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你的耳朵红了。”单烽的声音已经如梦呓一般,离得很近了,“是你自己蒙上眼睛,还是我来动手?”
  谢霓道:“为什么你就是看不够?”
  “不知道,不舍得。”
  “那又为什么要遮住我的眼睛?”
  “不忍心。”
  单烽道,呼吸变得急促,扑在谢霓颈侧,仿佛危险的号角。
  果然下一瞬,他牢牢抓住了谢霓的双腕,一口气拆散发冠,又扯开了寝衣,把脸深深埋了进去。
  这一次的吻,显得极为狂躁。
  不再是先前那种珍爱的吮吻,而是另一种极具侵略性的味道。谢霓的双目被素纱缠住了,只觉那吻的落点,越来越惊心动魄。
  “我那时候,怎么会放过你的?”
  单烽道,短暂地抬起头,一手撑在谢霓身边:“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你不会,我教你。”
  沉重的解甲声传来。一时间谢霓背后出汗,仿佛被衣裳牢牢困住了,当即一脚蹬在单烽膝上,撑起身来:“可你不像快乐的样子,倒是半梦半醒,胆战心惊。”
  单烽用手甲拨了拨他的耳垂:“这么聪明,怎么总护不住自己?”
  “你今夜披甲,是想干什么?”
  “我总是枕戈待旦,等着有些事情发生。”单烽道,心中那些狂躁而残忍的欲望,被谢霓冰冰凉凉的两三句话,浇灭下去了,“霜女来过了,她看上去并无恶意,一切顺遂得像梦,反而不可思议。”
  “像梦不好吗?”
  “你不知道,梦外的你,过得有多辛苦。”
  “你还懂解梦,自己就是个痴人。”谢霓道。
  单烽感觉到,谢霓的小腿还压在他膝盖上,不知不觉放松了戒备,便倾身而上,牢牢环住了对方。
  这一抱一掂,鸿羽般的分量,有些事情便下不去手了。单烽虽恨不得把他一口气吞下去,温温腻腻地,藏在腹中,到底还是把衣甲往上拎了一把。
  重甲半解不解的,最是硌人,谢霓脸上露出怒色,一手掐出手诀,单烽抢先伸出手,在他腰间软肉上挠了一气。
  “别动。”
  “你!”谢霓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忍不住笑,却呆呆地不知道躲闪,似乎从没和人这么打闹过,“你这又是干什么?”
  单烽只是把谢霓罩在身下,一味地揉捏腰侧。
  谢霓好不容易从他怀里散着头发挣出来,眼上素纱滑脱了一半,露出湿透的睫毛,和水光中更动人的眼睛。这神情单烽很熟悉,可那种孩子气的快乐,却让他的心也跟着不那么欲色混浊了。
  “解馋。”单烽道,“别躲。我们经常做这样的事情。”
  “我们?不可能,小儿才会这么做。”
  “你长这么大,都没人陪你在榻上玩过?”
  谢霓一本正经道:“长留宫中,没有第二个登徒子。”
  “登徒子?看来你连什么叫登徒子都不知道。”
  单烽道,从背后扣住了他,一指头勾住两只冰玉钏,另一手则轻易地钻进衣裳,挠他的尾椎骨。这一下,谢霓整个人都缩进了软枕里,那笑声是被逼出来的,断断续续,可实在刺激的太厉害,腰都弓了起来,突然间就没声了。
  单烽的眼珠已经有些发红了,手指不住下滑,不料对方身体一软,活像是昏厥过去,不由心中一惊,喘着气去扳谢霓的肩膀。
  这一瞬间,他的背后,忽而钻进了一双冰凉的手,轻轻环住了,指尖却很不安分,一弹,一连串酥酥麻麻的风就爬遍了他全身。
  单烽一愣,立刻反应过来,从背后捏着谢霓的脖子,笑着逼问道:“长本事了,让影子来挠我?”
  谢霓闷闷道:“我不知道,你自找的。”
  “你不知道。”单烽道,稍一用力,把谢霓翻转过来,和影子一起抱进怀里,“我都看到了,再憋气,脸上都压出印子了。”
  他还是没忍住,低头吮着谢霓的脸颊,仿佛那是莹润的荔肉,又小心翼翼地往侧边移动,终于贴在了谢霓的嘴唇上。
  在火莲绰约的光影中,落下了久违的吻。
  寒意渐深,罗帐秋来,战报传来时,单烽正好结束这个吻,下了床,披甲带刀。
  风骥自飞廉道狂奔而来,马背上的小将军,衣甲上已着寒霜,帽盔都被雹雨射碎,半身是血,一个踉跄,滚落在宫道上。
  提灯的宫人惊叫起来,却被他一把拉住了衣摆,声音虽然虚弱,却被风灵力直直送往太子宫中:“急报,雹师率大军出犯渊,趁雹雨,夜袭风蚀骨关,已被守军拦在关外!”
  谢霓披衣,携单烽,顷刻已到宫道边,二人都是鬓发凌乱,可凉风一吹,方才的旖旎已荡然无存,唯有山雨欲来之意。
  和他们先后抵达的,便是宫中的药修。
  谢霓一面命人加急诊治,一面问清边关种种战况,派人立刻禀明长留王。
  小将军身上虽伤痕累累,可神志却还清明。单烽听了一会儿,就知道雹师虽然来势汹汹,却还不到火烧眉睫的时候。可有燕烬亭在,战况怎么会胶着?他这回给燕烬亭喂了五车兵书,对方果然在兵道上天赋异禀,足够把不知底细的雹师轰回老家去了。
  “谁在带兵守城?”
  “阊阖将军。”
  “阊阖……”单烽道,“小燕将军呢?”
  小将军道:“小燕将军开疆拓土,已经向北打到天夷去了,还说要在天夷王头上放马。”
  “……”
  单烽的眉心突突直跳。
  这夜宫中果然又一片忙乱,战报频传。雹师此人,阴沉老辣,手段层出不穷,绝对不能轻视。
  不论燕烬亭在哪里,单烽都是要回去坐镇边关的。很快,单烽便携一大批精锐素衣弟子,前往支援风蚀骨关,从城门小风亭,入飞廉道。
  长留王携太子谢霓,率朝中重臣,都在小风亭送行。
  单烽穿重甲,佩长刀,余者皆素衣素冠,拂尘若雪,小风亭前后十里皆茫茫,水色也寒白,枯荷瑟瑟,如入深秋芦苇荡中。
  来时涉水采的荷花,都开败了。
  长留王面色微青,心神不定,祭酒时,还失手打翻了一只酒盏,那声音砰地一响,让单烽心中一跳,暗暗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又不知不觉落在了谢霓身上。
  这一仗不知要打多久,他只愿把风雪隔绝在外。
  可惜众目睽睽下,他不能和谢霓道别,手甲轻轻一弹动,一朵小小的火莲,在谢霓袖中亮起。
  几乎与此同时,他感觉自己的小指,被影子勾住了。
  ——以此为凭,各自珍重。
  单烽点点头,终于回过头,策马向飞廉道奔去,素衣道子紧随其后,飘然鹤行。
  谢霓的目光,落在长留王凹陷的颊上,仿佛一夜之间,对方就形销骨立了,那双珠贝般惨白的眼睛,隐秘地发光,让他心头涌上一串战栗。
  “父王,你的手还在抖……发生了什么事?”
  长留王道:“你母妃的胎心,停了。”
  【作者有话说】
  单某:[可怜]这把我能赢吗
  第221章 劫鼓催霄寒
  天妃殿中。
  夜来,狂风过殿,祈福的经幡倒了满地,被药修奔走的脚步碾过,已经无人顾及。
  浓浓的药味和辛辣的椒泥味掺在一起,暖热馥郁,却孕生出奇异的腐臭。
  天妃的罗帐也被风吹动,每一个往里窥探的人,都会从打心底涌起一阵寒意。
  万里清央卧在帐中,头发乌黑,双颊红润,透出让人不敢直视的动人光辉,连垂在床边的手,都细腻而富有血色。而在前一日,这只手还是苍白的,皮肤枯而脆地绷在腕骨上。
  原本枯败的玫瑰,一夜之间回春,让人忍不住猜想,这养分到底从何而来?
  没有人敢说话。
  药修冷汗涔涔,艰难地收回了药师针:“王上,胎心已停,无可转圜了。”
  长留王立在殿门外,也没有提灯,面容隐没在黑暗中,一双眼睛却惨白微亮,仿佛从瘦削的脸孔上凸了出来。
  谢霓刚赶到殿外,便听得长留王吐出几个字:“那就剖腹。”
  谢霓浑身一震,身形疾闪,便要从长留王袍袖间穿过去,后者却仿佛早有预料,一手抄起拂尘,将他的风障一把抽散,整个人砸在殿墙上。
  长留王脸上的冰冷郁怒再也无从遮掩:“还要往殿里闯?天心不能死在你母妃腹中。还有剖腹这一条路!”
  正是长留王第一次向他动手。
  风障碎裂的一刻,谢霓脑中嗡地一响,额发全散乱了,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仿佛隔着碎裂的冰镜,难以言喻的心酸痛苦,如泡沫般往上涌。
  “父王若觉得,此事因我而起,儿臣甘受一切责罚。”谢霓道,“可父王,你曾经待母妃如珠如宝,如今却要剖蚌取珠吗?”
  他半跪在地,撤了身上的风障,死死地盯着长留王。
  漆黑的眼睛,一股似曾相识的倔强之气,让长留王的眉峰抽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