方法了,我只想省略所有的步骤,任何步骤都太多余……”
  程明笃的心像是被什么重物狠狠砸了一下,钝痛、炸裂、无法呼吸。
  他箍住她的下巴,令她半张着嘴,手指一寸一寸收紧在她背后,声音几乎从喉咙里咬出来:“我的道德感也没什么高,什么名义都好,只要你再次回到我身边。”
  那一刻,他眼底翻涌的,不是愤怒,不是悔意,而是彻头彻尾的溃败。
  他终于被她拖进地狱,一起沉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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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50个~
  第90章
  他们之间这种奇怪的激战,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叶语莺重新坐好,抹去唇角的红痕,慢慢喘息,像是刚从深水中浮上来,心有余悸地呼吸着。
  程明笃撑着膝盖坐在沙发边缘,头埋得很低,汗顺着鬓角滑落,指节轻颤,领口处极好的衬衫料子被她拽得全是褶皱,只不过纽扣被裁缝专门加固过,才幸免于难。
  半晌,两人都没说话,空气里只剩下他们还未散尽的余温与《魂断蓝桥》落幕时孤寂悠长的配乐。
  叶语莺像是终于耗尽力气了,四处找刚才坠地的拐杖,准备起身回了卧室。
  “你今晚睡哪里?”
  程明笃主动发问,双眼澄澈,不带欲念。
  这似乎是个稀松平常的关系,可是叶语莺却好像被提醒了什么,尽管程明笃应该没有暗示的意思。
  她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去你的房间还是我的房间。”
  “我不大方便……”
  程明笃反而登时脸颊泛红,明明刚才摁住她的时候还没有这样可疑的反应。
  叶语莺半支着身子,脸颊刚好处于光影交界处,一双杏眼认真看着他,轻声说:“放心,我腿这样,可没想做什么,我们就单纯睡觉就行。”
  “你,敢吗?”明晃晃带着挑衅的意味。
  他抬眼,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他们没有拿拐杖,程明笃帮她去房间拿上药盒,抱着她上了三楼的主卧。
  一路上,叶语莺明目张胆地搂着他的脖子,坏笑道:“你不觉得很刺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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