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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母归来 第98节

  白桃急得连连催促道:“还有什么,还藏着掖着做什么,你倒是快说呀,真真急死人了。”
  在白桃的催促下,红鲤终于飞快看了沈安宁一眼,道:“大姑娘衣袍……衣袍凌乱,似……似想不开后轻生了——”
  这话一出,轰隆一下,震得沈安宁连退数步,震得她手中的肉干、面饼顷刻间洒落一地。
  红鲤颀长杂乱的一番话,在沈安宁的脑海中压缩成短短的一句话:陆安然衣袍凌乱,在陆绥安的书房自尽了。
  陆安然,在陆绥安的书房,衣袍凌乱,自尽。
  这零零散散的几个字眼却在沈安宁脑海中拼凑出一出出精彩绝伦的戏码,使得她脑袋整个嗡嗡作响。
  有那么一瞬间,沈安宁的脑袋一片空白。
  有那么一瞬间,她浑身发抖着,只觉得从脚底钻上来一抹寒气,直冲她的脑门。
  有那么一瞬间,她只觉得呼吸渐渐困难,眼前一片浑沌,恍然间,一只手突然死死攥了过来,一把生生攥住了她的脖颈,那只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咽喉,越掐越紧,越掐越紧,终于沈安宁浑身抽动着,险些要窒息而亡。
  “夫人,夫人——”
  直到白桃、红鲤和浣溪几人全部面色慌张的簇拥着过来,沈安宁浑身一抽,一抹细光终于照进了她的眼里,她整个人一愣,这才骤然一松,松开了脖颈间的那只手。
  这才发现,她险些将自己掐死。
  那种濒临死亡的绝望感再一次欺身而来。
  许久许久,待缓过神来后,沈安宁只噌地一下,浑身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般,只失魂落魄的跌坐在了交椅上。
  陆绥安同陆安然再一次搞到了一起!
  这是沈安宁听到这番话后的第一反应。
  因为她改变了所有事态的发展,所以导致所有的事情全部失控了,亦导致前世原本应该落后了好几年的事情,却在今日生生提前上演了。
  陆绥安同陆安然的事情……沈安宁早已经有了预见,终于,发生了,虽然比自己想象中更早更快,却也像是一颗始终悬在半空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让沈安宁心惊肉跳的同时,何曾不也让她生生松了一口气呢。
  难怪,这几日她一直有些心神不宁,一直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她就知道,陆安然不是那等轻易放弃之人。
  她就知道,不论早晚,他们二人终究还是会再一次苟合到一起的。
  只是,她明明从头到尾都是最清醒,且提前窥探先机的那一个,她明明早已经知道了所有的题目,和所有的答案,可为何在今日还是会那般震惊,甚至还会那般……难以接受呢?
  大概是自己咎由自取,明明知道是火坑,却自欺欺人的欺骗自己,不过是想要取一取暖而已,如今,又再一次掉入火坑了,可笑吧,可是,又该怪谁呢。
  第一次掉入火坑,是自己愚蠢且无知。
  可在同样的火坑,同样的位置,第二次再掉下来,就是自己犯贱和死有余辜了。
  沈安宁一度死死闭上了眼。
  这些日子亲密无间的一幕幕一一在脑海中闪现着,包括九幽山那晚,昨夜一整晚她都心神不宁,甚至担忧他此番江南之行的凶险,包括今日一早,她忍着腹痛还在为他准备吃食。
  然而,这一幕幕无比提醒着自己究竟有多么的愚蠢,多么的可笑。
  等到再次睁开眼时,沈安宁只猛地一下将身前的案桌一把掀翻在地。
  砰地一声,巨大的案桌轰然倒塌,发出一声巨响,上面七八个包袱全部翻滚在地,方才才备好的肉干、面饼,包括昨夜备下的所有鞋袜、衣帽顷刻间散落一地。
  白桃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吓得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一下。
  而就在这时,萧氏的侍女倚红匆匆过来,道:“夫人,太太请您过去一趟——”
  话说,倚红看到散落一地的物品后,心中骇然不已,却也立马恢复如常,假装什么事情都未曾瞧见。
  许久许久,沈安宁终于清醒了过来,她已然彻彻底底的清醒了过来,她只一点一点转过了身去,背对着倚红一字一句道:“好,我这便过去。”
  第87章
  话说待沈安宁赶到雪居时, 远远只见侯爷和萧氏二人各自端坐在正厅的两侧,一副郑重其事的架势,又见二人皆有些眉头紧锁, 室内氛围沉凝。
  而陆绥安则负手立在门内, 远远直直地凝视着她的到来。
  他一动不动地目送着她的身影由远及近,目光一寸一寸投射在她的面容上, 仿佛不肯错过她面上任何一丝神色,直到她的眉眼一点一点清晰落入了他的眼底, 陆绥安嘴角渐渐抿起,握在背后的手不由的随着她的走近不受控制的攥紧了几分。
  却见沈安宁并没要第一时间看向屋内的三人,而是缓缓抬眼朝着整个雪居环视了一圈。
  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 许是禁足三月,遣散了一众婢女奴仆,如今的雪居上下透着一丝罕见的萧瑟寂寥, 与前世此处的门可罗雀相去甚远。
  前世,为了巴结这位小姑子,沈安宁没少登此处的门, 她隔三岔五的送来亲手做的汤食,每年四季侯府惯例会制三套衣服,皆是上乘的面料, 沈安宁一套不留全部送来了雪居, 包括铺子里搜罗到的首饰, 头面, 她全部都是紧着最好的往这儿送, 只为博得她这位小姑子的浅淡一笑。
  而今,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讽刺和可笑。
  沈安宁嘴角冷嗤一下,便目不斜视地一步一步跨入了正厅, 路过陆绥安身侧时,她面不改色,好似完全视这抹参天之姿为无物般,连个眉眼都未曾抬过一下。
  却在二人将要错身而过时,有人猛地抬手一把攥住了她的胳膊。
  陆绥安抿着唇,偏头死死的盯着她,只见他一贯清冷的面容上此刻分明散发着生人勿近的阴郁之气,他紧紧握着她的胳膊,许久许久,终于沉声开口,却是抿嘴道:“信我么?”
  这是从事发至今,陆绥安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他只有这一句话,似在询问她,又似在……向她表明着什么。
  然而,这般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沈安宁一度有些想笑,却又如何都笑不出来,她余光落在胳膊上那只越攥越紧,一度绞得她手臂生疼的那只手上,许久许久,她没有回答,亦没有回应任何话语。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只见沈安宁缓缓闭上了眼,待睁开眼时,沈安宁已是面色如常,道:“世子该上路了。”
  她淡淡提醒着,却是完全风牛马不相及的话语。
  说完,轻轻挣扎了下胳膊。
  却见陆绥安非但没有松开手,反而越抓越紧,越攥越紧,只死死揪着她的胳膊,死死盯着她,许久许久,竟咬牙再度追问道:“信我么?”
  问这话时,陆绥安的嗓音一度哑得厉害,他眼中的红血丝根根展露出来,布满双眼。
  他此刻不顾一切,眼里只有她,只有这一个问题,仿佛非要逼问出一个结果不可。
  沈安宁终于缓缓笑了,道:“事已至此,信或不信,又有何所谓?”
  她扯着嘴笑着说着,只是面上虽在笑着,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然而这话一出,见却他仍不松手,便
  见沈安宁终是渐渐失去了耐心般,只抿着唇,微微冷笑道:“依着昨夜世子临走时的那般状态,世子要我如何信你?”
  昨夜陆绥安临走时是哪般状态,他昨夜临走时分明是欲求不满,只是碍于她昨夜来了月事,这才败兴而去,他在她这里没有尽兴,所以去别处尽兴去呢?
  沈安宁这番合情合理的质问,终于让陆绥安的嘴角一点一点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紧绷的身躯越来越紧,而攥住她胳膊的手亦越来越紧,仿佛要将她的胳膊生生掐断。
  沈安宁疼得钻心,却始终咬着牙一声不吭。
  两人在门口处两两对峙着,仿佛谁都不肯相让一步。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终于,沈安宁再度开了口,只淡淡道:“世子该上路了,朝廷的正事要紧。”
  她再度公事公办的提醒着他,仿佛一夜之间又恢复到了往昔那副清冷绝然的模样。
  顿了顿只又道:“听说御史台的几位大人们在城门处等候世子,今日之事若传到几位大人耳中,世子就不怕几位大人参世子一个品德不端么?”
  沈安宁字字珠玑的说着。
  说这番话时,她故意提高了音量。
  她这话一出,陆景融瞬间坐不住了,虽说养女然姐儿不是亲生女儿,可是到底自幼在府中养大,这哥哥妹妹的若传了出去,到底于长子名声有碍,长子如今在朝中如日中天,不知遭多少人眼红了,又怎能被这般内宅龌龊之事连累,何况他乃是大理寺上官,若自身持身不正,又如何令人信服。
  这样想着,陆景融当即噌地一下起了身,赶忙朝着陆绥安再度催促道:“绥儿,儿媳说得对,你快去吧,莫要再耽搁了,何况,然姐儿这里一时半刻又醒不过来。”
  又道:“今日之事总会弄清楚的,有我和你母亲还有你媳妇儿在,自会给你们二人一个合理的交代。”
  说到这里,只见陆景融忽而间板起了脸,语气严肃道:“快去。”
  这一次,他罕见的在长子面前发了威。
  陆景融一切以长子的官位为主。
  他已是苦口婆心的催了一个早上,他如何瞧不出儿子的不快,只是内宅之事怎能耽搁正事,大丈夫应当不拘泥小节,内宅之事处置起来又有何难的,风流本是男儿本色,大不了将人纳了便是。
  不过,倒是儿媳沈氏的顾全大局,深明大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一时,对沈氏便又高看满意了几遭。
  话说,陆景融话语一落,便见沈安宁终于用力一挣,挣脱了陆绥安的手,随后,她脚步未停,直接一言不发的朝着屋内走去,待绕过正厅,入了卧室,又待绕过屏风,只见陆安然的贴身婢女亲自围在床边悉心伺候着,只一边拉着床榻上那人的手,一边不住趴在身侧哽咽道:“姑娘快醒来啊,姑娘你为何这般傻……”
  哽咽间,见沈安宁到来,仿佛神色一愣,又好似有些心虚,这才立马收住眼泪,赶忙退到了一侧给沈安宁行礼。
  沈安宁却目不斜视地直接将目光远远投放在了床榻上的那抹赢弱之姿上。
  只见病床上的陆安然静静地躺在那里,人事不省,又见她额前缠绕着一圈厚厚的纱布,在纱布的衬托下,只见那半截脸面细瘦得不过巴掌大小,又见她两腮无肉,面色惨白,确实是一份凄惨赢弱之容,令见者无不怜惜同情。
  确实伤得不轻呢。
  所以,前世,陆安然就是这样一路迈入大房,成为他陆绥安的妾室的么?
  倒是挺狠的,稍有不慎,怕是会断送这条命吧,值得么,就那么在意陆绥安,为了成为他的人竟连命都不顾么。
  对自己这般狠心之人,连性命都不顾,是她小瞧她了。
  可是,能对自己下这般狠手之人,亦看得出,她的势在必得。
  所以,陆安然今日入大房,是势不可挡呢。
  许是见沈安宁一直盯着床榻上的陆安然不说话,不多时,一旁池雨心生忐忑,便忍不住再度哽咽道:“夫人,若大姑娘醒不过来了,该如何是好……”
  池雨配合着,烘托着主子的悲惨。
  却见沈安宁眼里泛出一抹冷笑。
  怎么可能醒不过来了呢?
  要知道,前世她的这位主子,不但能醒得过来,她还会活得好好的,不但活得好好的,还亲手了结了她呢!
  这样想着,沈安宁收回了视线,只忽又一步一步转身折了出去,整个过程她始终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直到再度折回正厅,便见沈安宁终于微微抬起了下巴,隔着一道厅堂的距离,冲着门内那道身影,一字一句道:“世子,你有你的公务,我亦有我的责任,今日之事,属内宅之事,本该是我这个主母处理范畴内的事情,便该由我来亲自处置,还是,世子不相信我这个妻子的能力,不信我会处理好这一切么?”
  沈安宁淡淡说着,此时此刻,她完全抛开了所有的情谊,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
  整个过程,她冷静得都有些过分。
  话落,便又见她冷不丁道:“世子若不走,里头的人怕是永远也不会醒来——”
  她微微讥讽着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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